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红光、黄州人没有找见红云姑娘,全都有咳声叹气;红光喋喋不休道:“红云姑娘不知去向,主人最遗憾的恐怕就是拿不到人皮地图了!”
红光说着,有点狡黠地盯看着林然“嗨”了一声道:“主子你给小人讲实话,人皮地图真是从吴三毛身上剥下来的?”红光瞪着有点像老鼠的眼睛狐疑地问。
林然大惊,生米做成熟饭这长时间了;红光还会问及这样没底没面的问题?人皮地图不是人人身上剥下来的那是从什么地方来……
林然心中叽咕着想驳斥红光,黄州也插上话:“师兄的话有道理,小人一直在想,要从人身上把皮剥下来可不是容易的事;而珍藏红云姑娘身上的那张人皮地图却宛如一张精美的画帧一点损伤也没有,即便神仙恐怕也难能做到;可是主人却……”黄州怀疑的口气比红光隆重。
林然不认识地看看黄州,又看看红光;神情亢奋地扬扬手臂道:“二位道兄竟然都不相信在下从三毛身上剥下人皮地图?嗨!只可惜红云姑娘不在当面,她可是亲眼目睹了在下剥割三毛人皮全过程的人!”
红光见林然振振有词,老鼠眼睛眨巴眨巴几下嘻嘻笑道:“不是我俩不相信,是我俩想知道主子当时用刀的过程!哦对了,主子不是还演练出一套剑术叫《丛林十二剑》嘛!可您从来也没有展示过也没讲过十二剑的具体招数呀!”
红光这种**子问话是林然哭笑不得,林然盯看着红光说了一声:“红光你是不是睡了王美丽和刘丹青后嘴变叼了是不是,跟黄州一样流氓起来!”
林然这是一竿子搕倒一船人,数落黄光的同时也把黄州给捎带上了;黄州当然不乐意,很是流氓地说了一句:“主子,小人问您一句话;红云姑娘是你的人这不错,可是你现在不行了;小人替主子助人为乐这不是好事?但小人还不敢肯定,红云姑娘今后归你还是归属我!”
林然气得脑子发懵,他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如此刁钻;红云姑娘失踪后他心急如焚,而这两个劳什子尽说些放屁直砸脚巴骨的话;林然气得双眼发绿却是无可奈何花落去。
林然想了想,只好旧事重提道:“二位道兄不相信在下把三毛的皮剥下来地图还保持完整是不是?那就讲讲我师傅蒲二爷刮剥牛皮的过程你们去思考……”
林然说着抖擞精神,讲述起他跟师傅蒲二爷学做皮匠;蒲二爷一丝不苟刮剥牛皮的情景——
蒲二爷拨弄牛皮的动作简直就是魔术表演——大手抓住牛皮的一个角将牛皮拎上柴木板凳,柴木板凳两拃宽一米来长;蒲二爷的手好多次地这样抓过牛皮;抓得随意熟稔,抓紧抓牢又松开;撑开牛皮的手,骨节很突出,虎口上的纹路玉米根须一样牢牢地扎在土壤里。
蒲二爷的手不仅很熟练地把牛皮割成一条一条,尔后合成绳子叫做牛皮绳;这双手同样握过锄把、橛把、铁锨把和各种农具,当然也抚摸过女人细腻的皮肤;把女人揉搓得跟满月一样慵懒舒适。
蒲二爷这双手把生活的每一天塞得满满的不肯叫它松动,不同的是这双手是手艺人的手;到了六十多岁还不肯放弃他的手艺紧攥手中。
林然终于按捺不住说他要跟蒲二爷学皮匠手艺,蒲二爷以前在林然站在跟前时说的“娃娃,你是想学皮匠”那句话没有说出口;却变成另类话语道:“娃娃你不念书学这个弄甚?”
蒲二爷这句话把林然问得一愣一愣,是啊!林然不念书学做皮匠弄甚?皮匠是世界上又脏、又累、还不被牛待见的差事,蒲二爷的爷爷和爹爹要不是生活所迫绝对不会做皮匠;也绝对不会把皮匠手艺——宰牛、剥牛、刮皮、煮皮、浸皮——传授给蒲二爷,林然却要学皮匠,这不能不引起蒲二爷的高度重视。
蒲二爷问了上面那句话接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念书做皮匠是没有出息的,真要学也得让你爹你爷给蒲二说一声!”
林然机灵反应:“我不想让我爹我爷知道!”
蒲二爷“噗嗤”一声笑了,坐在柴木板凳上抽着苦涩的旱烟盯看着林然点着烟锅朵脑道:“你个机灵鬼,是想偷偷学门手艺!”
蒲二爷收下林然这个徒弟,但两人并不是师徒关系;完全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蒲二爷领着林然转了几次乡,每到一地,蒲二爷都会让林然把柴木板凳摆在空地上,他用手将打皱的牛皮在两拃宽的柴木凳子上展开,展平,牛皮的臭味儿也随之平平地摊开了。
牛皮的臭味儿仿佛一只狗似的在蒲二爷身上乱舔,舔着舔着又摇起了尾巴;跑向了土场的周围。
蒲二爷跷起了双腿,坐在了柴木凳子上挥动着刮刀;开始在牛皮上刮动。
蒲二爷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刮刀把儿,双臂灵活,拉动自如,神情专注;刮刀在牛皮上拉动时发出的声音跟牛回草一样,尖刻、粗躁、夸张、冷漠;响声融入早春清晨的宁静之中,片刻便和乡村里苏醒不久的各种声音和谐一致了。
粘连在牛皮上的血肉、细胞、神经、虫蛆、脏物、哀叫、愤怒、眼泪统统在刮刀下卷起来了,卷成了一条又一条掉在了土场上。
蒲二爷的刮刀刚停下,眼目中的脏物脓水一样从柴木凳子上向下淌;脓水是黄白色,很臭。
刮牛皮的气味确实很臭却没有终止林然学习做皮匠的决心,蒲二爷对皮匠性质的概括却使林然生出告别之意:“皮匠活路就是把牛皮合成绳,再用皮绳缚住牛犁地,拉坡,叫牛累死挣死,再剥下牛皮!”
林然思索着蒲二爷对皮匠活路的高度概括话语时,蒲二爷的第二道工序又开始了。
蒲二爷的第二道工序是割牛皮,刀子轻巧快捷;刀子在牛皮上大幅度地、哗哗地割切。
蒲二爷眯着眼,似乎就不用看;刀子就是眼睛,眼睛雪亮,看得很清;蒲二爷像女人在案板上嫠面一样将牛皮切成条,一条一条,粗细一样,长短一样,刀子割出的声音也是粗处粗细处细,像人在匀称地出气。
蒲二爷的手臂像一根长矛看似胡扎乱戳其实很有章法,太阳光下刀光闪闪雪花一般飘飞的是从牛皮上刮下来的皮屑。
蒲二爷的宰牛动作林然只见过一次,但就是那一次却在他脑海中打上难能磨灭的烙印……
林然的讲述是红光、黄州两个家伙瞠目结舌,末了,红光、黄州不约而同道:“这么说主子是用运师傅蒲二爷宰牛、剥牛皮、刮牛皮的动作把三毛的人皮给剥下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