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莹听说安排自己照顾宋刚,既高兴、有忧虑,但既然这样安排了,那就什么也不说了。后来,唐绍斌跟她说:“杨莹,你是遇到贵人了,宋市长已经在欧阳书记面前给你说了话,今年,就有希望提拔啦。你好好照顾宋市长,要对得起人家罗。”
“真的?那太谢谢了。”杨莹高兴地说,“也谢谢您唐书记的栽培。”
刚才欧阳志勇离开时,宋刚对欧阳志勇开玩笑说:“你这狠心的家伙,我看那杨莹窝在这山沟里怪可怜的,你也不怜香惜玉、可怜可怜她?你不会是别有所图吧?我说呀,女人闯天下不容易,给人家一顶帽子,把她调到离城里近一点的地方吧,积积阴德。”
那欧阳忙不叠地说:“这次,就这次,一定解决她的问题。您市长有指示,哪难不执行的呢?这次安排她当副乡长,调到城边上来,或者您另有什么指示?”
其实,杨莹也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挑逗她的人多得不得了,有权的、有势的、有钱的,很多人想把她弄到手,可是,她看不上,也不会搭理别人。平时,虽然有些关于她的谣言,但也都是些无根无据的猜测与臆想。没谣言,肯定不可能,也不正常,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干部还绯闻不断,何况一个绝色的年轻美女呢?人就会这么想,凭什么你就能当官?而我不能?男人呢?好说,会说,你不就是认识几个人吗?会拍马屁吗?女人呢?第一个理由就是想到是,不就是凭你是个女人?凭你的姿色?
杨莹,走上行政这条路,一来是人之常情,我们国家传统思想上就是官本位思想严重,自古以来就以当官为幸事,光宗耀祖,谁不想出人头地?即使是那些企业老板,能挂上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也觉得是件很光彩的事。二来是自己的老公实在不成器,几年前,他和单位的领导不和,一气之下就去下海经商了,可他又不是这块料,商没经成,倒亏了一大笔钱,现在好,干脆自暴自弃,什么事也干了,甘甘心心在家吃着软饭,还好吃死懒的,家务活也不干。没法子,杨莹只好自己出来闯。
女人出来闯肯定不容易,做女人难,做漂亮女人更难。要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倒也罢了,依靠自己的姿色,倒也是一种资本,可想做正正规规的女人,确实难了,你不惹人家,人家偏偏来惹你,并且还不乏死缠烂打的那种男人。不过,杨莹还是算经受过了考验,不错的女人。宋刚,早就是杨莹心中的偶像,昨晚,一来多喝了几杯酒,二来,从内心来讲,她的的确确喜爱上了宋刚。所以,才有了昨晚的那一幕。
杨莹今天被乡上安排照顾宋刚,由于有昨晚的事,特别是那个何仙姑胡说八道,说她是狐狸精,缠着宋刚。因此,起先,她显得拘谨,但宋刚坦然的神态慢慢使她放开了,心想,你宋刚不怕别人说什么,我怕个鸟,自己的男人中看不中吃,模样倒是高高大大,一表人才,事业上却是一事无成,窝囊货一个。
她当年和现在的老公谈恋爱,唯一的原因就因为他摸样儿不错,说得上英俊潇洒。后来才清楚,男人不是靠摸样吃饭的,重要的是能力和责任心。所谓“男人无丑相”,这道理,年轻时不可能理解,可成家立业以后就知道,这话千真万确。一些其貌不扬的人,在社会上吃香的、喝辣的,地位显赫,做人上人;而一些长相英俊,高大威猛的男人呢,倒是窝窝囊囊,别说养老婆孩子,就连自己的吃都攒不到。杨莹的男人就是这类人。
宋刚喝了点稀饭,算是今天的午饭。仍然很疲惫,正式的活动只能安排在明天了,他准备在附近的村上看看,随便走走,看看农民的生活。
宋刚、韩斌、唐绍斌和杨莹四人来到柳树村,这里离乡政府近,人家比较集中,房子建得不错,男男女女一桌桌围着打牌,都是上了年纪的,年轻的去了南边打工,赚钱去了。
那几桌打牌的人知道他们是乡干部,宋刚和韩斌,新面孔,不认识,估计是新来的,可对唐绍斌,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特别是那个美女干部,谁不认识?
