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阳倒也没有明确地说不和韩红梅结婚,但是他对她越来越冷淡,再笨的人也感觉得到。韩红梅又不好意思问朱朝阳是什么意思。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主动地往上贴,朱朝阳都是来者不拒的样子。如今看到朱朝阳这个样子,韩红梅觉得自己亏死了,但也毫无办法。她虽说和朱朝阳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床笫之欢,但是年龄大了,肚子也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喜讯。肚中无货,也就无法奉子成婚,母凭子贵,也就没有和朱朝阳谈判的筹码。那怎么办呢?只能自认倒霉了哦。
韩红梅猜朱朝阳对她日益冷淡,可能是知道自己偷拿了他两百块钱吧。她想跟他坦白,但是当时没有解释,过后才坦白,再怎么的,也没有那种效果了。但是当作啥事都没有发生吗?显然也做不到。这不,朱朝阳突然谨慎了许多,平时到处乱放的钱,现在也归置得很好,要么锁到抽屉里,要么揣到口袋里,并且量都很少,大部分都放在支付宝和微信里。这不就是赤裸裸地防家贼么?
既然结婚无望,那还待在这里就失去了意义,于是韩红梅跟朱朝阳提出了辞工。因为有了心防,朱朝阳也不能坦然面对韩红梅,于是就跟她结清了工资,一拍两散,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
韩红梅一拍屁股走了,朱朝阳又得手忙脚乱地照顾两个小浑小子。长时间被家庭琐事套牢,无法出去挣钱,坐吃山空,老本也差不多了。各种焦心,让朱朝阳一下子老了许多。前丈母娘覃桂枝见了,暗自感叹这女婿看起来比他老丈人,也就是自己的老公还要老,心里也是有些心疼。但朱朝阳嘴巴还是犟得很呢,覃桂枝提出说把两个小子带回去养,他还不干呢。覃桂枝就问他,日子就这么过吗?一个大男人就天天被俩小孩拴住了?说什么一个家庭没个女人真是不像话,看家里弄得像猪窝,两小子也像泥猴子一样。不行啊,不行啊!得找个女人成个家啊。
朱朝阳听着覃桂枝的唠叨,有一点点感动,但更多的是心烦。谁不想找个女人成家呢?可是合适的女人怎么找啊?一个老头儿,托了两个猴儿了样的小孩儿,哪个女人愿意?再说了,即使找到了,如果还像韩红梅一样的,该怎么办?反正找女人的事,并不像覃桂枝嘴巴一张那么容易。
覃桂枝呢,也算看清楚了。朱朝阳是嘴硬而已,其实心底里还是希望周筱兰能回来。但是出于面子,他是打死也不会开那张金口的,这种事情,只有自己到周筱兰面前去吹吹风。
“筱兰,你和袁满到底怎搞起了嘛?”覃桂枝问。
“没有怎搞啊。”周筱兰说,“你怎么又关心起我来了?”
“你说的是么子话哦。”覃桂枝不满地说,“我一个当妈的,关心一下女儿,怎么了?有错了?”
“你到底想说啥子?明说噻。”周筱兰倒是直截了当。
“问哈你们的生活而已。”覃桂枝遮遮掩掩,“我能有什么想法?”
“算了吧。”周筱兰一针见血地指出,“看你那躲躲闪闪的样子,我就晓得你肯定有事。”
覃桂枝嘿嘿地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那个,袁满不在家吧。”覃桂枝第一次像做贼一样,探头往屋里看了看。
“你看什么呢?”周筱兰觉得自己的母亲太奇怪了,“你到底有么子事?”
“他不在家,我们母女两个好好谈谈心,说点私房话吧。”覃桂枝坐到周筱兰身旁,还把周筱兰搂抱在怀里。
好多年没有这样亲热过了,周筱兰还有点不适应,有点膈应了,于是身体也就有些僵硬。
“你跟袁满谈得怎样了哦?”覃桂枝问,“他的态度是怎样的?”
“他还不是那个样子,磨磨叽叽的,拖泥带水的,不晓得是怎么想的。”周筱兰说,“又想离,又不想离。”
“他亲口说不离了吗?”覃桂枝问。
“那倒没有。”周筱兰说,“我提出几次,他总是闪烁其辞,没有什么具体的表态。”
“那你呢?”覃桂枝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周筱兰说,“反正我们没有以前那种感情了,绑在一起过日子别扭得很。我倒是想离了算了,但是他一直没有表态。”
“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想成全他和赵薇?”覃桂枝问,“你真的这么高尚了呀?”
“我不是高尚。”周筱兰说,“如果是我喜欢的男人,我怎么可能拱手相让给别的女人呢?”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再喜欢袁满了?”覃桂枝问,“当初你可是要死要活的跟着他哦,现在怎么就变了味了?”
