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撤换了纪检组长,就像平静的水面上投进了一颗石子似的,在应急管理厅的工作人员中掀起了阵阵涟渏,他们都知道,今日不同往日了。
徐柏涛来上班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罗子良的办公室来感谢。当初他遇到罗子良的时候,在福台市经济开发区当监察局长,只不过是正科级的干部而已。短短几年时间,一路紧跟罗子良的脚步,提到了现在的副厅级。要是在当时,他想都不敢想。
吃水不忘挖井人,没有罗子良,就没有他的今天,这一点,徐柏涛心知肚明。
但罗子良却跟他说,“一路提拔你,是因为你有点能力,而且本质不坏。如果你真要感谢,第一要感谢你的父母,是他们教了你做人做事的原则。第二点,就要感谢组织对你的培养,我用你,是代表组织的意思。”
“罗厅长,我明白了。”徐柏涛郑重地说。
“你不明白。我去找省委组织部欧阳部长的时候,他还担心我拉山头搞圈子呢。但这些年,你对我也有所了解,我罗子良是不会那么做的。换句话说,如果哪一天你犯了错,我也绝不会手软。”罗子良正色地说。
“请罗厅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绝不给您丢脸!”徐柏涛站得笔直。
“哎,很多落马领导干部的前半生,也做了很多的贡献,最后还是守不住底线,为什么?归根到底呀,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随着身份地位的升高,我们接触到了很多有钱人,他们住几百平米的别墅,开几百万的豪车,锦衣玉食,出入高级娱乐场所,带着青春靓丽的秘书满世界旅游……这种奢靡的生活,难免让我们这些早九晚五的人羡慕嫉妒恨。试想一下,你到某个老板富丽堂皇的别墅参加聚会,吃着山珍海味,然后回到你那个几十平米、阴暗潮湿的二手房里,你难道没有想法吗?”罗子良意味深长地说。
“我……”徐柏涛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在生活中,我们往往喜欢比较。一比较,差距就来了,有落差了,心里也不平衡了。莫忘初心,淡薄名利,这些话好说不好做呀。就算是我,我也经常担心和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迷失,会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方向。”罗子良接着说。
“罗厅长,我一定会经常反省自己的,坚持原则,抵抗住诱惑。”徐柏涛肃然地说。
“知足长乐,心安即是幸福。身居高位,自然有人吹捧谄媚,他们对你说好话,是因为你手中的权力,而不是因为你长得帅。除了组织给你的权力,你什么都不是,千万要记住自己是谁,不要飘飘然,忘乎所以。我现在提拔你,重用你,但我不是诸葛亮,我不知道你脑后有没有反骨,好自为之吧。”罗子良告诫道。
“是,我一定谨遵教诲!”徐柏涛铿锵有力地回答。
……
黄圣宗在宣布任命的会议结束以后,就前脚跟后脚进了常务副厅长蒙正元的办公室。
蒙正元看到他来,态度也冷淡了许多,问道,“老黄,现在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觉察到蒙正元的语气变化,黄圣宗心里也很难受,就说,“我能忙什么呢?现在是闲人一个了。”
“你至少要去腾办公室呀,等新的纪检组长来,那就手忙脚乱了。”蒙正元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两个字,疏远。
黄圣宗终于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感觉,但他还是压抑住不快地说,“蒙厅长,我是倒霉了,但你也别忘了,罗厅长可不仅仅是针对我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呀?”蒙正元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意思,罗厅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大力整顿厅机关里的不正之风和清理循私枉法的人员。只要犯了事的,谁都躲不了。”黄圣宗意有所指地说。
“哎呀,这是他的工作范围嘛,这有什么奇怪的呢?……来来来,老黄,坐!”蒙正元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黄圣宗坐下来,问道,“蒙厅长,你知道那个新来的纪检组长是什么来头吗?”
蒙正元沉吟说,“从他的履历来看,他一直在福台市下面工作,说明他是罗厅长昔日的老部下,他能调到我们厅里来,一定是罗厅长争取的。”
黄圣宗点了点头,“这样就解释得清楚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和曹德怀的谈话。”
“什么谈话?”蒙正元不解地问。
“我在审查曹德怀的时候,他就跟我说,都是老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让我……”黄圣宗支支吾吾地说。
“怪不得他要换纪检组长呢。”蒙正元恍然大悟。
“可是,我和曹德怀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人在场呀。”黄圣宗不甘心地说。
“你傻呀,他可是当过市公安局长的人,办这一点事情算什么?”蒙正元说。
“啊?窃听!”黄圣宗慌忙站了起来,在沙发和茶几上到处检查,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别找了,我这里肯定没有。”看到黄圣宗惊慌失措的样子,蒙正元哭笑不得。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黄圣宗很惊呀,心想,什么都是你说的呀。
“不管怎么样,这人还是有原则性的,他不可能把监听器装到别人的办公室里去,但你那个专门用来审查犯错误的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就说不好了。”蒙正元说。
“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就去看看有没有。”黄圣宗说着就站了起来。
“老黄呀老黄,你是不是犯傻呀,现在去还能找得到吗?”蒙正元摇了摇头,责备道。
“是啊……原来罗厅长对我已经怀疑了,我怎么那么傻呢?”黄圣宗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上,喃喃自语。
“老黄,你到我这里来,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呀。”蒙正元转移了话题。
“新的纪检组长一来,曹德怀必定重新被调查,他这个人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就怕他抗不住呀。”黄圣宗有些担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