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一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她是孤儿。

刚出生没多久,便遭父母遗弃,生日也不确定是哪一天,因为她是在初冬时节来到育幼院的,院长便将她命名为「初冬」。

她是叶初冬。

从小在育幼院长大,小时候皮肤有些黑,身材又胖,个性害羞不讨喜,虽曾有两次被领养的机会,最后还是被送回来。

那些想领养孩子的夫妇都不喜欢她,他们通常喜欢健康活泼的男孩子,如果是女孩,他们希望是聪慧乖巧又漂亮的。

她很乖,可惜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

超过十岁以后,她放弃了自己被领养的梦想,小小的心田里却呵护起另一株梦想的苗。长大以后,她要和一个与她相爱的男人,共同建立一个甜蜜家庭。

她梦想的家庭,有个幽默风趣的爸爸,有温柔贤慧的妈妈,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超级可爱的孩子。

好姊妹夏晴常笑她,她的梦想家庭简直是童话故事的版本。

小夏是十三岁时,由于家庭剧变才来到育幼院的,个性比她多了几分活泼淘气,也比她更实际。

小夏不作梦,勇于在现实生活中追求自己想要的,积极乐观。

她很喜欢这个朋友,两人情同姊妹,一起长大,虽然年龄相当,但她像温婉的姊姊多些,小夏像俏皮的妹妹多些,也因此,她总是拗不过小夏,常要陪著去做些狂野的事。

比如今夜,小夏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忽然嚷著想去体验所谓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强拉她走进一间灯光迷蒙的夜店,豪迈地喝酒。

「你也喝啊!」

叶初冬瞪著面前一杯颜色层次分明的调酒,据说这杯酒有个美丽的名字,叫「龙舌兰日出」。

「我不能喝酒。」虽然舌尖悄悄卷起品尝的渴望,她仍是强压住蚤动不安的酒虫。「你忘了吗?我们满十八岁那年,我跟你在河岸公园灌了一手啤酒,结果发生了什么事?」

夏晴闻言,噗哧一笑。

她当然忘不了,那夜她只是微醺,酒量不好的叶初冬却醉得夸张,更妙的是整个人完全变了,手舞足蹈、大吵大闹,成了个疯婆子,连路人过来关切,都把人家当色狼,揪著对方衣领狠狠威胁。

「说真的,酒品能差成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多吧?」她呵呵嘲笑。

「所以啦,你还敢劝我喝酒?」叶初冬颦眉,她永远忘不了那个耻辱的夜晚,她多年建立的端庄形象,一夕败坏。

「你啊,就是太ㄍㄧㄥ了,压抑太久。」夏晴看透她的思绪,温暖地戏谑。「这是你的心理机制在告诉你,人不是机器,不能永远当乖巧的模范生,偶尔也是需要放纵一下的——来,喝酒吧,喝一点不会怎样的。」

「我不喝。」叶初冬坚持拒绝好姊妹的引诱,她不放纵,更不承认有所谓的贪求放纵的心理机制在悄悄运作,她决定保持清醒,尤其在这每个人都喝得理智出窍的夜店里,她必须担负起保护姊妹安危的责任。

她推开酒杯,警醒地环顾四周,一道放肆的笑声蓦地吸引她的注意。那是来自吧台前的一个男人,身边围了好几个莺莺燕燕,争著对他示好献媚,而他来者不拒,雨露均沾,将每个美眉都哄得飘飘然。

她怔怔地望著那男人,起初并不是批判,只是带著好奇,她平淡无奇的人生里从未见识过真正的花花公子,那是小说或电影的产物,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可现在,她竟意外见著了一个,他长得很帅,身材挺拔,穿著很有型,垂落额前的墨黑发绺更为他增添了一股宛如纯真的魅力。

但他当然不纯真,那双不安分的手,衔著酒杯的唇缘,以及在烟雾弥漫里,似笑非笑的脸孔,都强烈暗示著他这人绝非正派,不是个谦冲君子。

她默默打量他,而他像是察觉她的视线,蓦地转过头,清锐的眸光朝她这边射来,精准地接住她的眼神。

她的心,猝不及防地悸动。

一只小兔子。

躲在洞窟里,小心翼翼地偷窥著这世界,自以为与世隔绝,很安全。

这是萧仲齐乍见叶初冬时,脑海成形的印象。

他本不该注意到她,在这间多采多姿的夜店里,她显得太平凡,不够出色,若说他身边这群美女是一张张彩色相片,那她就是一张古板的黑白照,一点也不亮眼。

可他却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她,或许是因为她的坐姿太端正,神情太凛然,或许是因为打扮得朴素刻板的她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便造成视觉强烈冲突的效果,而她警戒地瞪视每一个不怀好意接近的男子,摆出保护身旁好友的母性姿态,更是可笑得教人莞尔。

傻瓜!

