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轩身子刚刚有所起色,便带着人去了翠竹山庄。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暖儿是失足!派过来保护的人,夏启轩也见过了,仔仔细细的问了很多遍。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不离十。
他们道:那时候在崖顶,没有可以掩藏的地方,离得有些远,看的不甚清楚,不过,按着蓝妃娘娘那个时候的行动来看确实是失足打滑掉下去的。当时,长公主也在旁边,似乎是要去拉娘娘的样子。
皇姑姑也承认了,暖儿掉下去的时候她在一边,不过那时候崖边上打滑,她是想要去拉着她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一回去就把事情告诉了他,则是除了庞寅说的道理之外还加了一条,不想在晚宴上扫了他的兴!
夏衣的说法也是一样的。而且眼中的那种悲痛不是可以假装的,那是真正的心痛!夏启轩只能选择相信!
夏衣说完呜咽得不成声,望着夏启轩离开的背影,全身瘫软的坐在了地上。她也不想这样的,不过除了这样子,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已经听说了,皇上为了娘娘高烧昏迷了五天五夜,要是长公主这里再出点事情,或者是让皇上知道是长公主将娘娘打下去的,那皇上定会更加的伤心!现在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至少在她看来是最好的!这也是为什么公主说了之后她没有反对的原因!
夏启轩便让人去准备绳索,.第二天到崖底去寻找,就是真的死了,也要把尸骨给找上来。
所有人都反对,长公主一听他有.要下崖底去的意向便反对道,“你知不知道那悬崖有多高?万余丈,你知不知道!!!一个弱女子,就算没有粉身碎骨,下面那些豺狼虎豹的也早把尸首吃干净了!你下去干什么?下去送死么?”
“就是吃干净了,朕也要下去!”夏.启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仰头望天,幽幽道,“否则,暖儿一个人在下面会很寂寞的!”
长公主呆愣住,看着那萧索落寞的背影,心隐隐泛.疼。那时候,皇帝哥哥就是这样子,高仰起头,望着天,全是孤寂落寞!长长地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隐在暗处的庞寅,清晰的看到了背对着众人,意气.风发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帝王满是无助和伤痛,从冰冷的眼角滑落出来的晶莹液体。
到底是不是对的?为何心会憋气难受?
一个人,会寂寞!
一个人,会寂寞!
皇上,也是一个人,也寂寞吧!
难怪!难怪!!!
如果一个弱女子掉下悬崖七天,还活着,那么,也.许真的就是命中注定了呢!找上来就找上来吧!虽然一个帝王不可有情,可是经历了也未必就不好!便朝蒋兢打了暗语,示意自己同意了。
蒋兢只是稍微的抬头望了一眼暗处,而后便点头。
文语芯神色暗了暗,转身退了出去。
“皇上,您不能下去!”众臣跪下请命。
太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果然还是那个人的儿子,性情也是如此之相像啊!上次阻拦了一次,这次还要阻拦么?
太后起身看着一如二十七年前的那个男子,执拗专情的让人只能嫉妒!她叹了口气,脸上是雍容华贵的笑,眼神如同任何一个经历过权利洗礼的人,冰冷锐利,她不容置喙的说道,“哀家也不同意!”她冷冷的扫了夏启轩一眼,眸子里带着哀伤,“不说你派遣大批人马下崖去寻找已经够荒唐了,作为一国之君还亲自置于险境,你可想过天下的黎民百姓?想过夏国的江山社稷?想过那些殊死战斗为你守卫边疆的战士?如果你此刻没有想到,那么,哀家奉劝你好好想想!”
说完便扶着李嬷嬷的手转身离开。太后的脚步异常沉重,全身的重量都依kao在了李嬷嬷的身上,那一次是作为皇后,这一次是作为太后,看来,自己一辈子就只能担任着这样的角色!哪怕自己也曾很想要让他做一个有作为又幸福的帝王,不走上先皇的旧路,可是,到头来还是只能这样!
这就是作为君王的代价吧!
蒋兢用余光扫视了在座的人一眼,心下了然,便上前请示道,“皇上,崖底的路不甚清楚,还请皇上在崖上等候,待臣先去探明了道路,到时候,皇上如果依旧坚持下去,那也不迟!”
夏其潇也不同意夏启轩以身犯险,虽然他也很想到下面去看看,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好奇,回过头来乖乖的劝阻夏启轩。
夏启轩自知自己身体并未全好,就算是借助绳索也不见得能够支撑到崖底,然后找到暖儿将她带上来。况且,他确实不该如此任性,太后说的是对的!他还是一个皇帝!“那朕在上面等着你,蒋兢,你下去找到以后,不要随便移动,差人好生守着,朕到时候亲自下去!”
“是!臣遵命!”
