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回北城的前一天,顾擎川睡了个懒觉,可能是因为昨晚喝了杯夏苒苒给他泡的参茶,据说是有安神作用的,导致他到了第二天日晒三杆才起来。
可房间里却不见了那女人的身影,连孩子的声音都没。
起床随意梳洗了下,就走出房间,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
浓眉不由得一蹙,站在原地寻思了会儿,可也想不通这女人会带着孩子去了哪里。
直到刚准备上山采茶叶的阿玉经过,阿玉对顾擎川的印象一直就停留在那个阶段,不管韶关还是力哥和她讲了多少,她对这他依旧没有什么好印象。
敢把她阿姐带走又不给她幸福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所以,她对顾擎川,也是深痛恶觉。
"你阿姐去哪儿了?"顾擎川开口叫住了她。
阿玉停顿了下,忽而好声好气地问道,"你找我阿姐?韶关带她和小黄豆去小溪那边钓虾去了。"
"小溪那边怎么走?"他寻思着问道。
阿玉却对他乱指了一通,他自然是看不懂,却又见她无奈地说道,"我带你去吧,反正我也要找我阿姐。"
顾擎川倒是没多想什么,跟着她就往山下走去。
半山腰处有个地方,刚好是一个水塘,那水塘不深不浅,正是住在这里的人养鱼的地方。
阿玉走在前面,边带着他走,边勾起嘴角,这男人之前对她家阿姐这样的坏,她一直没有机会报仇,正好现在机会来了。
她带着顾擎川饶了很多个弯路,起先他也是怀疑着的,想着可能她孩子脾性犯了,特意带着他绕远路,不过他也不介意,反正明天就要走了,没必要弄的不愉快,而且他事事都要为了那个小女人着想,毕竟她在这里四年,这里的人对她这样好,这份恩情自然要让他这个做老公的来偿还,所以,即使阿玉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也不介意。
"诺,他们就在前面那个水塘里钓虾。"
在接近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后,终于看到走在前面的阿玉停下了脚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前方确实是有个水塘,可他们现在还在半山坡上,这里也没什么台阶,一不小心就会滚下去,直到滚进那个水塘里。
"这里哪里能有下去的地方?"
"没有,他们都是这样下去的。"阿玉如实地说着,这里的人都很厉害徒手就能抓鱼,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工具。
"喂,你是下不去吗?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顾擎川没懂她嘴里那个帮的意思,就在他卸下警戒线的时候,只感觉到身后一猛,他被人往前推,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半山腰的泥土上,昨晚刚下过雨,所以这泥土就更滑了,顾擎川原本想要抓住一旁的树干,可却已经晚了一步,随着上坡一路往下滚,直到落进了那个池塘中...
阿玉还在原地拍手叫好着,她本就是要整整他,这会儿整到人了,真是大好。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顾擎川一直都没有从水面上游上来,若是她的那些叔伯平时来这水塘里,都是扑通扑通和鱼儿一样澎湃个不停的,可这顾擎川就在掉进里头的时候,水面有过那么几下的波澜,便再无了音讯。
阿玉只是想整整他,但没想到要让他真的死,从力哥开始着手经营茶叶的生意开始,就对着女儿输送着法律知识,以前她所知道的所看到的那些都是错误的,绝对不能平白无故地就和人打架,也不能杀人,不然就会被关进监狱里。
监狱的那种环境,韶关也是和她描述了很多了,她知道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因为又几个叔伯就进去过那里,等出来的时候,好几根头发都白了,她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她不是故意要杀顾擎川的,她只是想要整整他而已。
可此刻的水面如此的平静,她就知道一定是出事情了,整个人都开始慌乱。
她不会游泳,根本就下不了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唯一,她此刻脑海里想着的人便是韶关,只有韶关能够救的了她。
这样想着,也不敢耽误什么。
身子一扭,就往山上跑去,韶关就在山上,一定可以救的她的。
而在水池中的顾擎川一直憋着气,他是会游泳的,不然家中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大的游泳池,他只是没想到阿玉这看着天真的姑娘,居然会对他下此歹念,他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所以一直憋着气没有上来。
就想看看这人还有没有点毁过的良心,果然,在听见她叫了他几声后,便没了声音,想着是因为害怕跑着离开了。他憋得有些久,整个身体都开始难过,正准备想着上来,可哪里知道,后脑勺的那处地方开始剧烈的疼痛,一定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压迫住神经了。
当然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就是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早之前,医生就警告过他,一定要撑过这最后的半年,只要这半年内,没有再复发疼痛或者是晕厥的想象,那么在他脑海里的那个血块,也就没啥子问题了。
可现在,这疼痛几乎让他无法从水面上游动上来,这疼甚至让他全身都开始痉挛,他的手脚也开始抽筋,就在他快要浮上水面的那一刻,他彻底没了力气,而此时,他也听见了大老远就有人在呼喊他的声音,那声音很杂很乱,似乎有很多人在叫喊着她,不过,他只听到了独属于那个小女人的声音。
只可惜现在的他,无法再做出什么回应,神经上压迫的那疼痛迫使他闭上了眼眸,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可是,他不甘心,他才把她找回来,才和她相爱了这么几天,就要和她分开了,他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他的白头到老,他的执子之手,都还没有来得及实现...
