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震也的确同意他的推理,他心里本来也认定是这两个家伙干的这一切,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尤其是他在甲板上看礼花的时候,那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细节——被他所忽略的细节……会是什么呢?
“要不要去船锚传动舱看看?”唐震问。
“当然。”有凡说,两人一起下到了底层。
传动舱的门虽然关闭着,但并没有锁,两人很轻松地走了进去,打开灯,发现这里很狭窄,只有一台机器,应该就是带动船锚的。
他们仔细查看了一遍现场后,这里没有发现丝毫的血液痕迹。
地面非常干燥,而且到处都有些灰尘,依稀能看到许多杂乱的脚印,却没看见半点被擦拭过的痕迹。
这说明这里不可能是案发第一现场。
“我还是很奇怪,”唐震一无所获,直起腰来叹息着说,“如果房间是案发第一现场,凶手为什么腰擦掉血迹?既然他把手枪握到船长手里,就是想伪装成自杀现场,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擦掉血迹?那岂不是自相矛盾?”
“也许是凶手犯迷糊了吧。”有凡冷笑着说。
唐震摇摇头,否定说:“一个能避开所有人耳目犯下如此罪行的人,绝对不可能犯这种小错。”
“还有种可能。”有凡说:“凶手也受了伤,血液滴在了地板上的血迹里,为了避免被别人查出DNA,所以才擦掉了血迹。”
唐震陷入了沉思,没有答复。
不过有凡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要能在汤锅的身上找到最新的伤口,那么就能更进一步肯定他就是凶手。
唐震这才发现,探案可不是只要智商高就一定能办到的,即使他穿了智力套装来,也未必能行,因为他没有实际的经验。
更重要的是证据,说那两个人犯案,他们却没有找到证据,这不但是唐震为难的地方,有凡也同样为难。
有凡这样想:如果我先直接向那两人摊牌,说不定能让他们露出破绽,只要他们承认或者逃跑,都可以证明他们的嫌疑……总之我一定要比唐震快才行。
所以,当唐震还在现场仔细查看的时候,有凡悄悄地回到了舞厅。
“阿德叔,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审问嫌疑人。”有凡直接来到了阿德的面前,向他提议。自从唐震告诉他汤锅不是泛泛之辈后,他对此人格外警惕,所以请阿德同去,即便对方翻脸动手,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制服他。
“这么说,你找到凶手了?”阿德扬起眉毛,轻声问。
有凡点点头。
“这个忙我肯定帮。”阿德没有异义,毕竟有人胆敢在小姐的生日晚会上干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绕了这混蛋的。
“汤锅,请跟我来一下。”有凡得到他的支持后,便来到那人面前说。
汤锅愣了下,问:“请问有什么事?”
“还有点事需要询问你一下。”
汤锅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临走前,他偷偷地朝棋子使了个眼色。
汤锅跟在有凡身后出门,阿德走在最后,堵住了汤锅的退路。
陈嘉涛脸色苍白地瞟了他们一眼,又紧张地低下头去,杨嬅有些奇怪地望了望他。
几分钟后,唐震回来了。
他直接走到蔓兮身旁坐下,大口大口喝着果汁,蔓兮柔声问:“怎么样了?”
唐震叹了口气,一边望着众人,一边轻声对她说:“有进展了,确定了嫌疑人,但还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咦?汤锅去哪儿了?”
“刚才有凡带他出去了。”蔓兮说。
“糟了。”唐震顿时紧张起来,有凡太性急了,他这么做很可能打草惊蛇的!
唐震虽然认同有凡的推理,但他还是对自己在甲板上看烟火时的那古怪感觉耿耿于怀,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但他隐隐之中有种感觉:这个不对劲的地方一定就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陈嘉涛此时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他咳嗽了两声,见唐震望向自己,便朝他招了招手。
唐震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还是感情方面的是,那对不起,我可没那个时间同你瞎扯。
“什么事?”唐震心情实在没多好,口气也就比较生硬。
陈嘉涛声音很小,但透露着嫉妒和幸灾乐祸的口气:“嘿,不错嘛,没想到唐大天才还能探案,不过你好像到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不是吗?难道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哈哈!”
唐震不悦地指着他,严厉地说:“一个好人,或者说一个想做好人的人死了,我和有凡都在努力找出凶手,可你却还在这里说三道四,你帮不上忙最好就闭嘴!”说罢转身要走。
“谁‘谁说我帮不上忙?!”陈嘉涛羞愤难当,霍地站起来,晃悠了下——他酒还没完全醒,“我就知道一件你们都不知道的事!”