下去的进展很慢,一直到了晌午时分,一半都没有下到,时不时的还会传来士兵们惊呼声。
一声一声悲惨的叫喊让上面等着的人如万蚁噬心。脖子伸得老长,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悬崖低下,虽然此刻早就已经看不到人了。可是他们依旧伸着,也许是为了寻求一个心安吧!或许是因为担心,下去的那些人可都是他们的战友兄弟;又或许是因为好奇,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下去而后又活着上来过这个万丈悬崖。
郭忠心里难耐,便一次两次的往崖边上跑,心心念念都是冷暖,哪里还知道时间?直到文语芯吩咐人上了午膳,他才意识到,已经晌午了,自己早该给皇上准备午膳。
夏启轩没有胃口,可又碍于文语芯的面子,勉强的吃了几口,喝了药就依旧坐在亭子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崖边。只怕估计要不是这么多的人在这里,定也是要和郭忠一样跑到崖边上,和所有站在崖边上拉着绳子的侍卫一起站着向下望着吧!
夏其潇见了,忍不住偷笑,以前皇兄就常常对自己说,父皇的心里住了一个人,他羡慕,因为父皇总是在无人的时候微笑。
现在,皇兄是不是和父皇一样,也在心里装了一个人?
所以茶饭不思,整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也会在无人时微笑,会在梦里温柔亲昵地呼唤一个名字?
他一直在思索着那个蓝妃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将心比天高从小便从花丛里过来的皇兄给套的如此之牢固!等到意识到周围的异动,才惊觉,大半人马都下了崖,侍卫们又在分批的下去进食,保护的人居然是如此之少!
他起身便朝那群蜂拥而来的黑衣人攻去,过了几招又意识到皇兄身体虚弱定是敌挡不住这些武功不错的人。按着皇兄此刻的体力就是一打一,也不一定会赢,况且还是群攻。便即刻抽身回援,却四人缠上,眼睁睁的看着皇兄身体不支,额头冒汗,强撑着招架着众人。
不过,一会儿夏其潇便有些惊喜的发现,皇兄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迅速的被制服,剑的力道因为身体的原因,虽然有些弱,威力却似乎比以往他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厉害。他会心一笑,便专心对付起自己面前的这些人来,只要再撑一会儿,侍卫就会赶到了。
夏启轩此刻抵御八个高手本来就有些困难了,郭忠不会武功,却又护主心切,使得夏启轩还要分心去照顾他。而那些黑衣人见到夏启轩一次两次的去救郭忠以后,有几个便开始对郭忠展开攻击,夏启轩横扫一剑将黑衣人击退,把郭忠推了出去,“你走!”
“皇上?”郭忠一趔趄倒在了地上,侧头万分哀伤的看着夏启轩。
夏启轩冷着脸一边与众人缠斗一边对郭忠道,“你在这里还要妨碍朕,朕可没有多余的力量来保护你!”
郭忠也看出来那些人袭击他不过是为了让皇上分心,要是自己此刻离开了,不拖皇上的后腿,也许会更好些,走不走?郭忠起身再次回头。
夏启轩满头大汗,右肩上裂开了一个小口,冒出来的血染红了绣着暗金色飞龙的白色锦袍,发髻在刚刚推开郭忠的时候被身后的一个黑衣人用剑给斩断,断裂的发被透着寒意的暖风吹散,飞向空中,最后落了断崖上一地强韧的黑发。
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黑衣人,长剑直直的刺向斩断了夏启轩发髻的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连叫喊都没有来得及便倒地断了气,从他身体里抽出来的剑上流淌着黑色的血。
夏其潇愣了愣,便被右边的一个黑衣人抓住机会,身子微动,手腕一挑,朝夏其潇的心窝刺去。夏启轩在另一边看着疾呼道,“其潇,小心!”
那剑来的凛厉,等夏其潇反应过来,剑已经割裂了锦缎,丝帛断裂的声音让他有一刹那的迷惘,突然的就想到了挽月宫里的那个女子,喜着红衣,脸上永远带着浅浅淡淡笑容却辨别不出喜怒的女子。
锦帛毫不拖沓的割裂声,短暂急促,富有穿透力,让人胆战心惊!
就是这样子,就是这样子!那个女子就是这样子吸引了皇兄吧!
坚韧得让人害怕!沉寂得让人害怕!如若将来爆发,也会让人害怕!
剑还没有刺入,夏其潇已经感受得到钝钝的剑尖上刺骨的寒意了。他没有还手,或者说是没有机会还手,低头看了那柄长剑一眼,却依旧没有意识到死亡,满心满腔里充斥着的是一种无以言说的悲凉,比师傅给自己的这把代代相传的剑还要锋利!这需要多少人的血液,才能染出这么冷凛锋利的剑来?
依旧是那个黑衣人,只见他手上往上一翻,夏其潇面前的黑衣人便往后倒了下去。
夏其潇不得不再次好奇,救了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既然能够进入翠竹山庄,为何还要蒙面呢?(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