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名山比我小两岁,现在虽然是我的上级,总装的主官,但是在资历上并不比我长,两人所不同的是他是在部队科班出身的职业军人,而我是后来转业到地方学的是经济,在事业上是我们是各有千秋,还有就是我有钱但不爱钱,他有权也是不爱权。
说起这装备部的前身还要从共和国成立之初讲起,毛爷爷开创中国革命和缔造这只军队的时候没有这个部门,发展到后来一些装备问题也都是归在后勤部门解决的,抗美援朝胜利后共和国开始了一个五年计划,各项机构走入正轨,也是我军装备不断更新的需要,总参仿照原苏联的模式成立了装备部,当时是总参下面的一个二级部,那个时候,各种军事装备是由总参定调调,然后配合总后采购,其实大多是指令计划下去,总后买单,装备部具有计划和监督的双重意义,到了上个世纪末期,随着我军的装备不断更新和规模的加大,原来的体制已经不能适应军队发展的要求,这才单独出来成立了与其他三总部(总参、总政、总后)并立的第四大部,新建伊始的班子就是在原来总参装备部的基础上吸纳了总后的部分专业人员,而作为专门负责海军装备采购的海军装备部门则一直都是没有受到重视,原因是我们国家原来的海防政策和国家财力的限制,一直到00年国家才开始大力更新海军装备,根据那个时候的要求,在组建这个部门的时候,偏重于技术人才的引进而忽略了部队军事素养的训练,有的人根本就是直接从地方一些研究部门直接调过来的。加上原来后勤兵的属性,(吊儿郎当的后勤兵吗)原来的船舶局在纪律方面一直是比较散漫。
韩名山拉着我要去军官食堂喝酒,我说“你拉倒吧,不年不节的,两个将军跑到食堂去喝酒,成何体统,到你家去,你那河东狮吼的老婆也不能叫咱们喝好酒,还是到我那儿去把,你嫂子不在,去我妹妹家了,咱们好好扯扯。”说完,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叫公务员加菜。
在装备部的家属区一共有将近0套小别墅,都是给各部领导居住和办公的,我来了以后也给分配了一套,由于我是南方长大的给我配的炊事员也是来自湖南澧陵山区的兵,我很喜欢他的乡音,有时还教他一两手做菜的手艺,每个月也会补贴他一点钱,叫他寄回家去帮补家里。
回到我居住的小院,我和名山在客厅里坐下,公务员泡上茶,炊事员正在厨房忙活,儿子已经放学回来,正在那里玩着最新的电子游戏,我从不过问小晟昊的作业,他自己已经养成了习惯,学校布置的作业没作完是不会玩的,也是这小子在姑姑家长大的得宜之处。
“司徒啊,你说你们那个船舶部不扩大能行吗?今天我在会上没有说,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啊,你看,你们的任务那么重,这些人能搞的下来吗?”名山不无担忧的说道。
“在现阶段不能扩编,而是要整编,干部队伍素质如此低下是你老韩要负责的,按原来的风气扩编,扩到最后在本质上同现在不会有区别,因此,扩不如整。这是其一。”我把香烟递给他。
“装备部今后的工作方向不能是单纯的采购和计划研制,还应考虑对下属装备部门的培训指导,还要考虑把下级装备部门按要求建立起来,成立一个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完整装备体系,这是其二。我们现在的人员大多来自各个学校的相关专业,不系统、也不配套,因此要建立自己的装备学院,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可以打报告给军委,把原来的各军事院校的有关装备的科系统一起来,只要有了一只拖不垮打不烂的核心队伍,其他的事情好办。”说道这里,炊事员说可以开饭了,我和韩名山来到餐厅,小晟昊已经在那边和公务员警卫员吃上了,我这里的规矩是有客人来,不相干的人另外吃,平时是大家一起吃。
