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吟笑笑不做声,李珉则是将收来的钱数了数,一把塞到身边一个人怀里,“这些钱给大家吃彩头啊,你们玩。”
众人一阵欢呼,倒是没几个人再去注意岑子吟了,桌子上的局继续开始,岑子吟则是扯着李珉的衣服往外走,出得门来,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新无比,一阵风吹过,却是有股恶臭飘到鼻子里,岑子吟瞥了一眼身边十天半个月没洗澡似的李珉,扭过头对管家吩咐,“去找见客栈。”
找到间客栈让李珉洗漱,又去买了套衣服与他穿,少不得请个大夫来替他换药,岑子吟只觉得这家伙跟那种精穷的无赖没个两样了,就是不知道身上长虱子没有。
叫了一大桌子菜候着李珉出来,李珉一出来便扑到桌上跟三天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道,“还是师父对我好呀!”说罢又是一阵秋风扫落叶,岑子吟只是淡淡的看着,略微劝道,“吃慢些,久了不吃东西,小心被噎到。”唔,依稀记得杜甫就是饿到不行了,让人请了一顿炖牛肉,然后回去就挂了的。
好歹也是李治的孙子,当今皇帝的侄儿,怎么就沦落到这个份儿上了?
她出生在和平年代,从来就没缺衣少食过,来到这儿,方大娘即便是家中没钱了,也不会短缺了几个孩子的用度,因此还没尝试过饿到这样程度,吃食都是上好的,更别提饿饭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岑子吟是真正将眼前这个人当做是自己的朋友了,看见自己的朋友经历这样的磨难,心中难以抑制的酸楚涌上来,轻声道,“日后要是饿了,便来我家呀,总不能老是这样,迟早要弄坏身体的。”
李珉一边将一直鹅腿塞进嘴里,一边奇怪的看了岑子吟一眼,嘟囔道,“你不说我赌钱?”
岑子吟笑道,“嗯,赌博是万恶之首,会害得你家破人亡的……”突然觉得这话没对,这是针对那些没钱没势的人,输了卖儿卖女,流落街头,然后要不就是去坑蒙拐骗,这些事儿李珉是不会去做的,也没资本做,他没老婆,也没女儿,至于王府精穷,那府邸也没谁有胆子要。
岑子吟看李珉的眼光越发怜悯起来了,眼前这孩子,就是想堕落也没办法堕落的彻底啊……这个王府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身份尊贵却又没权力,爵位崇高却不为人所尊重,他们想好一点儿,有能力一点儿便会死无全尸,想变坏,却因为身份限制,始终堕落不到最底层。
岑子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这东西太深沉了,不是她这种小市民能够理解的范畴,笑自己胡思乱想,李珉只是被他爹养成这般模样罢了。
李珉被岑子吟奇怪的眼神看的浑身一个冷战,“师父?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岑子吟道,“怎么把自己饿成这个德行?不是我家酒馆随便你去吃么?何况以你小王爷的名声,随便去哪儿吃顿霸王餐也好啊,就算怕遇上县主,这会儿你也有钱不是?”
李珉摆摆手道,“忘了!”
岑子吟则是好奇,“你到底在哪儿呆了多久了?身上长虱子了没?”
李珉闻言伸手在头上抓了两把,把刚梳好的发髻弄的有些乱,抓了两下以后似还有些不死心,“唔,几天十来天吧?我也记不得了,累了就回王府,王妃好像又被我气到了。呃,刚才洗澡那小子看我没赏钱,都没给我看仔细,师父帮我瞧瞧?”
说着把头凑过来,真个要解散发髻。
一股沐浴后的胰子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岑家作坊出产的薄荷味道的胰子,对于杀灭虱子这样的东西没多大用处,却是可以止痒,岑子吟自己是最喜欢这个味道的胰子的,闻到这样的味道忍不住多吸了两口,看李珉这样,想说点儿什么没说出口,这孩子,就是欠缺人管教呀,有这么着大咧咧把脑袋凑到人大闺女胸口来的么?
岑子吟还是伸手去一缕一缕的拨开李珉的头发仔细的检查,她心中有个想法,“钱用光了吗?”
“嘿嘿,师父借点儿给我?啊……”
岑子吟捏着三五根头发任由飘落到地上,轻轻的道,“抓错地方了。赌钱有什么好玩?不是输就是赢,到最后永远是口袋空空,腹中饥渴,你不想找点儿其他乐子么?”
李珉的眼神暗了暗,岑子吟只专注在他头顶,伸手捏住一个疙瘩样子的虱子,狠狠的用指甲掐成两半,心中不由诅咒这家伙,竟然真有这玩意儿!要知道这玩意儿在新中国除非是很偏远的山区,且主人又不爱干净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啊。
只听见李珉道,“输赢之前的刺激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把是输还是赢!”
岑子吟冷笑,“最后的结局都是输光!”
李珉道,“可是,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输光,”顿了顿,“所以,我老是挨饿。”
果然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去赌钱的,岑子吟暗暗的点头,“在长安城呆着,你永远都只能在这个赌坊里面找刺激,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你的身份,到各个藩镇去,也许可以惩恶扬善,也许可以嚣张跋扈,可不比你在这长安城横着走来的幸福?”
