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你若是不服气,就再回房思几天过吧!”苏氏的话在这南宫府里,未必比圣旨的效力小多少。
黄氏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响,面露惶恐,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颤声道:“儿媳不敢!”就算心里真的有不满,她也再不敢此时表现出来。
南宫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母亲好不容易才放出来了,怎么可以再回去禁足呢?这段日子,她没有黄氏帮着撑腰、周旋,日子过得像油煎似的,难熬得很。
苏氏见黄氏彻底服帖了,便也不再追究了,淡淡地说道:“好了,起身吧。”跟着,跳过这个不提,说起别的话题来。众人见状,也纷纷装作忘了刚才的事,顺着苏氏的话闲聊起来。
黄氏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却觉得羞愤难堪至极。刚才在座的女眷们看着自己被训时那种看热闹似的眼光,戳得她浑身发疼。她一向好面子,被人看着自己被训斥,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似的。
南宫琳慢慢捧起茶盅,袅袅而起的白色水气氤氲着她的眉眼,将那一闪而过的怨恨掩藏于后。
南宫玥,都是因为你,才让我的娘亲在这府里颜面尽失!
……
从苏氏那里出来后,众妯娌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几个姑娘按着惯常去了惊蛰居。
今日里,闺学教的是琴。
不大的屋子里,墙角处的陶莲花香炉袅袅的升腾着模糊的烟雾,四五个琴桌上摆着造型典雅,桐木制的连珠琴。这是苏氏前不久吩咐下来新添置的,最近几位姑娘在课上习琴,用的都是这里的琴,免去了她们来回带琴的麻烦。
琴房内气氛幽静而肃穆,南宫玥几人进来之后,便不敢再大声说话。
授琴的方如先生说过,习琴是件修身养性的事,弹琴时,需心平气和,心静不静,会从琴音里反应出来。静心,需要安静的氛围。
久而久之,几人也习惯了学琴时一言不发,静默无声。
如同往常,南宫玥走到自己惯用的那架琴边,正准备试试音,却感觉不远处好像有一道视线像毒蛇似的盯着自己不放。她装作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南宫琳慌慌忙忙地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低下头……
这不像是南宫琳的个性!以她的个性,就算不来找自己吵一架,也会毫不避讳地传达她的愤恨。
南宫玥疑心大起。
她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距离琴弦不到一寸的双手,细细一看……果不其然,她在琴上发现了一根极细的针,这针还是木制的,木针的颜色和琴身的颜色很是接近,若非细看,一时之间很难发现。
如不是刚才南宫琳的举动引起她的警觉,她怕是会在试音的时候被扎到。
适才,给苏氏请完安后,南宫琳急急忙忙赶到了众人最前面,最先来到琴房……当时,南宫玥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南宫琳琴艺不好,也不喜欢这门课,这么匆忙积极地去上琴课,还是头一回。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捻起那根木针放到袖子里,南宫玥走到和南宫琳相邻的南宫琤身旁,与她探讨上节课的疑问。南宫琤瞥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耐心的给她讲解。
一旁的南宫琳身体僵硬如雕塑,死死盯着她俩,神色颇不自然……直到南宫玥回到自己的位置,才放下心来。
南宫玥笑吟吟地望着南宫琳:“四妹妹好像很紧张?我只是问大姐姐几个问题罢了!”
南宫琳冷哼了一声:“这都不懂,不知道你上节课听了些什么?”说完,不屑地转过头去,一副准备专心学习的样子。
南宫玥并不在意她的话,摸着空空如也的袖子,嘴角含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只要等着看好戏就成了。
不一会儿,先生方如准时来了,她还是如一贯,神色淡淡的,道:“几位姑娘,今天把你们这些日子所学的,选自认弹得最好的一曲给我弹奏一遍。”
姑娘们齐声应了。
最先的是南宫琤,她自信地挺直着背脊,把那日在恩国公府弹奏的《出水莲》又奏了一遍。
她弹得更好了!南宫玥不在意地想着,若是没有自己,很快在同龄的姑娘中便是翘楚……
“不错!”方如眼里含笑看向她的得意弟子,道,“琴技这方面,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就是情感方面有些欠缺,略显浮躁,还需多加磨炼。”
南宫琤知道,这就是她能从方如这个琴道大师得到的最高评价了,因此一向高傲的她心里也没有不满。她俯首应道:“谢先生指导,弟子受教。”
第二个是南宫琰,虽然弹得曲调简单,但好歹顺利地弹完了,也算很有长进,得了方如不咸不淡的夸奖。
接下来便是南宫玥了,她拂了一曲《清泉吟》,一曲毕后,泉水叮咚之声缭绕耳畔久久不散。
方如赞许地点头:“余音缭绕,这一曲弹得极好。”她还算满意地心想:这南宫玥在琴技上确实是有过人的天分。明明年纪小小,照道理阅历不够,便影响意境,而她却仿佛天生适合弹琴,总是恰到好处……
最后便是南宫琳了,有南宫琤和南宫玥珠玉在前,再加上她心中有鬼,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在南宫玥的琴上做了手脚,怎么南宫玥一点异样的表现也没有?
南宫琳那见不得人的心思直接体现在了她的琴上,一首不难的小调弹得坑坑巴巴,到高潮处,琴音嘎然而止。
“啊!”南宫琳痛呼了一声,右手猛地缩回,只听“铮”的一声响,琴弦崩断了……
南宫琳看着自己渗出了一滴血的指尖,面色难看至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