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冉冉,一过就是四年。
在北城那场轰动的闹剧婚礼后,夏苒苒这一人物仿佛就此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眼里。
只是谁都不会不知道她是顾家大少的妻子,在那婚礼后,顾大少像发了疯一样地找她,几乎每见一个人便会描述他妻子的长相。
顾擎川彻底为了人们眼中的痴情男,北城的大众qing人的首席地位非他莫属。
整整四年,他从未停止过找她。
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不管是晴天还是阴天,一旦有她的消息,他便风雨无阻,亲自出马,任何一个线索也不会放过。
只是,他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可四年来依旧无所收获。
可,他依旧未灰心过。
只是四年来一直徘徊在他心口的一句话,快生了茧。
她...究竟去了哪儿?
站在落地窗前的顾擎川,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而门口却被人敲响,进来的人正是他的助理,是来和他汇报工作的。
"老板,这次法国巴黎时装周,有一场走秀,他们合作方特意邀请了您去,您的意思是?"
顾擎川顿了好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才点头。
南海。
南海的冬天相对于别的城市来讲,是最暖和的,很多人到了冬天,就会来这边过冬。
而夏苒苒便爱死了这里的冬天。
不是特别特别的冷,单是穿一件毛衣,再来个小外套便可以抵过这里的天气了。
她是一个挺怕寒的人,一旦到了冬天就会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可自从来了南海,她对冬天的观念全部改变。
她喜欢这样暖洋洋的冬日,更喜欢这个城市的宁静。
宁静地,让她浮躁的心渐渐变成了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她当初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疗伤,不禁是身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可后来渐渐地发现,她根本就离不开了。
四年前,她从那场大火里险象环生,这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的。
她以为,她会葬身在那场火海里。
当看着顾擎川抱着蒋程雨离开后,她的心彻底地死了,她以为自己会跟着这场火一起死,却没有想到会有人出现来救她。
而救她的那个人,是她一直都讨厌着的沈耀。
她被沈耀救出了火场,又接着被他带上了车,而车里坐着的人竟然是...韶关!
当时的她根本就没有精力想那么多,她几乎快要没了力气。
等她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在南海了。
她又来到了阿玉的家里。
阿玉一如往常那样热情的招待她。不管是阿玉,还是这个庄子的任何一个人都拿她如贵宾一样招待。
只是,让她不明白的,为什么他们会对她再次出手相救。
第一次是偶然,可这第二次呢?
她想要知道原因,可没有人告诉她,沈耀也对她守口如瓶。
她在茶庄里养了一个月,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韶关却把顾擎川再娶的消息带给了她。
当时的她,再知道那样的消息后,是无法置信的,可报纸上的那些字眼又是如此的明白,她不得不信。原本想要回北城的心,就此落下。
她不想回去了,不想去面对那样残酷的现实。
她想,她和顾擎川之间,其实早就应该结束,他终于能如愿以偿地娶到追了八年的女人,她是应该祝福。
可,越是这样想,心里头便是越痛。
她无法做到祝福,但也无法做到怨恨。
她只是不想面对现实。
所以,她便在南海这个温暖的城市,留了下来,一留就是四年。
不过,她没有再留在阿玉家,即使阿玉强留,韶关也来劝,可她依旧没有同意。无功不受禄,她不喜在别人家白吃白住。
力哥好心地给她在市中心安排了住处。她没拒绝,因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处是最要紧的,人有时候就是要学会适当地低头。
她想着,等以后赚了钱,再来归还。
所以,在她下了庄子后,她便开始了谋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公司职场上,她不敢去,那里太过勾心斗角,这生活,根本就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
就比如说做糕点那样。
可,她却失去了做糕点的资格,因为那场大火后,不知怎么地,她就失去了味觉。
可能是因为伤心过度吧,不管吃什么都是淡的,哪怕是辣到发麻的辣椒,酸到不行的陈醋,对她来讲,都是毫无用处。
她彻底失去了味觉。
力哥给她请来了很多名医,可没有一个能够治好她。
她想,或许这是心病。
渐渐地,她便看淡了,没味觉了,总比好过没手没脚。
她还是可以找别的工作来做,她在那大火中活下来之后,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乐观。
直到后来,她无意间路过一家陶艺店,店的门外写着转让,她心思一动,便有了想法。
她虽然不懂陶艺,可对它也是有些喜爱的,这东西能够让人静下心来。
转让她的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伯,因为要回老家安享晚年了,所以,准备把这店给转让了,可他只转让给有缘人,他说,店里的所有陶艺,都是他毕生的心血。
她听了他很长的一段故事,包括他和陶艺的所有渊源。
他说,她是第一个愿意听他讲这么久的人,他收她为徒,又将店面转让给她,可价格却是惊人的便宜。
她当时听到的时候吓了了一跳。
那老伯却说,这些东西,他看重的不是钱,而是有人能够将他们继承下去。
夏苒苒当时有些感动,努力地跟着学了半年的陶艺,直到她快要生产的那一刻,老伯对她的手艺才算是满意。
再只剩下的一个月日子里,她开始专心地养胎。
是的,那场大火不仅没有夺走她的生命,也没有夺走她的孩子。在经历过这次次的惊险,她无法再割舍肚子中的孩子。
她想,这应该是上天赐予她的缘分。
让她经历了这般生死,可孩子依旧完好无缺地在她的身体里。
她若是不好好地孩子生下来,或许上天都会惩罚她。
她也知道单身母亲,一定会很辛苦很辛苦,同时也考虑了孩子的家庭问题,没有爸爸的生活,孩子能够接受吗?