可为什么人的生命力总是可以这样的脆弱?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强壮,是什么都打不倒的铁人,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认输,他是真的真的没有力气了,水上的压强不断地挤压着他,脑袋中的那疼痛也迫使着他,让他彻底没了生气...
喇叭声,呼喊声,不绝如缕,还未停歇的时候,随之传过来的便是医生护士的对话声,顾擎川一直处在迷迷糊糊之间,待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
这是他不止第一次进手术台了,四年前的那几场意外,就将他弄的遍体鳞伤,这些年,在林月的监督下总算是养回了身子,可这脑袋里的那个血块始终是所有人都担心着的事。
就怕它爆发了,他也会跟着没命了。
顾擎川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总感觉身边的声音很杂很乱,待终于清净下来的时候,他才得以一清净,可却不知道耳旁又有人对他呢喃着,那声音是他所熟悉的。
"擎川,你要快点醒过来,我和小黄豆都在等着你,你要是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就真的和你离婚,我说到做到..."
夏苒苒几乎是哭着说的,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上天还会给他们这样的一个磨难,原以为他们能够这辈子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可哪里知道,又出了这么一遭...
刚刚医生给她下达了一个病危通知书,如果他在这个晚上都醒不过来,那么他们也回天乏术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他们相遇后,他还会遭到这样的苦难,若是早知道,那么她宁愿选择不相遇。
他没有遇见她,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他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有着骄傲的臭脾气,挑个文文弱弱的姑娘做他的妻子,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可,上天偏偏安排了她和他,她想,他所遭受的这些都是她带给他的,若是当初,她没有选择和顾家的联姻,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越是想着这些,她心下越是难受的可以,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哪里微弱的心跳,水眸里所流下来的晶莹泪珠也跟着滑落在他的病服上,他的胸膛湿润一片。
"擎川,你要是真的走了,我也会跟着你走...如果你不想我跟着你一起死,如果你不想你的宝贝女儿变成孤儿,你就给我醒过来...你听到没有,一定要醒过来,我们还要生第二个宝宝...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我这辈子就这样赖定你了,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她边哽咽着,边说着,一旁的韶关看着她这样,十足没忍心,上前给她递了纸巾,只是不管她快哭的天昏地暗,病床上的人都没有给她一点醒来的迹象。
顾擎川是有意识的,可就是一直睁不开眼,总感觉自己的眼皮像是被押上了几千斤重的东西,他想抬起手来安慰安慰她,可这只能是他的意识。
他挣扎着醒来,却又有无尽的黑暗朝着他袭来...
"陆医生已经赶过来了,有他在,一定可以救的了顾先生的。"窦力在一旁安慰着她,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他就已经欠了她很多了,想着这会儿,总算可以看着她姻缘美满,可哪里知道会出这么一遭。
这都怪他平时对阿玉的管教不严,导致她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
如果顾擎川就这样走了,他这辈子欠着苒苒的也就跟多了。
"陆医生什么时候来,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她哭的有些失控,只求能够有人救救他,救救她的擎川。
"很快就会来了,苒苒,你先别着急,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窦力尽量地安慰着她,她哭的太伤心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似在下一刻就会晕厥。
只是此刻的她哪里还听的进去别人的话,她感觉握着的那只大手,它的温度在急剧地下降,她慌的要命,从来没有一刻会让她这样的很慌乱,她不断地摩挲着他的大手,想要给他温度,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擎川,你别走,你不能走..."
她几乎快要到了发疯的地步,脑海里的理智不复存在,她只想着他不能死,绝对不能丢在她和小黄豆。
"苒苒,你别这样,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还有小黄豆要照顾。"窦力试图上前去阻止她疯狂的行为,可却被她喝住了声音。
谁都阻止不了她,窦力没办法只好在她的脖子后方,对准穴位准确地一掌拍下,她就彻底地昏迷在了床头。
夏苒苒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到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大亮,似乎又是过了一天。
看着四周陌生的坏境,她恐慌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两手不断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一阵急躁,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还有,顾擎川呢?!昨天,明明她哭倒在他的床头,后来的后来,她就没了什么印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