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机智的防(和谐)盗(和谐)章(和谐),挂满4小时。折流上人是灵虚仙门出身,修道有成,自立道场,怎么想都比这个千山乱屿外围小山脉里的妖怪要来得高些。
“上人……”白琅满怀希望地回头,“上人——!??”
刚刚还好好跟她说着话的折流已经闭着眼倒下了,伤口里汩汩流出黑血,周围皮肉全部都被腐蚀,看着半死不活,极为可怖。
“桀桀桀桀桀!”
乌云中传出一阵阴森怪叫,白琅连忙拖着折流想往树后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片乌云发出“噼啪”一声电响,空中落下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白琅被吓了一跳,但等她看清楚到底落下来一个什么之后,却有些想笑。
从云中落下的是个又矮又胖的老婆婆,满脸都是黄铜色斑点,身长不及她一半,身宽却有她两倍。从头至脚,挂着数不胜数的金银首饰,活脱脱的地主婆模样。她头顶冒着乌黑的烟,像一只刚刚烧开水的壶,连笑声都像水沸之鸣。
真是个铜壶成精了吗?
老婆婆张大嘴,讶然道:“哎哟,这位可是折流上人?”
什么情况,折流跟这个铜壶精还认识?
老婆婆朝两人走来,白琅下意识把折流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老婆婆见她戒备森严,于是露出慈和的笑容,怀念地说道:“灵虚门正阳道场开济世法会时,我曾有缘见过上人一面。那时候我还尚未化形呢,可上人年少有为,英姿勃发,真真是让人心痒难耐!”
她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白琅将信将疑。
正阳道场是折流得道前修行的地方,也是灵虚门门主所在。那里每年都会开一次济世法会,由门主亲讲,不管是不是灵虚门的弟子都能来听,连普通人都行。
“姑娘,你可是上人的弟子?他这是受伤了么?”
“我……这个……”
白琅自认普通,要说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那是不会说谎。可现在连这个唯一的优点也变成了缺点。
她磕巴了好久,含糊地答道:“我自然配不上上人弟子身份……”
铜壶精疑惑地问:“哦,那你是?”
白琅编不出来了,只好说:“前辈,您要是真认识折流上人,那现在不应该扑上去救人吗?何必对我身份苦作纠缠。”
铜壶精不易察觉地怔了一下,立马哭喊着扑过来:“哎哟喂,老了老了,你瞧我这记性!来来来,我带你们回我洞府,好生款待!”
白琅是想拒绝的,因为现在折流没有醒,她不好验证铜壶精的话是真是假。反正绣姬给了她地图,她完全可以扛上折流去地图上的界门所在,然后……
对啊,然后去哪儿?
她一走神的功夫,铜壶精都到了跟前,那股子阴森妖气更让人不适了。
“上人身上仙灵之气太重,我不好近身,姑娘你带上他,我驾云带你们离开此处。“
“不行!”白琅正要拒绝,这时候却感觉到地上的折流伸手碰了一下她小腿,她差点跳起来,“呀!好……好吧。”
铜壶精笑得壶盖都盖不上了。
这又是个什么计谋?
白琅不解,却也只能依照装死的折流指示,跟着铜壶精到了她的洞府。
这洞府还真是白琅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妖怪洞府。若以煌川道场为对比,那肯定是俗气又杂乱,但如果按凡世富豪的宅邸来看,那这洞府估计是谁也比不上的。它和铜壶精本人一样,没有一处不装饰着金银珠宝,拳头大的夜明珠,一整块金做的长桌,还有点一盏蜡烛能把光芒反射到洞府每一处的水晶壁。
白琅满脸惊讶,很好地满足了铜壶精的虚荣心,她得意洋洋地说:“这可是我聚敛百年的结果,原先我没入主这儿的时候,洞府里除了蜘蛛丝还是蜘蛛丝。”
“前辈真是厉害。”白琅发自真心地夸奖。
“姑娘,你带上人去歇息一下吧。”铜壶精和善地嘱咐白琅,然后转而又变了种口气,冷冷道,“绣姬,你去库房里拿最好的丹药上来。”
绣姬?