不知怎么地,当时,她便想到了七七,那个坚强的姑娘。
为了孩子,用尽了自己的生命,而她是否也应该勇敢一点?
她秉着这份心,将孩子生了下来。
生产的那天,阿玉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这让她不安的心,稍稍没了那么紧张。
只是,当她被医生推出来的时候,她不禁看到了阿玉,还有力哥,还有...沈耀。
那个将她从大火中救出来的男人在消失了几个月后,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成功顺产诞下了一个小公主。
阿玉兴奋地在她面前手舞足蹈,说自己已经变成了阿姨。
她当时躺在床上的时候,一阵好笑,阿玉才多大,孩子应该叫她姐姐才对。
不过,阿玉却说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阿姐,阿姐阿姐的,她就是阿玉的姐姐,而阿玉就是她的妹妹,所以按辈分来讲,她的孩子必须要叫阿玉一声姨。
她当时也没反驳,她想她多认个妹妹也不错。
况且,她一直是将阿玉当自己的妹妹看待的。
自那之后,阿玉和她之间的关系似乎又亲密了一层,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冥冥给她们注定的缘分。
让她看见阿玉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和自己很合拍。
她出院的时候,韶关一直在打着下手,她现在倒不觉得韶关是喜欢自己了,因为从他越来越明显的眼神里可以看的出来,韶关对自己无感。
所以,在认识到这一点后,她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了些。只是,让她沉重的,还是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沈耀。
似乎,沈耀不来烦她,可在她每次有什么事的时候,便会出现他的身影。
她对他好几次暗示,希望他能够别再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她不这辈子不准备再去爱一个人,也不准备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因为,那样太累太累。而且,她对顾擎川...不是说放不下,而是一看活灵活现整天围绕在她身边的小黄豆,她就不可能会忘记小黄豆的爸爸。
她的心不是钢铁打的,她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
只是夏苒苒每次得到的回应,全是沈耀的沉默,他像是养成了习惯,只要她一有什么,他便会出现。
沈耀的事,像疙瘩一样,在她心里疙瘩了四年。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在夏苒苒还在专研着手里的陶艺品,一阵甜美清脆的声音从远到近传过来。
她光是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宝贝回来了。
唇角微微地向上扬起,幸福的笑容显而易见。
她洗了手从里屋出来,一抹小身影就抱住了她。
这冲击力还真不小,让她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
她有些无耐,话说,她从小就教着这孩子要懂得矜持,可这孩儿一直就像是只野猴子似的,她都快要怀疑自己生错了性别。
可是当看着孩子脸上那抹天真的笑容,她又不忍心苛责。
"妈妈,糖糖..."小黄豆三岁半的年纪,很多话都说不清楚,可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可却又甜到了夏苒苒的心里。
"谁给你的?"夏苒苒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还包装的挺精致。
"姨姨..."