她以为那些男人若是真的想放胆轻薄,就凭那么纤若无骨的她,挡得住吗?

他饮尽一杯酒,以一张含笑的唇嘲弄著她,她好似领会到了,微微眯起眼,目光点亮些许对他的不屑。

不屑?

萧仲齐剑眉一挑,兴致盎然地玩味著她的眼神。很少有女人会对他表示不屑——不,应该说从来没有,他一向受欢迎,某个同事甚至嫉妒地戏称他是魅力发电机,他太习惯承接女人的仰慕,几乎可以说厌倦了。

可她却公然对他表示鄙夷,这是某种吸引他注意的手段吗?

一个醉酒的男人忽地摇摇晃晃地接近她那一桌,试图对她的好友动手动脚,她严厉地斥责对方,惹恼了那男人,气氛剑拔弩张。

萧仲齐快步走过去,抢在那男人毫无风度地出拳前,及时为她解围。

她似乎没料到他会英雄救美,呆看他一眼,两秒后,才细声道谢。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姐。」他痞痞地劝告。「想喝酒的话,买酒回家喝就好了,除非你们是有意来钓凯子,否则——」

一记凌厉的注视止住了他,她板著脸,眉宇蹙拢的表情瞬间令他联想起小学时一个严厉的女导师。

「先生,我很感激你替我们解围,不过这间店应该没规定谁可以来、谁不能来吧?我们就想来这里喝酒,不可以吗?」

脾气不小嘛!

萧仲齐惊讶地扬眉,没想到一只小兔子有胆跟自己呛声,他转过眸,望向她身旁的女人,笑笑地问:「你的朋友脾气一向这么冲吗?」

那女人脸蛋一歪,甜美地耸耸肩。「她平常人很好的,谁教你说错话,侮辱我们?」

他侮辱她们?

萧仲齐眨眨眼,将自己方才说的话在脑海里倒带。他说话一向是这种调调,没恶意的,也不是对她轻蔑,不过显然是伤了这小兔子的自尊了。

「小夏,我们走吧!」小兔子明显不想跟他勾勾缠,拉著手帕交离开。

他有些遗憾地目送她的背影,以为两人从此不会再见了,谁知命运之神自有安排,原来两人在同一栋办公大楼上班,几天后,又在员工餐厅巧遇。

他身边,照例跟著一群爱慕他的女同事,而她一个人坐在最角落,斯斯文文地吃著自己做的便当。

他刻意经过,瞄一眼,她的餐盒小巧地分成一格一格,每格放不同的菜色,白饭是用另一个盒子装,晶莹剔透、粒粒分明。

就连带个便当,她也是规规矩矩的,不像他老妈,以前总是随便将一堆饭菜往保温盅里塞,每样菜的味道全混在一起,尝不出个所以然。

真糟糕。

萧仲齐无声地叹息,他这么个乱七八糟的家伙,竟对一个中规中矩的模范生产生兴趣,他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八竿子打不著一块儿。

她倏地扬起眸,迎向他的视线,他轻佻地对她一笑,她又惊又愣,跟著又端起一张严肃的脸,冷淡地瞪他。

看来她很不喜欢他啊……

萧仲齐自嘲地勾唇。

这男人,为什么总是对她笑?

在夜店里笑,在办公大楼也笑,只要碰到她,他总会对她那么意味深长地笑上一笑,好像两人共享某个秘密似的。

谁跟他有秘密了?她跟他一点也不熟好吗?

他们只是偶然萍水相逢,擦身而过就该各自走各自的路,他干么老是来招惹她?她不想回他笑,也不想跟他打招呼,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一点也不想认识他。

但她却渐渐发觉,自己在偷窥他的世界。

每天用餐,她习惯性地会在大楼共用的员工餐厅里找寻他的身影,他并不是天天来,但只要一出现,绝对在餐厅里卷起一阵旋风。

女同事喜欢接近他就罢了,就连男同事似乎也将他当成好哥儿们,争相与他攀谈立交情。

他对每个人都麻吉,为人海派,开朗风趣,她曾听见几个他公司的同事谈论他,说他工作能力也是一把罩,是高层眼中不可多得的超优秀人才,重点栽培。

他们嫉妒他,却也欣赏他,因为他的确够出类拔萃,做人做事都没话说。

「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得天独厚到这种地步?」一个男同事感叹。「听说他从小功课运动样样拿第一,家世背景也是一流的,他爸是大学副校长,妈妈是知名会计师,跟人合伙开了间事务所,听说赚很大。」

