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利用环境渲染的满目的苍老和枯黄让人感到气愤沉闷,众人一路向下走了大概五分钟,通道里的声音小下来,空气变得好了一些,甚至有微弱的空气对流细细的打在人的皮肤上,让人感觉凉凉的。
道路宽起来,路况好了一些,但随后出现了三条分叉的路口。
队内那作为临时指挥的中年警司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兵分三路,一举探测到尽可能全面的后方区域。他们大概有另外的安排,中年警司提醒了众人注意隐蔽和安全,便带着人从中间那条路走了进去。
格里菲斯作为来自'那个组织';的神秘顾问,这时间倒没有讲些什么。他对于指挥权和面前这些人的分工并不热心。
况且对方的整盘计划他是不知道的,作为顾问,将众人从一无所知的茫然带领到距离真相如此之近的地方,已经对得起'顾问';这两个字的名头了。
华国那么大,刑施部的人成千上万,因为人口基数大,日间常有训练及实战,在其中出现了精英,便都是务实肯干的人才。
眼前这些人便是如此的。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在这些精英的刑施部老兵看来,来自神秘组织的J先生固然是厉害的,手段和头脑敏锐到令人赞叹。
从上面下发了红头文件,成立了追查食人魔凶手到如今已经数月有余,他们自认做事踏实,收获了一些线索和案情的进展,但距离破案还是有些差距的。
但上面的人将这事委托给了'那组织';,大概也是顺手而为,毕竟那里的人虽然'神通广大';,但破案的事,真不一定在行。
可是这事从对方给予肯定回复,到如今找到了食人魔的正主真身,再一路上紧锣密鼓的追到这里,虽然不能讲J先生在其中居功至伟,但实在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刑施部的这些列兵并不是嫉贤妒能的庸才,况且双方身份不同,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心里想着的,大抵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只是这动脑筋的事到此便为止了,那J先生做的好,他们对此赞赏。当事情圆满之后,或许会写入报告,或许会对这人的仕途有帮助一些。
不过正如之前所讲,术业有专攻,J先生是靠着脑袋混饭吃的行家,那么他们引以为傲的,至少还有一身肌肉和成建制的专业素养。
这样的事,格里菲斯自然没有理由去阻挡。
他跟在一只小队的后面,猫着腰向里面探。那刚刚被选立出来的小队长转过头来看了大妖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最终仍旧未有说些什么。
而同一时间,与格里菲斯齐头并进的另外一只队伍。
正是这一次刑施部特别行动组组长所在的队列,亦是三条分叉之中,最中间的那一条路径所在的队伍。
他们在小心翼翼的行进十分钟之后,每个人的神经都更加紧绷,敏锐。
空气中的风和氧气有些湿润的潮气,鼻孔中吹出的气体有种灼烧的炎热味道,神经高度紧张的强烈潜行之下,汗液从毛孔中涌出来,布满每个人的鼻尖和侧脸,甚至连上衣都有了些微弱的汗湿味。
三个男人组成的队伍在通道之中无声的前行,这个地方已经距离地下超过十五米了,这里建筑的格局异常宏达。
只是,他们一路上走来,在这地方的大本营里,仍旧未遇到嫌犯,甚至连活物都没有见过。
正这样想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呼喊声隐约之间从前方晃动的黄色光晕里传递了出来。
那刑施部的队长将带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右手举起来,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短发的中年男子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朝着前方指了指。在他身后的两人弓着身子越过他去,中年人随后跟上去,如此走了几步,便来到呼喊声的源头处了。
声音是从一间房子的门厅后面传出来的,隐隐约约带着哭泣和哀伤的鼻音,靠近门边的男子试着轻轻推了推房门,竟然毫无阻碍的推开了。
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穿着粗麻布衣物,被捆住手脚绑在床上的女人。
这女人头发蓬松稀乱,似乎有一段时间未做清理,给人一种干枯草茎的错觉。
她被绑在床上,似乎受了虐待,身上伤痕隐现。脸上、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臂上有着清晰的被皮鞭抽打过后的红痕,在某些地方,甚至连红痕之下的皮鞭纹理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女人身上所穿着的粗糙的麻布衣服只是一个宽大的上衣,因为尺寸偏大,便直直的垂到膝盖位置,遮掩住稍显瘦弱的体态。
房门打开的时候,女人似乎正侧着脸哽咽,她的嘴唇有些发干开裂,门内门外的景象互相呈现,女人和刑施部的男人们一瞬间都有些发愣。
"额..."