李珉不屑的道,“父母在不远游。”
岑子吟道,“你怎么不来找我了?”
说到这个,李珉有些泄气的道,“听说你把东西都献给皇上了,恐怕也没什么可以制造出好玩的东西了,那找你干嘛?吃饭上哪儿都成啊!何况,你不是要去教人念书了么,听见书我就头疼,你可别再让我帮你抄书了!”
这无情无义的家伙!
岑子吟微怒!手一抖,又听见李珉凄惨的叫声,嘴角才算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无情的宣布,“我是你师父,在我说你可以出师之前,你都得跟在我身边!明天开始,乖乖到我家来,我有事让你做!”
李珉想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噼噼啪啪的一阵响动,像是有人掀翻了桌子,随即就有人上楼来了,正要开门,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声巨响,门被人踹了开来。
门口,是安嘉和安澜两张铁青的脸,李珉的头正放在岑子吟的腿上,为了方便抓虱子,两人不知不觉之间便成了这副模样,倒也没人觉得尴尬,只是这会儿让人瞧见,岑子吟不由得用力一推,将李珉推开了去,随即脸才涨的通红,“安嘉……”岑子吟想说点儿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两人愤怒的模样,颇有些像是老婆领着自家哥哥抓奸。
而门口的两人,安澜的脸色从铁青到涨红,随即变得灰白,安嘉却是脸色越发的沉重,双眼死死的盯着两人,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安澜脸色雪白之后,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疯狂,抽出安嘉腰间的佩剑便挥舞着冲过来,岑子吟愣住了,她没有面对这样危险的应急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澜的剑刺向推了她一把的李珉,随即便被刺伤了手臂。
上次安澜误伤了李珉是结果是吓傻了,这次却是像有无穷的愤怒指使着她一般,安澜立即转移了目标,那剑直指李珉,胡乱的挥舞出去,岑子吟被摔到地上屁股传来一阵剧痛,这才回过神来,尖叫道,“安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安嘉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睛慢慢的动了,像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一样,反应迟钝,他的视线放在岑子吟的脸上,看见岑子吟一脸的茫然,以及她身上的一丝血迹,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
岑子吟叫了安嘉一声,便不由得忍住疼痛爬起来,安澜疯了,那利剑把李珉身上划破了许多的伤口,鲜血飞溅,李珉只能勉强抓了一根凳子来抵挡,只是那凳子上也被剑砍出了许多的缺口,剑本来是不能用来砍的,能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只有一个缘故,必然是安澜恨极了李珉!
“安澜!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在做什么?”岑子吟眼见着李珉被逼到角落,高声叫道,随手抓起一根凳子,她力气小,这凳子全是实木做的,沉甸甸的拿在手上,很艰难才能举起来。
安澜听见岑子吟的话,手顿了顿,扭过头来狠狠的看着岑子吟,低吼道,“是你!”
剑光闪烁,岑子吟只能全力的将凳子举过头顶,啪的一声,那凳子的一条腿便被砍了下来,剑斜斜的从岑子吟手边擦过去,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手上的汗毛被凌空切断。
李珉则是将手中的凳子扔了出来,砸到安澜手上,恰好将她手上的剑砸到地上,安澜的手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顺手又去拿身上别的鞭子,那动作像是早就习惯了的,利落无比,鞭子一到手,这房间小的根本无处可避,这儿就只有安嘉一个人是有武功的,岑子吟眼睁睁的瞧着鞭子满天飞舞,只能缩手缩脚的往角落里躲去。
一边躲,一边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鞭子扫过,衣衫被划破,头发凌乱,而李珉则是叫道,“她疯了,快到窗户边去!”
岑子吟咬咬牙,想到之前李珉被划了一鞭不过就是掉块儿肉罢了,在这儿继续待下去恐怕要掉不知道多少块,跳楼——二楼该没事吧?
李珉在不知觉的时候已经移到岑子吟和安澜之间,只听见啪的一声,这一声很实在,是实打实的鞭子打到肉上的声音,岑子吟心一颤,咬牙便向窗边跑去,这会儿李珉一个大男人肯定比她有自保的本钱,留在房间里不明不白的挨打是白痴才会做的事。
岑子吟快手快脚的爬上窗户,临到要跳的那一刻,扭过头去看身后,刚回过头,却是感觉到一阵冷风在脸上抚过,她手一松,脚下一软,便全身处于失重状态,而房间里则是响起安嘉和李珉的声音。
“住手!”
“住手!”
岑子吟依稀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对,好像是头朝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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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大家想听咩?
坏消息是,我感冒了,有可能小小的耽误一下更新,天知道我是咋感冒的,成都这两天天天打雷下雨不假,偏偏天气炎热,我又没吹空调啥的,这样也能感冒,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好消息是,就算我感冒耽误了更新,欠了债的话,还是会补上的,咱是说话算话的人,所以,今天那啥啥,大家洗洗睡了吧……欠了的债务,如果感冒不持续严重的话,明天就会补上,感冒严重了的话,就欠着先,这个月肯定补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