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为什么这么做?”
冉千看向金洪黑沉的脸色,小心的扯住他的右手摇晃,“你干吗这么生气?舍不得阿松啦?你不是说过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金洪缓慢但是坚定的挣开手,“是的,冉千,我喜欢你,愿意做任何事情讨你欢心。但是这不包括伤害我的族人!”他希翼的看向冉千,“阿松,阿松真的亵渎神灵了对吗?”
金洪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居然会希望阿松是真的做错了,这样自己帮助冉千也不算是错事,兽神那么仁慈一定能原谅他们的。
冉千却觉得金洪渴望的目光格外刺眼。
“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真的你就能放下心理负担忘记你今天背着良心做得事了吗?假的你会忘记你的誓言去向族长、向巫医告发我吗?”
金洪没有听懂冉千的话,只听到了后面半句,慌乱的摇摇头,他怎么会告发冉千呢?冉千是他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甚至为他放弃了信仰……
想到这里,金洪突然泄了一口气。
冉千说的没错,在他选择帮助冉千隐瞒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弃兽神了,希望阿松真的有做错事也只是他想为自己的背叛开脱。
“冉千,我不会告发你的。”金洪抬起头,目光沉静的看向他,“只是,我也不会再做出伤害族人的事情。”
“冉千,不要再继续了。阿松并没有伤害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背弃兽神会被神灵厌弃,无论生前还是死后,灵魂都无法安宁。在现在还没有伤害到别人的时候放弃吧,冉千你这么聪明,又是巫医的弟子,只要你足够虔诚,成为了巫医之后每天诚心忏悔,一定会被原谅的。”至于我,只要能守护着你就好了。
垂着睫毛,轻蔑的笑了,冉千翘腿坐在木制凳子上。
“为什么要放弃?”他弯起唇角,再次露出毫无温度的笑容,“谁说冉艺,啊,就是阿松没有伤害过我?他发现了土豆,救活了领西,治好了阿疾,得到了族长的认可。这些,都应该是属于我的。”
“如果没有他,只要给我一段时间,这些我都能做的到,那些崇拜和热爱也该是属于我的!都是因为他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才会让我落入这种境地。在现代的时候冉艺就什么都跟我争,现在到了原始社会,他也要横插一杠来搅局!”
冉千软下语调,“金洪,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答应你结契好不好?”
金洪静默的站在原地,他被刮掉的胡子已经长出了短短的胡渣,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了原本未经世事所以单纯的笑意,倒是有几分沧桑的落寞。
冉千也有些心疼,走上前伸出手抚着他的脸,“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听话,什么事都不会有。”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部落中兽人们的脾气也越来越急,经常有猎捕归来的兽人赤红着眼睛像是发怒一样喘着粗气,就连阿疾阿爸也心浮气躁。
族长金耀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可是他自己也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做些什么,好像心中一直有个念头在催促他,却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这种心上像是有根羽毛在不停拨动的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
本来就活泼的年轻大猫们比不上族长的沉稳,已经在三天之内打了五场架了。幸好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还记得分寸,只是发泄了一下精力和体力,并没有人受伤。
金耀坐在巫医的屋子里发愁,往年的炎季也热,但是也没出过这么多事情啊,而且今年的炎季才刚到,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怎么就会出了这些事?