“唉,这些以前都跟你们说过,那时可能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经历的事多了,发现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和差距了。当初的那种喜欢,现在找不到一点点踪影了。”周筱兰说,“是不是所有的夫妻之间都是这样子?你和老爸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夫妻两个在一起嘛,日子过长了,肯定就没有多少激情了嘛,连爱情都没有了,只剩下亲情了。”覃桂枝说,“就像左手摸右手,但是少了哪只手都不行。过得长久的夫妻,其实就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我以前不懂得,现在我经常在想,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了,再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周筱兰说。
“过分考虑自己的感受,总是计较得与失,肯定痛苦啊。”覃桂枝说,“夫妻双方还是要讲付出,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而不要斤斤计较对方的回报。”
“如果两个人之间感情都没有了,又怎么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呢?”周筱兰说,“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你和袁满之间是不是已经不能忍受了?”覃桂枝问,“如果真那样的话,我倒劝你好好考虑一下,能在一起就在一起过日子,不能在一起了,就果断地分开,免得双方痛苦。”
周筱兰歪着头看着自己的亲妈。
“你到底是我的亲妈啊!”周筱兰有些嘲讽地道,“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倒好,哪一句都是在劝我离婚的话。”
覃桂枝打着哈哈,“就是亲妈才直言相劝嘛。我看到你整天心事重重的,我也难受啊。”
“你倒是希望我跟袁满离婚啊?”周筱兰问,“当初你和周指导不是都很喜欢他的吗?还把他认作了干儿子。现在怎么开始嫌弃了?”
覃桂枝急忙否认,“我们不是嫌弃他哈。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样拉拉扯扯的,活得好累哦。”
“想多了就累,少想或者说不想,就一点都不累。”周筱兰说,“日子久了,麻木了,还有什么累不累的哦。”
“你这样说,我就无话可说了。”覃桂枝说,“好自为之吧。”
周筱兰看着她,“你今天就是来给我灌鸡汤的吗?有么子事就不能直说?”
覃桂枝真是在毁一门婚啊,罪恶感让她感到全身燥热。
“我想问你哈……”覃桂枝突然变得扭扭捏捏,“老朱和袁满中间,你选择哪一个?”
“啥意思啊?”周筱兰问,“你今天是来毁婚加说媒的吧!”
“我不毁婚,也不说媒。”覃桂枝说,“我只是来帮我女儿捋捋她那混乱的感情生活。”
“那我是不是要感激你啊,我的母后大人?”周筱兰问。
“感激倒不用。”覃桂枝说,“倒是要把自己的感情梳理一下好些吧。如果你真和袁满分开了,你是不是会回到老朱身边?”
“哪个都不要了。”周筱兰说,“我一个人过。”
“说得轻松。”覃桂枝反驳道,“你以为你多能干,能自己带着儿生活。”
“有什么不能的?”周筱兰说,“女为弱者,为母则刚。你不要小看你姑娘。”
“你这个性格说出这番话来,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覃桂枝说,“但句句都是空话。”
“什么叫空话?”周筱兰说,“本来就是嘛。自己带着儿子生活多好,何必再找个男人来自寻烦恼呢?”
“说得轻巧。”覃桂枝说,“一个女人带着儿过日子,那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如果都像你想的那样轻松,女人又何必嫁人呢?唉,没有男人的女人,跟没有女人的男人,一样的日子凄凉。”
“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周筱兰说,“你看好多白骨精,真的是想自己带个孩子生活,都不想去找臭男人。”
“白骨精?什么白骨精?”覃桂枝一时没弄明白,还以为是周筱兰思维跳跃,又一下子扯到《西游记》上了。
“白领、骨干、精英。”周筱兰说,“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晓得吧?”
“我还以为你在说《西游记》呢。”覃桂枝笑道,“原来白骨精说的是这回事哦。”
“对了,她们不愿意找臭男人,又怎么怀上孕的呢?”覃桂枝好奇地问。
“我的娘啊,得亏你还是个医生,连这个都不懂?”周筱兰觉得自己的妈好lo,无奈地说,“找精子库啊!人工受孕。”
“这不乱套了?”覃桂枝说,“孩子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那得出多少伦理方面的事情啊。”
“我在讲现代女性对于婚姻家庭的态度,你又在操心伦理方面的事情。”周筱兰说,“我真是服了你了。”
“你也是这个态度?”覃桂枝问。
“差不多吧。”周筱兰说,“反正恋爱、婚姻、家庭,我都经历过了,也看透了。”
覃桂枝叹叹气,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当初傻呵呵的女儿,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静,不,冷酷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