他们继续打牌,对他们几个没理没睬的。当然,也不是全都不理不睬,有一桌打牌的人,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一边打着牌,一边偷偷地瞧杨莹,他们都很熟悉这美女干部,因为她是干部,所以看也就偷偷地瞧,偷偷地欣赏。要是谁家姑娘也这般美貌,他们看起来就会大胆得多,甚至还会有几句俏皮话,或者是痞话,非逗戏一番不可。可是,人家是乡干部,没这份胆量,村民们对乡干部还是有几分畏惧的。虽然暗地里经常骂他们,可明着来,那谁也没这份胆量。
宋刚来到一个窝在门口矮凳上晒太阳的老婆婆前面,问:“婆婆,一个人晒太阳啊?”
那老婆子抬了一下头,真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宋刚,又低头睡去了,嘴里哝哝的:“不一个人晒还几个人晒呀?我家就剩我一个,我哪里去找人陪我晒太阳?”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了?”宋刚蹲下来跟她说,“他们到哪里去了呢?”
那老婆子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宋刚,“哪里去了?老头子到黄土县阎王老子那里去了,媳妇跟人家跑了,儿子鬼就知道哪里去了,听说去广东打工,几年也没回来,是死是活,不知道。”说完,又低着头似乎睡着了。
“那你怎么生活呢?”宋刚问。
半天,她似乎活了过来,说:“活?死了一半了,就剩半口气。邻居给点米、给点菜,吊着这口气,还没死透。”
宋刚站起来,问唐绍斌:“没吃五保吗?”
唐绍斌有些惶恐,说:“由于他有儿子,不符合吃五保政策,所以没吃五保。”
“还是让她吃五保吧。要人帮着打听打听他儿子在哪里,也不能让着她饿死吧?”宋刚回头对韩斌说,“给点钱给老太太,可怜。”
韩斌赶紧拿出五百块钱,塞在那老婆子手里,说:“老婆婆,这是市里面宋市长给您的钱,您收好,买点粮食吧。”
那老婆子拿着钱,看了看韩斌,又看了看其他人,嘴里说:“好人,好人,谢谢。”当她看到杨莹时,嘴里轻轻地嘟哝了一句:“狐狸精。”
杨莹一下懵了,她怎么一看我就说我“狐狸精”呢?我这是招谁了?惹谁了?昨晚,何仙姑说我是狐狸精,今天一个半死的老太婆也开口就说我狐狸精。
宋刚看着杨莹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可怜她,就问老太婆:“老婆婆,你怎么说人家是狐狸精呢?她是乡上的干部呢,专门来看您来啦。”
谁知那老婆婆不领情,说:“漂亮的女人就是狐狸精,我媳妇就是只狐狸精。狐狸精专门招惹有钱的男人。”
原来,她对杨莹深仇大恨,就因为她漂亮。宋刚笑了笑,说:“老婆婆,您年轻的时候也漂亮过呀,怎么漂亮的女人就是狐狸精呢?”
“我不漂亮,所以,我就嫁到这穷山沟里了,要是我漂亮,我也不会嫁给那死老头,跟他窝囊一辈子。”老婆婆说,“我媳妇就是个漂亮的女人。那年,我儿子在广东打工,把她带回来,我就想啊,我儿子被狐狸精缠上了。不是?现在死在哪里了也不知道。我那媳妇现在又缠上了一个老板,听说是做人家的二奶。”
跟一个老太婆聊天,夹杂不清,看看周围除了打牌的人,不好打扰别人,又没有其他闲人,宋刚说,顺便到卫生院看看吧。
卫生院的老院长看见宋刚进来,忙说:“市长,您好了?应该还休息休息,昨晚脱水太厉害了,还是别劳累好。”
宋刚笑了笑,说:“没关系,我身体好,挺得住。你们卫生院情况还好吗?”
老院长说:“工资都发不下,一年的营业额只有十几万,工资只够一半。上面来打秋风的又多,供上面吃喝的钱还得我自己掏腰包。唉,早就不想当这院长了,可又没人当。市长,这院长真没法当了呢。”
宋刚说:“上面怎么个打秋风的?说说看。”
那老院长瞄了几眼唐绍斌,欲言又止,半天才说:“卫生局一群局长副局长,七八个人,今天来打牌,明天来钓鱼,钓不到就要捕,反正,他们来一次,没几百上千的收不得场,特别是最近,什么学习,什么开会,资料呀,会议费呀。其他部门呢,也经常来凑热闹,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正式又不做,那个何仙姑搞迷信,谁也不管,病人都往她那里去了,最后治不好了,送到卫生院来,死了,又怪医院没好好给他治疗……唉,不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