巫医的房子即使是炎季也有一股阴森冰冷的感觉。巫医盘膝坐在炕上,神情冷淡的说:“冉千已经说过了,渎神者会受到惩罚,整个部落都会被连累被厌弃。”
金耀的暴躁的跳起来,看了眼苍老脆弱的巫医还是气呼呼的离开了。巫医真是,怎么就,怎么就……金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阿松在,会告诉他有个词叫做洗脑。
阿松也知道兽人们不对劲,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像是吃了猫薄荷?打滚发疯超兴奋。倒是乌承依旧冷静。
这些天乌承并没有再跟着金洪,从上次部落大会,金洪除了出去猎捕就不再出门了,看来他开始并不知道冉千的计划。冉千也一直没什么动静,除了去巫医那里学习,就是在森林外围找些野菜草药。
如果只是兽人被影响还好,兽人们身强体壮适应力强大,现在已经过了躁动的阶段,又像平常一样猎捕玩闹了。除了巫医又开始怀疑阿松,并没有其他的影响。
冉千的目的肯定不只是这样,如果不是会引发其他的灾难,就是对于兽人的影响还没完,或者是最坏的情况,两者都有。
阿松猜测的没错。
兽人们恢复正常的第五天,部落外聚集了大片的野兽。
两天前就有野兽在森林边徘徊,绿油油的眼睛看的人心里发慌,等到兽人们靠近,又低嚎一声溜走,等到第三天,野兽已经从森林中走出,聚集在森林外靠近部落的空地上,眼神狂乱,口角流涎,不论是凶狠的狼兽、哼哼兽还是平时胆小的长耳兽、尖嘴兽,都疯狂的盯着部落瞭望塔上的兽人,焦虑的在原地转圈巡行,像是下一刻就要冲进部落。
部落中,巫医和冉千站在举行部落大会的台子上,指点着外面野兽的方向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兽人们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发直,脸涨得通红,甚至不由自主的化成了兽形。
阿松皱起眉头,还没反应过来的雌性和半兽人愣愣的看着他们打成了一团。
这次的打斗和上次不一样,兽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智,面对族人露出了尖锐的爪子和牙齿,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雌性们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不知道该躲远点还是拉开他们。
年纪大些的兽人们倒还勉强维持着冷静,阿疾握紧拳头,控制着自己。
“是一股味道,我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阿松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只觉得心绪烦乱,像是被憋闷在铁笼子里的野兽,想要撕扯破坏掉什么东西好好发泄一下。听了阿爸的话仔细闻了一下才发现,空气中确实有股奇怪的味道,既不好闻,也不难闻,像是什么东西被灼烧产生的。
正在这时,巫医跺了跺木杖,慌乱中的雌性和半兽人都像是被吓坏的小崽子一样上前,把巫医和冉千簇拥在中间,仿佛有了一丝安全感。
巫医沙哑的声音在混乱中也依然不紧不慢:“把阿松带过来!”
还清醒着的兽人们犹豫的看向金耀,金耀与阿疾三人站在一起,怒视着巫医。
“金耀!你忘记了你的身份了吗?身为族长,要做的是领导整个部族!你要为了一个阿松放弃这么多族人吗?”巫医愤怒的喝骂。
金耀看向中间打成一团的兽人们,里面也有他的儿子,金洪的脸上挨了一掌,腿被咬了一口,尾巴折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甩在地上。
还清醒的兽人们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焦躁,顾不上还呆站着的族长,就想把阿松抓到巫医那里。阿松和乌承低语了几句,就自己走上了台子。
缩在一起的雌性们看到阿松上来竟然惊恐的后退了几步,半兽人呼吸急促,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怒火。
冉千勾起嘴角,看吧,这就是兽人,根本就像畜生一样还没有开化,只要用对了方法,就能把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随着巫医的命令,兽人们和半兽人都积极的运来木柴,在台子上堆成了一堆。他们行动迅速,眼中充满戾气和仇恨,半点想不起来冬季时阿松曾救了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亲人,现在在他们眼里,阿松就是亵渎神灵还为部族带来灾难的罪人。
很快台子上就堆出了一座木柴山,他们恭敬的把手中的火把交给冉千,渴望这位兽神的使者能代替神灵烧死罪人,渴望兽神不要抛弃他们,让灾难远离。
“等等!”正当他们要把阿松绑上木柴堆的时候,阿松突然出声制止,“我不是渎神者,真正亵渎神灵的另有其人。”
“不是你还能是谁?就是你让部落陷入了灾难!只要烧死你,族人们就能恢复正常了!”
看着一张张扭曲的脸,阿松不再开口。正在这时,森林边的野兽终于冲进了部落。幸好族人们大都聚集在一起,野兽们冲进来正好直面兽人们。
其他人也顾不上阿松了,雌性们甚至吓得快要晕倒了。本来就娇养的雌性先是经历了亲人们发疯打起来,再是要亲眼看着烧死同族,最后是在没有兽人的保护下面对这么多凶恶的野兽,晕过去完全可以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