那开门的警司反应还算不错,毕竟是有些经验的人,便飞快的跨步进了房间,把后面的人让进来,同时手指放在嘴唇边上示意被绑在床上的女人保持安静。
在贼窝里发现这样被残害的女同胞屡见不鲜,这些人都是有经验的老警司,便很快安抚下了对方的情绪。
刑施部带队的队长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一人缓和一下人质的情绪和心情,这不是同情心的问题,乃是因为若不这样做,情绪得不到有效舒缓控制的女人很可能会坏了他们此行的大事。
开门的警司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短发的中年队长带着另外一个人继续向前走,并很快消失在前方的米色的幽暗之中了。
那穿着破烂神色憔悴的女子被留守下来的警司松掉了手脚的绳索,神色呆滞的坐起来。那刑施部的男人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儿,寻的一个白色的瓷制杯子,为女人倒了一杯开水。
常年被虐待的女人反应上明显较常人慢上一些,等她接过杯子,刑施部的男子站起来,她便习惯性的缩进另一边的床头位置。
留守的警司叹了口气,这似乎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走到窗前晃了晃脑袋,用尽量柔和的声音阐释道:
"我叫吴子明,潍城刑施部三中队的队长,这一次随组织来,是要执行一个特别任务。
但姑娘请放心,这一处贼窝虽然隐秘,但还是暴露了的。刑施部的大部队已经行在路上,姑娘大可不必惊慌,有我们在定然不会让你再受伤害的...
讲了那么多,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额,哈,是我唐突了,第一次哪有问姑娘家名字的...
不过啊,我倒是有一个朋友,长得跟你有几分相像,特别是鼻尖往下的部分,真是像的有些过分了。
你若是不嫌弃,等你出去之后啊,我把她介绍..."
那刑施部的男子站在窗子前面,看着窗外那些被封闭起来,游来游去的鱼,有些意犹未尽的感慨。
他正说到这里,却徒然感觉背后有一股风声。多年警司生涯敏锐了他的神经,令他猛的转过身来,却徒然看到那原本应该缩在床头上手捧着白瓷杯子喝水的女子竟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而当他转头过去,那女人正狰狞的张开血盆大口,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几乎贴着后背扑将过来。
后颈骤然一疼,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挥手将女人推的翻滚出去,他怒吼一声,正要站起来,后颈被咬的地方却徒然一麻,整个身体便重重的瘫软了下去。
中年的警司努力的控制着身体,他的头颅转过来,然后在最后一秒钟却看到那将嘴巴几乎裂开到耳根的女人狞笑着再次扑上来。
血红色的上颚、扁桃体和恶臭一时之间袭击了男人的视野和鼻膜...
女人的唇间已然不是人体椭圆形的舌头,而是类似蜥蜴或者蛇类细长而分叉的舌尖,在空中胡乱摆动着,流下晶莹而湿润的粘液...
在另一处,热闹的其乐融融的饭堂。
坐在正首的枯瘦男子三角波间正用手指缓缓捏动着手中的念珠,他是五十岁上下的人,此时脸上看起来悲苦,像是遭遇过饥荒又颗粒无收的农家汉子。
干枯粗糙的念珠在男子的手中被缓缓捻动,他大概在想事情,众人的声音便因此低下来。
然后某一刻,他的手指顿了顿,男人眼睛低低垂下,看了看手中的念珠一眼。只是脸色却始终如一,让人看不出太多的东西。
"念一,有客人来了,去招待一下。"
名叫三角波间的男子把手中的古木珠子放下,抬头看了看那坐在厅堂边缘的中年人。这人之前正与人在交谈,大概在讲一些感兴趣的事,所以右手还在下意识的拍着大腿。
听到三角波间的命令,他愣了一愣,表情随后严整起来,手脚放置到工整的位置,站起来,单手行了礼。
"遵命,教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