我喜欢喝好酒,今天拿上来的是茅台,韩名山在家喝酒是被管制的,看到好酒眼睛都“绿”了。他其实身体没啥,好着哪,可是老婆进城后受到城市文化的影响,喜欢管老公,也很容易的接受了男人到老了容易得三高的毛病,就是高血压、高血脂和高胆固醇,为了防微杜渐,对老韩管的死死的,弄的老韩时不时的找理由在外面喝酒。我给韩名山倒满了酒后两人先干了一杯,然后对韩名山说,
“你把这军队里的各派系给我说说,我离开部队多年,已经不大了解这里面的变化了。”
“要说派系现在已经比原来差多了,自从实现军官院校化后,原来按派系提拔的现象就受到很大的限制,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改革后,社会上的经济大潮多少也影响到军队,后来也出现了不少以钱买官,以钱调动的现象,但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关系脆弱的很,成不了气候,我也是去年才由总参作训部的位置上调过来的,现在部队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原来的老四野老三野和新四野的概念了,几个老帅退下去后,部队在这个方面的确是改进不少。相对其他部队来说,总装的人员素质是比较差的,这里知识分子成堆,名堂也很多,现在的知识分子不同于刚解放时期的知识分子,他们即保留了旧知识分子的清高孤傲,又融进了很多小市民的市侩哲学,倒是在他们之中形成了你是某某学院的,我是某某学院的小派系,不过,这些人一般没有胆量和魄力,骨子里还是软弱的。”
韩名山到底是长期在部队里打滚的,说起这些来门儿清,关于船舶部的现有人员,他早就有一个整编方案,可惜就是在这里实行不了,原因是他对于经济计划和船舶技术不懂,提了几次都被钟南山等几个学究给问住了,钟南山原本是哈尔滨船舶工程学院的教授,对于我国第二代驱除舰的设计和建造是有过突出贡献的科学家,是我们船舶部唯一的两院院士,年纪比我还要大5岁,为人也算正派,但是很迂腐,很多管理问题往往就不知不觉的给他扯到学术问题上去了,在几个回合的较量中,韩名山都是杀羽而归,始终没有占到上风。这也难怪,韩名山在部队始终是带兵的,对于士兵,他的话就是命令,没有解释也没有机会去给对方解释,而在这里,韩名山脑袋里的那几根筋根本转不过这些大知识分子,不输才怪。
我们越聊越透彻,我也越明白该怎么去办,我对老韩讲,
“名山,既然咱们又在一个锅里刨食吃,那么我要你给我权,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真正讲造船的话我也不懂,我是三分钱买了一只猪娃,就剩下一张嘴,可是我这张嘴就够叫他们喝一壶的,我们搞的管理,没有必要事必躬亲,更没有必要去面面俱到,我想在我的部里引进经济管理人才,将来我这里可能是装备部最花钱的地方,不进行核算和综合协调是不行的,现有人员我们再看看,不合适的要坚决调出,把人员的观念更新了,再扩大就是良性循环了,你说是不是?”
名山不住的点头,最后说,“你要抓紧,咱没有多少功夫在这里‘磨刀’了,那劈柴可是急等着用啊,每次军委会议上,那海军的刘疯子就逼我,丁总长也是一个劲的敲边鼓,咱不能再拖了。”看着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乐的我直打酒嗝。
“你放心,误不了,我早在年前就已经秘密的叫我的研究所设计了航母的初稿,有些项目还做了论证,这些都很快的,至于跟随航母舰队的其他船舶根本不需要大改,这些设计上的小变化对于专业人员来说也就是喝几次咖啡的时间,从纯粹技术角度讲,我们这里难点不大,要说有问题就是制造的时间和海试的时间需要的比较多,真正的困难恐怕还是在你的那边的航空部,我已经叫我的研究所配合你们工作了,可是具我所知航空部的人员素质比我们这里也好不了多少,从你的角度讲,还是先把总部的内部机制搞定了再说,否则,光叫你去协调各部之间的矛盾就够你干的。”
韩名山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我们正聊的起劲,秘书进来说韩总长的夫人来电话问“韩总长是不是在这里?”