话音刚落,阿玉就从陶艺店的外面进来。
只是她面目红透,又喘着粗气,就像是去干了一场什么大事一样,夏苒苒见着她这样,连忙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阿玉接过,毫无淑女形象可言就一饮而尽,又累的像条狗似的趴在桌子上,累极了说道,"阿姐,咱们家的小黄豆,以后绝对可以去参加马拉松大赛。"
她几乎追着这个小娃跑了两个小时,这风一样的女子!她俩直接就在南海的街道上成了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姨姨,羞羞..."小黄豆一手拉着自家妈妈的裤管,一手在自己粉嫩雕琢的脸上,伸着小手指对阿玉鄙视。
只因为阿玉这么大了还跑过她。
"小黄豆,下次还要不要糖啦?"阿玉抓着她的弱点,小黄豆一下就焉了,一双水灵的大眼只瞪着眼前的人,那张粉红色的小嘴却再也不敢说出话来。
在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姨姨是会满足她所有心愿的,所以,她不能得罪。
妈妈不让她吃这个,不让她吃那个,可她只要偷偷地求姨姨,什么都可以实现。
阿玉瞧着她那可爱到爆的表情,忍不住趴在桌上大笑起来,这吃货,用吃的就能搞定。
而且百试百灵。
夏苒苒看着自家的女儿,一阵头疼,这娃怎么就没继承她的优点呢,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有大家闺范的大小姐,可这女儿,吃了吃,就是玩。
虽然这是孩子的天性,她也不想去多加阻止。
可相比于同龄的女孩子,她的小黄豆实在是落后了一步。
人家小女孩子的,还懂的吃多了就会变胖不美了,可她呢,一个劲地就知道吃。
她真怕,陌生人给这娃拿点吃的,就被诱huo走了。
话说,顾擎川也不是吃货啊,怎么这孩子就这样的了呢?
莫非是基因突变?还是她抱错了孩子?
可也不像,这孩子的眼睛长得这么像她爸,就连鼻子也很像,高挺高挺的,简直就和顾擎川的一模一样。
每次看着小黄豆,总会让夏苒苒想到某人。
她想,她算是永远都忘不了顾擎川了,谁让小黄豆这么不争气,唯一小黄豆像自己的地方就是那张脸的轮廓,可现在呢,这娃这么会吃,一张脸圆嘟嘟的,哪里还能再她的身上找到自己的踪影?
搞的就不像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好几次,她带着这娃上街,都会将她们认成姐妹,毕竟现在年龄差距这么大的姐妹是很流行的。而在夏苒苒解释了一番,知道她们是母女后,几乎都是惊讶了一番。
或者说,夏苒苒还是太过年轻,即使她已经换了自己的穿衣风格,让自己显得成熟些,可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她还是个待嫁的姑娘。
是啊,她才二十四岁,在别的女孩子来讲,那是花一样的年纪,整天可以谈恋爱谈的忘了自我。
可她呢,却是一个三岁半孩子的母亲。
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个小拖油瓶。可这小拖油瓶在她看来却是个幸福的拖油瓶。
她感谢在她孤独的时候,有小黄豆陪伴着她走过。
"阿姐,爸爸请你和小黄豆去庄里吃饭。"
在夏苒苒发愣的时候,阿玉的话让她回了神。
这些年,她似乎成为了阿玉家的一份子,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力哥便会让阿玉下庄请她和小黄豆去茶庄玩。
这频率几乎是一个月两次,甚至是三四次。
她起先是不好意思的,因为力哥帮了她太多太多的忙,而她却又不给人家干活,却带着小黄豆去蹭吃蹭喝,自然有些说不过去。
只是后来日子久了,她发现他们之间变得越来越有亲人的味道,很多客气的俗套便省了下来。
再又加上小黄豆的嘴甜,一口一个阿公的,把力哥哄的开心要命。
自然地,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形成了。
夏苒苒倒是挺享受这点。
力哥有很客气,每每她带着小黄豆去茶庄,他都会盛情邀请。他说,让她别不好意思,小黄豆能够多叫他几声阿公,这价值比什么都来得大。
人老了,就是想要多写热闹。
夏苒苒想着力哥的话,又想到了还在北城的二老。
这些年,她都有私底下和他们联系,和他们报平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还会稍些东西给他们,只是她从没告诉过他们,自己在哪里,在干些什么。
她只是不想自己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又被人打扰。
而她更不想让某人知道。
"阿姐,你怎么了?"
瞧着夏苒苒走神,阿玉又问道。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去找不知去哪里的小黄豆。
她才拉开里屋的帘子,里头是做陶艺品的地方,小黄豆拿着手上的粘土,对着她说道,"妈妈,这个是爸爸。"
夏苒苒看着孩子手上还未完全成形的粘人,神情一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