白琅惊讶地看向暗处,发现角落里站着个存在感全无的少女。那少女和她在水潭里遇见的绣姬差不多年龄,样貌也很像,不过脸是赤红色的,眼睛死气沉沉,一点光彩都没有。
“是,姥姥,我这去。”绣姬答道,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白琅不敢多问,怕给绣姬招来麻烦,于是跟铜壶精客套了几句把折流背去厢房了。
说是厢房,其实是个小点的洞**。她把折流往蛛丝织成的绵软床榻上一放,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上人,您到底是醒着还是没醒?”
“传声。”折流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里,和她在煌川那时候听见的天外之声一模一样。
“我怎么觉得这个铜壶精不怀好意。”白琅不会传声,于是小声嘀咕,“您真认识她?”
“不知道。”
“……”
白琅觉得自从遇上折流,她的所有话题都终结于一句“不知道”。
“上人,你不知道你干嘛打暗号让我跟她走?”
“暗号?哦,方才我不是有意碰到你的。”
“……”
白琅安详地坐在折流床边,决定不要让自己生命最后一段时光在对他的熊熊怒火中渡过。
*
远在天外的另一界,也是深林之中,有一株顶天立地的青铜巨木。树上有一个个坚不可摧的铜花花苞,每枝花下都挂了一枚薄薄的铜简,上面用秀丽隽永的小字写着一个个地名,最大的有界,最小的有山或者河。
不知从何处传来钟声。
青铜巨木忽然有一根泛起碧色,这点灵动的碧色把铜制的树枝映得栩栩如生。随着钟声渐响,碧色沿枝桠盘绕,一路抵达某个不起眼的边角,停在一个花苞之上。被碧色点中的花苞在刹那间绽放,悬挂在其下方的铜简坠下。
树下阴翳中隐约有人轻轻拂袖,铜简落入他手中。
“千山乱屿,壶琉山脉……做得不错。”
他松开手,铜简仿佛落入虚空,消失不见。
*
厢房里很静,那个同样叫“绣姬”的赤面少女送来一堆稀奇古怪的药,然后消失不见了。
白琅现在对这些东西当然是视而不见。
她坐了一会儿,突然问:“上人,你走了,煌川怎么办?”
“灵虚门自会派人接手。”
“那都得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白琅皱着眉,“你当时跟那个魔修对峙,突然消失不见,他会迁怒于煌川弟子吗?”
折流没有回答,白琅心下一沉。
“上人……”她压着嗓子开口。
折流语气很平静:“那人潜伏煌川十五年,图谋的不过是擎天心经。我逃走,他自然会追踪而来,不可能在煌川弟子身上浪费时间。”
“可万一他图谋的不仅是那个什么心经呢?你都说了,他潜伏十五年,要是他等人接手了煌川,直接混入灵虚门怎么办?或者更差一点,他假扮成你,直接取而代之怎么办?”
“你有空忧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从此处逃走。”折流淡淡地说,“我现在重伤未愈,清气外泄,天机难掩,若是真有诈,不出半刻便会有与之前那个魔修实力相当的追兵来此。”
白琅气得直跺脚:“所以一开始不该进这个洞。”
“不是你带我进来的吗?”