“就说我不在,怎么像个跗骨神钉似的甩不脱!”老韩仗着酒劲大声说。
“等等,你去对韩夫人说,韩部长在我这里谈工作,没有喝酒,过一会就回去。”我赶紧的对秘书说。然后对韩名山说道,
“你这不是打算坑我啊,弟妹要是没问清楚,会打电话到我这儿来吗?你说不在,明摆着是叫我撒谎,回过头来定然找我兴师问罪,以后咱们还能聚吗?现在,咱把酒撤了,喝点上好的铁观音,不出一个小时,咱身上的酒味就没了,那时你再回去,保证你会得到表扬,还有,等会走的时候把那套法国名牌服装拿一套回去给你老婆,她穿着合适,别那么看我,我不白给,你得付钱的,按成本价你给180吧,这钱你付的起,瞧你那寒酸样,没带钱就先挂帐!这样以后你来我这里喝酒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说道这里,我们两个都哈哈大笑起来,韩名山指着我的鼻子说“好你个老司徒啊!到底是商人出身,一肚子的花花肠子,那几个学究不被你整的鼻青脸肿才怪。”
那天晚上我们聊的很晚,船舶部今后的工作方针也就那么定下来了。
那天我在大会上的讲话,无异于是在翻滚的油锅里撒了一把盐,船舶部的人都炸开了锅,让我没意料到的是钟南山竟然是第一个找上门来“诉苦”的,我把他请进了办公室,与他长谈了一次,从调整的意义到现代知识分子的特点,从他原来在部里的角色到他今后应该扮演的角色,都进行了严谨的理论剖析和现实意义的引申,开始他的抵触情绪还是很大的,等我把话挑明了后,他的态度开始转变,我说道,
“钟局长,我不管你们有多么大的情绪,多少冠冕堂皇华彩秀丽的理由,船舶部的调整是必须进行的,这是国际形式的要求,这是党和国家的要求。我们都是**员,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价钱好讲,我同中央没有价钱讲,你们同我也没有价钱讲,在上个世纪末,中国的各级公务员超过了600多万,每5个老百姓就要喂养一个官,这在世界历史上也是没有的,为此,老总理呕心励血的把精简国家机构作为他在任内最艰难的工作,甚至超过了反**打贪官,经过几代总理的努力,现在地方上的这种现象已经有了根本的改变,可是,在我们部队里,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还可以出现?不错,自从提出了打高科技情况下的战争的要求以来,不少知识型人才走进了部队,来的时候他们好像是吃了多么大的亏似的,少了出国机会,少了发展的机会,可是他们忘记了他们也少了很多风险,少了很多磨难,再说,国家也并没有亏待他们啊,他们的待遇是同级普通基层干部的-倍,更不要说是比地方干部了,他们的住房、福利、补贴那一样不是国家给的最高的和最好的?这几年国家在常规军费上不断的增长,可是有多少实际的军费是用在了增加军力上了?还不都是给这样的‘人才’吃掉了,落在那些摸爬滚打的士兵手里有几个?就是因为现在部队的专业人才待遇高,所以才有不少已经分配到地方机构的人,托关系找门子请客送礼拉关系的削尖脑袋往部队里钻!你说说,你从你的母校搜罗来的那些‘人才’是怎么进来的?这几年他们都干了什么?他们来的时候你都是怎么把关的?是不是当时碍于情面而放弃了原则!”我尖锐的问他,“你知道不知道在我们船舶部内有个‘哈船工’的小派系?他们就是打着你的旗号在搞八卦,也就是他们‘戳活’你来当传声筒的,我说的对不对?”
钟南山脸上紧张的红了变白,白了又变红,花白的脑袋不住的摇晃着,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在我冷酷的眼光下又缩了回去,也难为这样的老学究,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往往都是弱智。我看打的差不多了,又开始了安抚的工作,
“你是搞技术出身的干部,尽管最后担任船舶局的主官,但是你的优势压根是在技术上而不是管理和人际关系上,所以,我打算还是叫你干回老本行,担当舰船设计局的主官,使用什么样的人你可以提出一个计划,但是那些奸狡刁滑的人是一个都不能用,你用的人才基本上可以在原来的船舶局的基础上挑选,此事不能耽搁,至于部里其他机构你就不要操心了,记住,你是技术干部,不要参和到人事派系的争斗中来,就是看热闹也不行。”
钟南山没有想到来到我这里,就这么简单的被我一通连珠炮的指责给收拾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那些混进来的人的现在想保持即得利益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的那些所谓后台压根就靠不住,如果参合进来,没准那些后台还得沾包,弄的自己也滚蛋,在国家政治的大是大非面前,再蠢的糊涂蛋也知道要以大局和国家为重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他们还是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