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健和两个警察一起吃着鸡翅,不能喝酒,“你们觉得宋刚这人怎样?”康健忍不住想起了宋刚。
“好啊,好官,能耐大着呢。我啊,最佩服的人就是宋刚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呢?我觉得他不可能做什么坏事。是不是他真的想做007呢?”那个高个子警察说。
胖警察一直没说什么话,这时,他冒出来一句:“我即使看见宋书记回家,我也不会说。”康健凝视着这胖子,那胖子很倔强,“是嘛,您是副县长、又是公安局长,你说,他是不是我们看到的最值得佩服的领导?凭良心,他这样的领导,我就是为他撤职也值得。”
“啧啧,你是他的骨灰级粉丝哟,”康健看着这警察说,“你这小伙子,竟然敢说这话?真不怕撤职、丢饭碗?呵呵,别再说了嗬,别人听见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真的那么做了,嘿嘿,我也没法子哟。”这话听起来很重,其实,康健很欣赏他们的品质。也为宋刚感到欣慰,他含糊地应对着他们的话。
高个子警察不甘示弱,“要是看到宋刚进家门,我不但不报告,我还要做他的保镖,谁来抓他,我开枪也会要保护他。说实在的,现在,要是宋刚带我闯天下,我就是为他而死也值。”
“别说胡话!是不是夜太深了,你们睡着了在讲梦话?”康健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你们可要记着,你们是警察,执行命令是天职。话说到这里,别再胡说八道了,再说,请你们跟他一起去坐牢。”
此时,宋刚看着老泪流得满面地的张文静,内心充满了歉意和内疚,“对不起,书记,对不起。”
苍老得满脸沧桑的老人有些与实际年龄不符,五十几岁的张文静显得苍老和憔悴,宋刚这时才想起来,这位老人很少有春风得意的时候,当省长时没见到他有得意和盛气凌人的时候,沉默和稳重,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当书记后,也没看见过有什么春风沐面的时候,淡淡的忧伤依然挂在那布满沟壑的脸上。
“你应该告诉我,走之前就应该告诉我。我不值得信任吗?你是个很有前途的人,鲁莽也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是告诉了我,就不会有今天这局面。现在有些迟,我必须按照组织原则行事。不过,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第一个找的人是我。”张文静忧伤地说着。
他是在凌晨两点接到的电话,按理,这么晚接到电话一定是出了大事,因为,他家里的电话是保密的。他听见电话时马上听出了是宋刚的声音,他颤抖的声音问:“是宋刚吗?你现在在哪里?”他有些慌乱,说话的声音急迫而又兴奋。宋刚说:“我在淮海路辛巴克咖啡厅。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我想见您。”张文静没有思索就回答道,“好,我马上来。你稍微要等一会。”说完,他立即通知他的司机,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家门口,并且别开书记的车。
“对不起,希望您能理解我。我那边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宋刚说着,一边给张文静倒了杯红茶,“至于我个人的问题,不是很重要,我只希望您能帮我在绝对保密、可靠的情况下,把那边的事了结了。”
张文静说:“你的人不会有危险吗?那些家伙很凶残和狡猾。”
宋刚说:“危险肯定是会有,但我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现在关键是公安接受以后,不能有他们的内线,所以,请您与公安部联系,成立特别小组。我的人绝对值得信赖,最后一步棋,我准备亲自出马。”宋刚刚才已经把这几个月所做的事大略告诉了张文静。
“好吧,我尽快去趟北京,你跟我去。把香港的黑社会清剿了也是我们为香港人民做的一件好。”张文静看着宋刚的眼睛,继续说:“宋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很多,这事,你没有错,你也只能这样做,我理解。要是我还年轻,也许我也会这样做。好吧,这事,也算是我自己的事,我会拼全力和你一起完成。我加入了。”说完,似乎他也有种豪情,有种激情。这是宋刚第一次看到张文静脸上露出的这种神态。
“谢谢书记。”宋刚说,“我明天和您一起去北京。……但我不希望在北京留的太久。”张文静明白宋刚的意思,他不希望关禁闭,不希望被审讯,这点,张文静自信能够得到保证。
“是因为……你的家?”张文静凝视着宋刚的眼睛,脸上又露出了忧伤的表情,“……是呀,你妻子儿子,和你的亲人为你付出了很多,尽快回到她们身边吧。”
“是。”宋刚说着,眼睛充满了泪水,“她们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需要补充。”
这时,张文静的眼睛也红了,“宋刚,记着,男人有自己的世界,但这个世界的中心不是你,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是你的中心。权势、金钱、美女,都是身外之物,都和烟云一样,终有散尽的时候,只有爱、亲情,才是最珍贵、最永久的。到了那天,你会知道只有这两样东西才永远拥有。”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当然,为了他们,男人应该为他们创造一个世界,让他们幸福。”
“是,”宋刚说,“书记教导得对。”
张文静似乎在回忆着往事,凄苦和苍凉,他自言自语地说:“人也就一辈子,没有选择的机会,错了就没法挽回呀,唉,有下辈子就好了。”他说完,又看着宋刚,“……宋刚,这次,按组织原则,你会要受到处分,自动脱离组织,处分会很重,按照常规,属于永不录用的对象。你愿意做企业自己去创业还是回到行政?……还是回行政吧。按你的能力,还是有作为的。这样吧,我帮你争取一下,从头做起。我给你个平台,你自己重新来。低调一点,重新来,不容易,特别是身上还背着个处分的人,今后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当然,我会帮你,但,你不是张家军,我也没有什么张家军,不可能事事罩着你,主要靠你自己努力。最近,我的身体好像好什么问题,查了几次又没发现什么。宋刚,你看这样行不行?”