“……”白琅跺得脚都要麻了。
*
煌川道场。
整个道场都被魔气覆盖,与外界完全隔绝。修为低下的弟子直接化作血尸,修为稍高的弟子则呼吸困难,浑身瘫软,毫无反抗之力。原本用于传法的广场此刻已经变成移形大阵,一队队的魔道弟子从阵中走出。
传法堂内,一小队最先抵达的魔道弟子正在商讨着什么。
主座之上是之前与折流对峙过的黑衣魔修,脸上覆着鬼面具,黑袍侧面有三道爪痕似的红色纹路。他斜坐着,腿搭在桌上,手里把玩着一团黑紫色的火焰。
“人数都核算好了?”他问下面的魔道弟子。
“夜师兄……”一个和他穿相似袍子,袍子上却只有一道红色爪痕的弟子战战兢兢地回答,“少了一个。”
鬼面魔修说话倒是挺和气的:“少了谁?名单给我看看。”
那个清算煌川道场人数的弟子走上前,越靠近他越感到有一股威压,递出名单的时候直接跪了下来:“请师兄恕罪!请师兄恕罪!我这派人找去!”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煌川道场离灵虚门中心很远,坐镇这里的折流上人又不怎么与门主联系。只要他们屠门时做得干净点,再按夜师兄所说,照常扮作门中弟子与上面联系,那灵虚门一年半载是发现不了破绽的。
可现在少了个人,计划随时有可能暴露。
“白琅……”鬼面魔修叹了口气,将名册放下,“算了,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我自会处理。”
弟子惊讶之余又松了口气。
等人都散干净,鬼面魔修又捡起那本名册看了看,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嘁,我看她不像是要命绝于此的样子,果然……”
空气发出一点轻颤,铜钟之声于天外作响。
一枚薄薄的铜简落在鬼面魔修面前,上书“千山乱屿,壶琉山脉”一行字。
“真是一点休息的时间也不给。”他恼恨地说,顺手将铜简往地上一摔。
铜简像落入水中一般,震荡出几圈波纹消失不见。
16、初窥迷局
折流看看周围情况,皱着眉说:“往后不要随意召我,万一我正好处于不方便的时候怎么办?”
末了又问:“这是何处?”
“风央始皇陵。”白琅答道,她才是一肚子问题呢,“我哪里召你了?是你自己碎镜而出的!”
折流脸一黑:“是你召我的。”
“我没有。”
“是你。”
“都说了没有。”白琅语气里有几分恼意。
“我若是自己来的,为何要落在其他人的金身上?”
白琅猛然息声,因为她觉得折流说得很有道理。像他这样的白衣剑仙式人物,应该降落在一角琉璃瓦上,一枝苍青松上,一抹出岫云上,反正怎么仙怎么来。总不可能次次都恰好压垮她的梳洗架或者跟一具尸体一个活人挤同一个棺材吧?
“那……那便算是我召你来的。”白琅目光游移不定,“你回去吧。”
折流脸更黑了,想说什么,又突然注意到旁边傻站着的风戈,问:“这是?”
“哦,他是风戈。”
折流微微皱眉:“你认的吗?”
“不是……哎……”白琅突然发现他跟自己不仅都是路痴,连脑回路也长得有点像。
风戈连忙自我介绍:“晚辈风戈,金戈铁马的戈,乃是始皇后裔。”
折流不作理会,连一点视线都没多分给他。
白琅见风戈脸色发苦,立即宽慰道:“没事,你出去若是不想当太子,说没摸金身;若是想当太子,说摸了。反正金身已毁,死无对证。你不提万缘司便好。”
她说到“金身已毁,死无对证”的时候,风戈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这么说我还得谢你?”
白琅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风戈更怨了。
在他们两两相对,无话可说的时候,墓顶发出一阵震动。细碎的石块掉了下来,周围那些被剑气撕开的裂隙有变大的趋势。墓在水底,本来呈了千万顷海水重压,现在金身上那丝残魂一毁,更是连个护陵阵都没了,于是逐渐走向崩塌。
风戈面色发青,冲白琅叫道:“你是万缘司拆迁部派来的吧?”
“你冷静。”白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墓马上要塌,我们得出去。”
她看向折流,结果发现这家伙直接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了。
“我身上有伤,无法越界移形。”折流传声道,“你返回万缘司后,直接把我召回好。”
“怎么把你召回?”
“镜子。”折流答道。
然后整个墓顶都塌了下来。
白琅和风戈掉头往回跑,到了最开始的入口处。因为始皇金身已毁,出口已是大开,没有任何阻挡。他们出去之后,原本用于移形换位的水幕也不见了,只能又费九牛二虎之力从水底游回海面。幸好始皇选址不错,周围没有火山也没有凶兽。(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