根据中年男人的交待,事情是这样的:
陈岩从县纪委溜出去以后,到紫泉市场一个开小饭店的同村人那里去,他把这些年记录的和煤老板之间私下交易的材料交给了店老板。
这些东西是在他被免职、还没被抓的时候就送到了这里。他当时怕家里被搜查,因此就转移了出来。这些把柄可是他保命的资本,得找个纪检人员想不到的地方藏起来。交的时候,是一口带钥匙的小木箱,店老板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这么做,是因为他被带进县纪委以后,慢慢地发现了不对劲。在县纪委里,没有人对他进行询问,只是交待他不能乱跑,不能向外面打电话,好好的在这里待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经过和陶楚冰这么多年的接触,他了解这名女人的冷酷手段,越想越怕,就编造理由偷跑了出来。到小吃店以后,打开木箱拿出一包材料跟店老板说,如果我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就去省城把它交给应急管理厅的罗厅长。
后来,全城大搜查,到处找陈岩;市委书记还专门跑来了宝电县;然后陈岩被抓。
店老板和陈岩是同村的小伙伴,也姓陈。虽然后来陈岩有权有势了,两人的身份地位开始悬殊,但他在苦闷的时候经常到这里来喝两杯,所以关系还过得去。
这么大的动静,勾起了陈老板对材料的好奇心,他就把陈岩交给他的东西拿出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份材料记录了各个煤老板贿赂陶楚冰和蒙正元两夫妇的钱财数目,每一笔钱财对这位陈老板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后来,陈老板在小木箱的其他材料中看到了陈楚冰的电话号码,在贪念的作崇之下,想敲诈一笔钱花花。在他看来,这些贪官得到的钱都不干净,都不敢声张的……
拿着材料,听完汇报的陶楚冰眼睛里射出了一丝冷意,对站在跟前战战兢兢的宝电县纪委书记韩远恩说,“马上搜查陈岩的家里,加紧审查,尽快给检察院追究刑事责任。还有那个小饭店老板,他们是共犯,一定要从严从快从重惩罚!”
“是,我这就去吧。”韩远恩匆匆去办事情了。
陈岩在宝电县横行了十多年,想要找到他违法乱纪的事情太简单了。至于那个小店老板,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先判个十年八年,到时候已经物是人非,怎么办都行。
交待完这些事情,陶楚冰才又离开宝电县。
她对开车的冯秘书说,“直接去省城。”
陈岩的事情,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压制下面永远不是方法,因为涉及面广,知道内幕的人多,防不胜防,只能疲于奔命,最好的办法就是,必须把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去掉,才能高枕无忧。而罗子良,就是悬挂在她头上的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回到省城以后,按照老习惯,她和温虹在一家美容店见面,商议办法。
……
应急管理厅安全监督管理二处原处长韦仁光被审查时跳楼身亡后,他的老婆孟加燕在蒙正元和黄圣宗一次交谈的时候,隐约知道丈夫是被这位蒙副厅长逼跳楼的,从此心里留下了阴影,经常梦见丈夫责问自己,“我是被蒙厅长逼死的,你居然还和他上床,你是一个不知道廉耻的女人……”
她经常被这种梦魇吓醒,心里阴影面积不断扩大,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心里折磨,就跑去找黄圣宗,“老黄,你实话告诉我,我家仁光是怎么被逼死的?”
黄圣宗已经拿了蒙副厅长的好处,自然不肯再揭发,就说,“孟加燕,你怎么道听途说呢?韦仁光是自己从洗手间的窗户跳下去的,没人逼他。”
孟加燕说,“你还敢骗我?上次你去要胁蒙厅长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黄圣宗被将了军,老脸一红,强辩道,“你可能听错了,我们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哼,怪不得你的纪检组长一职被撸了呢,你这种人一点道德品质都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说过的话也不承认,简直没法说。”孟加燕恼怒地说。
“你和蒙厅长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黄圣宗把话顶了回去。
“事情是他做的,他能承认吗?我现在就问你,你说不说?”孟加燕态度冷了下来。
“好,你说我现在就去跟你们罗厅长说,把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跟他说清楚了,我去请他来问你,我倒要看看你敢不说吗?”孟加燕说完转身就走。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追究这些事情干什么?韦仁光死都死了,何必要找事呢?”黄圣宗急忙把她拉住,并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韦仁光是我丈夫,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不能查清楚原因吗?”孟加燕责问。
“你想知道原因?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黄圣宗坐回椅子上,点了一支烟。
“说呀,我听着呢。”孟加燕也坐了下来。
“上次盘江市宝电县群力煤矿发生瓦斯爆炸,死了三十多个人,罗厅长命令严查事故原因。而负责监管煤矿行业的就是你丈夫的安全监督管理二处。这些年,二处对那些煤矿的检查都是走过场,只要给钱就过关,给钱就发证。上面疏于监管,下面乱来,日积月累,才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安全事故。
“当然,造成这个问题,也不全是你丈夫一个人的责任,但以现行的法律党纪来追究的话,你丈夫至少要被判坐十几年的监狱。而且,你家里肯定会被搜查,说不清楚来源的钱财都会被没收。在这种情况下,仁光没有更好的选择。”
听完黄圣宗的话,孟加燕就说,“我明白了,我家仁光是为你们这伙人挡枪口的。”
黄圣宗摇了摇头,“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他一跳,保住了别人,也保住了你们。他这些年拿到的那么多好处就是你们的了,政府方面也不会再继续追查下去。”
“可是,他没给家里拿过多少钱呀。”孟加燕怔了怔。
“不可能!少说也有几百万,怎么能说没有呢?”黄圣宗反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