宋刚说:“谢谢书记关爱,我从基层开始吧。不会辜负您的。您身体要紧,到北京检查检查吧,千万不要出什么大问题哟。”
张文静说:“也没什么大问题吧,检查了,北京、上海都去过。宋刚,我们明天去北京,你有我保护,别担心。明天,我们先到我岳父家,要他老人家疏通疏通,应该问题不大。噢,那天,我岳父来看了你,你还记得吧?”
“噢,那位领导是您岳父呀?记得、记得,谢谢他了。”宋刚当时就感觉到了他与张文静可能有什么特殊关系。今天说出来才明白这层关系。“书记,他老人家很慈祥的……”没说完,宋刚的话被张文静的叹气声打断了,张文静意识到宋刚的吃惊,说:“老人家也是苦命人呢,文革时被打成右派,现在就想抱抱孙子,可惜呀,俩口子孤单呀。”
宋刚大吃一惊,他哪是抱孙子的年龄?应该抱曾孙了,难道张文静没有子女?宋刚记起来了,他在江城出事受伤时没有看见他的家属,难道张文静书记真的没家属吗?不好问,他看着张文静凄苦的表情,什么也没说。
张文静看见宋刚疑惑的表情,笑了笑,似乎有些苦涩,说:“宋刚,你在想,我张文静怎么没有儿女呢?呵呵,不说了,伤心的事自个儿在夜里想吧。快乐可以分享,痛苦只能自己承受。宋刚,我倒是羡慕你呢,我岳父说,你们俩口子不错,还有个儿子吧?”
宋刚麻木地回答“是”,他在为张文静悲伤,不知他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俩口子没儿没女的,晚年是多么的不幸呀。
在北京,张文静带着宋刚来到了他岳父母家,一对孤苦的老人,他们热情地招待文静和宋刚。“文静呀,宋刚有点像你年轻时,执着、鲁莽,有冲劲,还有才华。宋刚,你的事没大问题,我出面可以摆平,其实,你是有功无过的,很可能会立一大功。不过,从来就是功过不能相抵,回去,你还得接受处分,文静,违反组织原则,你可不能徇私情哟,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特别是他救过你的命,更不能让别人说闲话。文静,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是要抓紧罗,别出什么大问题。”
张文静的岳母忙接着说:“是呀,你赶快检查检查,国内不行就到国外去看看。别老拖着,拖出大毛病怎么得了?女儿过世后,我们就只你一个亲人了,你可要保证哟。”
张文静忙说:“好的,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
“我说,你今年也才五十多,再娶个老伴吧。”文静的岳母娘说,“我们不会反对的,我们会支持你,你娶谁,仍然是我们的儿子,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妻子都过世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个人,这样下去不行呢。”
张文静沉默了好一会,说:“唉,妈妈,您别劝我了,我不会再娶了。”
宋刚直愣愣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为他们悲戚着。没想到,这几位老人竟然是这样孤苦伶仃。
张文静的岳父说:“文静,何必呢?你也是当省委书记的人了,连个家室都没有那怎么行?我们不会有什么想法,你对我们女儿可以了,她没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又过世的这么早,你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呀。文静,找个四十多岁的,只要贤惠,我们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你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把宋刚的事处理好以后,到八宝山看看女儿去,行吗?”
“好,爸爸,不过,你们每次都劝我再娶一个,我真的不想了,这样吧,我最近去趟美国再做次检查,其他的事今后再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