“你?”唐震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你说说看?”
就在这时,原本在陈嘉涛座位后面说话的艾斯卡和杨嬅两人同时惊叫起来,她们都一齐指着陈嘉涛的裤子,面带惊愕。
“怎么了?!”唐震急忙将陈嘉涛的身体扳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陈嘉涛的裤管上有血迹!
血迹不多,而且有些淡,但的确有!他本身穿的是白裤子,所以分外明显。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陈嘉涛也呆住了,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裤子,如在梦中。
“是、是你!”郑经理大叫起来,“你是凶手!”
“不、不是我!”陈嘉涛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还不停地摆着手。
“是你杀了船长?!”船员们激动地站起来,纷纷逼上来质问他:“为什么腰杀他?他和你到底有什么恩怨?!”
陈嘉涛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不是我!”他脸色惨白,已经惊慌到了极点。
杨嬅也不敢相信会是他,他为什么要杀人?难道是因为被蔓兮甩了,又在醉酒种中,神志不清地杀了船长?
“真的是你?”就连唐震都不太相信他会杀人,如果说陈嘉涛搞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龌龊事,他绝对相信,但要说他会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还是不信的,而且凭陈嘉涛的身板,想杀健壮的船长是不现实的。
即使船长当时在睡觉,陈嘉涛也不可能找得到那把枪——除非船长傻到将枪直接放在桌子上等他用来杀自己。
“不是我!”见唐震问自己,陈嘉涛的情绪顿时由惊慌转为愤怒,几乎是咆哮着在回答他。
“我想也不太可能是你。”唐震说,他必须要让陈嘉涛说实话,就得先稳定对方的情绪。
陈嘉涛万万没料到唐震居然会相信自己,内心竟然涌起一丝感动。
蔓兮也暗暗赞赏唐震这种不落井下石的大度气量。
“但我希望你能说实话,”唐震劝他,“刚才我和有凡逐个检查了休息室、厨房等处,根本没发现血迹,而你之前的回答是你只在二、三层的通道和休息室待过,如果真是这样,请问你裤子上的血迹是从哪儿来的?”
“好!我说!”陈嘉涛一屁股又坐回椅子里,他用手使劲抹了把脸,略显痛苦地说:“本来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说,但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是说了吧,其实,我被那个叫旗子的水手拖回休息室后,我的确睡了很久,可大概在11点左右吧,对,是10点50分,我看了表的,当时我醒了,我承认——我撒谎了,我没有一直待在休息室里,而是从通道上到了甲板,我想去吹风。可当我觉得通道的地板——我指的是从甲板到通道里这一段好像有些水渍。”
唐震立即靠近了他一步,他隐隐感到这件事对案件非常重要。
甲板上的水渍?10点50?那正是发现船长死亡的前十分钟吧。
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视着自己,蔓兮也望了过来,他不由得打起了几分精神,吐了口气,接着说:“我起先没在意什么,毕竟这是在船上,甲板上有水渍很正常,可当我走到甲板上,扶着船舷继续走时,忽然被一个什么东西给滑了一跤。我很生气,也没太在意,然后我就听到扩音器里叫所有人去舞厅集合,我就这样过来了。”
“你这次不会又隐瞒了什么没说吧?”唐震问。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了!”陈嘉涛急忙说。
唐震点点头,心里凉他也没这个胆子再隐瞒什么了,不然可能真的导致他成为嫌疑犯。
“你说的那个滑到的地方能带我去看看吗?”
“可以啊,不过……你自己都找得到,从舞厅小门出去,走到通道尽头,上了甲板就到了。”陈嘉涛显然不想去吹深夜寒冷的海风。
“还是请你也一块来一趟吧,另外,我还需要一名助手,请问谁去?”唐震问。他不能只和当事人两人去,因为他不是警察,所以,为了取证,必须再找一个人同去。
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小半会儿,李彬缓缓举起手来。
他一向很善良,见众人都不愿意去,所以便自告奋勇举手了。
唐震感激地朝他点点头,笑了下,李彬的表情有些无奈,好像在说:这可不是我想去的啊。
“所有人都不许擅自离开舞厅,要去洗手间请两人一组同去,每次最多只能去四个人,谢谢合作!”交代完这句话,他从一个李彬手下手中借来生日晚会上拍照用的相机,三人一同上了甲板。(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