「我看他根本不必工作,在家当公子爷,家产就够他一辈子花用不完了。」

「怪不得那些女人都爱他,呿!」

「瞧你这么酸的口气!人家长得帅咩,又有才气,家里又有钱,你是凭哪一点想跟人家比?」

「就是比不过,才气死人!」

「算了,再怎么说,仲齐这人不坏,对我们也很够义气,什么事能帮的,都尽量帮著我们。」

「所以我想讨厌他,都办不到啊……」

这世界果然不公平。

这是叶初冬偷听的心得,她能理解那些男同事的感伤,这男人的确太得天独厚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或许就因为如此,才养成他那种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吧?

这世上,有她这种兢兢业业,只能在梦里追求微小幸福的人,也有他那种什么都能信手拈来,生活不虞匮乏的人。

真羡慕。

叶初冬淡淡地苦笑,再次确定自己跟那样的男人不可能有交集,她要自己收回驿动的心,认分工作。

这天,她又拗不过几个同组同事的恳求,接下了不该她做的杂事。她在办公室里就像个便利贴女孩,有求必应,对于经常必须加班来完成同事请托的任务,她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只是这回,事情真的太多太琐碎了,等她忙完,抬头望时钟,惊觉竟已接近午夜。

她担心搭不上最后一班捷运列车,匆匆收拾东西,离开公司。

经过附近一家夜店时,她瞥见了他。他似是喝醉了,一个人出来透气,站在一盏路灯下,怞烟沉思。

接著,他也看见她了,冲她迷蒙地一笑,她正犹豫是否该回应时,他蓦地摇摇晃晃地蹲下来,开始狂吐。

他竟然喝到吐。

她不以为然地颦眉,却又忍不住担忧,走上前,递上一方干干净净的手帕。「你还好吧?」

「没事。」他吐完,整个人清醒多了,接过手帕,擦拭自己嘴角。

她审视他。「你总是这样毫无节制地喝酒吗?」

他在她话里听出一丝批判的意味,自嘲地扯唇。「我很糟糕,对不对?」

既然他自己知道,为何还要过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每天泡夜店跟美眉们寻欢作乐,这种生活有意义吗?

「我也知道很没意义。」他仿佛看透她的思绪,微妙地笑。「只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让我的人生变得有意义,你告诉我,我应该追求什么?」

她无言,心头初次对这个男人生起某种怜惜之意。是啊,他要什么有什么,任何事物都唾手可得,这样的他,还有什么值得追求?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救了?」他误解了她的沉默。

「不是。」她谨慎地摇头。「我只是觉得原来你……也过得挺辛苦的。」

他一震,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抬起眸,震惊地望她。

他在她眼里,看见温暖与宽容,而她在他眼里,看见不知所措。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他呢喃。「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他干么要知道她想些什么?他们又不熟。

她疑惑地蹙眉,而他看见她眉宇又收拢,忽地笑了,笑声由清脆爽朗,逐渐变得低沉沙哑。

然后,他愣愣地望著她,眼底藏著某种她难以理解的情绪,教她一颗心不听话地狂跳。

他突如其来地握住她的手,厚实又温热的掌心急速烘暖她脸颊。

「我实在太糟糕了,你管管我吧——」

那夜过后,他正式对她展开追求。

她不是他平常会往来的女生类型,也玩不起都会男女惯玩的**游戏,他的同事好友们知道他看上这样一只清纯呆板到近乎无趣的小白兔,都嘲笑他一时冲昏头,丝毫不看好两人的恋情,甚至很机车地私下打赌什么时候会一拍两散。

但教他们跌破眼镜的是,两人一路走来,愈恋愈疯狂,不仅时时刻刻思念对方,天天想见面,他甚至打破惯例,带她回家给父母瞧。

他老妈乐坏了,本来差不多对他这个野孩子死了心,料想这辈子看不到他正经地娶个好女人、成家立业,没想到事情发展令她喜出望外。

她很喜欢叶初冬,不嫌弃她孤儿的出身,拿她当亲生女儿疼,也认定她就是萧家未来的儿媳妇,不时便催促儿子快快把这乖巧的女孩娶回家,免得夜长梦多,半路杀出程咬金。

面对母亲的叨念,萧仲齐只是漫不经心地听。他承认自己爱初冬,巴不得将她整个人收进口袋随身珍藏,但说到要结婚,还是得慎重考虑。

毕竟婚姻,可是要拿一个男人最看重的自由来交换,生性精明的他,不会轻易就让自己做成这桩很有可能大大蚀本的买卖。

「难道你不想跟初冬过一辈子吗?」老妈质问他。

「当然想!」他不否认。

他虽不热衷结婚,却很乐意与她结缘,不管这段恋情最后成或败,他有预感,她将是他这一生永远牵挂的女人,就算当不成夫妻,也绝对是知己好友。

「小冬,你愿意当我这辈子唯一的红粉知己吗?」有一回,他曾如此半认真半调笑地问她。

「你干妹妹那么多,女性朋友一堆,还说什么我是﹃唯一的﹄红粉知己?骗谁啊?」她不给面子地娇嗔。

呵,居然怀疑他的诚心!

他连忙解释,那些干妹妹都只是纯粹的朋友而已,都是她们主动接近,他对她们并无非分之想,也从不对她们讲心事。

「那也该怪你来者不拒,难道你就不能对她们保持距离吗?」她似笑非笑地睨他。

他也不确定她是否生气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因为她总是那么淡淡的,就算偶尔有不识相的女同事亲匿地缠上他臂膀,被她撞见了,她也只是那么微妙地撇个唇,一声不吭。

「所以你很介意吗?」他想确认她的心意。「你是不是吃醋了,要我离那些女人远一些吗?」

「脚长在你身上,你想离她们近一些远一些,我能决定吗?」

这句隐隐呛著酸味的话,终于让他确定,她是介意的,他可爱的小兔子吃醋了呢。

他好得意,好高兴,却也坏心眼地想闹她,当她的面,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看她强装镇定,颤动的眼睫却掩不住惊慌。

他是个坏蛋,连对最爱的她,也想使坏。他其实不想伤她心,只是想看她为自己痴狂。

有一回,她真的被他激怒了,脸色刷白,扭头就走。

他知道自己玩过火了,慌乱地追上去,不由分说地搂住她,又哄又亲,每啄吻她一口,胸口便胀满一分爱怜。那是第一次,他兴起对她求婚的念头。

但那念头一闪即逝,很快就忘了,男性渴望自由的本能仍是强过了依恋,直到他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罹患了癌症。

他的人生晴空,初次闪过雷电霹雳。他就要失去了吗?那个总爱唠叨地念他,念到他耳朵长茧的老妈?

自从叛逆的青春期过后,他没一件事顺母亲的意,老是让她气得牙痒痒,却拿他没辙。

他知道,自己该弥补的时候到了,于是,在某个凉爽的秋天夜晚,他订了一间位在湖畔的民宿,安排了一顿浪漫晚餐,献上鲜花和戒指。

他求婚了,而叶初冬的反应是惊喜的,深邃如湖的眼潭,孕育两颗甜蜜的泪。

她很感动,而她的感动令他也难以抑制地心脏狂跳,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有多深爱她。

为她戴上求婚戒后,他突发奇想,解下系著礼物盒的红色缎绳,一端绑在她纤细的小指,另一端绑住自己。

「这是在做什么?」她惊愕。

「你没听过有关红线的传说吗?」他笑问。

「当然听过。」她迟疑地看他,仿佛不信一个男人也能搬出如此美丽的传说。

「难道你不认为,我们能相遇是月下老人的安排?」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祂在我们两个的小指上系红线,所以我们才会千里迢迢来相会。」

「没想到你也信这一套。」她觉得有些痒,想躲开他在耳畔呵气,他却故意更贴近她,方唇沿著她秀颈烙下**的火线。

她害羞地轻颤。

他觉得这样的她好可爱,重重亲她一下。「小冬,其实我不是想跟你结婚。」

「什么?」她愕然,受伤似地瞥他一眼。

他安抚地轻触她脸蛋,定定凝视她,目光缠绵,深情款款——

「我想跟你,结缘。」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你老婆掉了奸夫是皇帝玄尘道途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绝对一番盖世双谐五胡之血时代反叛的大魔王信息全知者终末忍界
相邻小说
三国群英传神父抉择梦回大清爱到愿者上钩狼图腾玉观音修真烈焰
同作者其他书
完美情妇 分手不快乐 恋你不后悔 非卖品 命中注定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