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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戎提出请辞的时候,朝臣虽然惊讶,却还没有太大的波动。
直至王戎真的退了,才算是正儿八经的震惊朝野。
不少大臣脸上都挂着“王戎竟然真的退了”的不可思议,已经到手的辅政之位说不要就不要?陛下竟然也真的同意了……这是几个意思?陛下已经坐不住要限制大臣手上的权利?那为什么要从王戎开刀?难得不应该是从汝南王那种好欺负的开始吗?咳,如今的朝政时局真是神秘莫测啊,皇会玩,我们不懂。
晋惠帝:“恩?玩什么?上朝什么的,朕已经不想玩了,太累。”
幸好上朝不是天天上,要不然晋惠帝就真的要罢工了。晋惠帝私下里和他的皇后抱怨了好久,当皇帝还不如当太子,最起码太子不用经常去上朝。
“……”羊皇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太子也需要上朝,只是你爹当初怕你丢人,才特别允许了你只需要偶尔上朝。
“当皇帝每天还要那么辛苦的盖章,也好累啊。”晋惠帝继续抱怨。
“……”羊皇后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丈夫只是当个橡皮图章,盖一下就完事,真正皇帝需要操心的可不只是盖,还需要看和思考,把握天下大事。晋惠帝有忠心耿耿的嵇绍帮他解决这些,已经是皇帝中十分幸福的那一个了。既不用自己干活,还不用担心嵇绍会糊弄他,或者是生出什么歹心。
晋惠帝把曲面桌上的东西一推,耍赖一样的趴在桌上,两手伸直,无所事事的耷拉着,对皇后表示:“可不可以不当皇帝,当回太子啊。”
这一次羊皇后终于有的说了:“不可以!”事实上,卫瓘等老臣为了保住晋惠帝的皇位,正在绞尽脑汁、呕心沥血。
“QAQ你凶朕!”晋惠帝觉得这个日子没办法过了。
羊皇后也是一愣,因为她也是自己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那么冷硬,她从未有过这样,不管心里再怎么着急生气,她的语气也一直是柔软无害的,这是她的伪装,也是她的保护色,这还是第一次她的脾气不受自己控制。
但莫名的,羊皇后不想再学嵇绍、卫玠他们那样,总是顺着晋惠帝说话,她觉得即便是哄孩子,也应该是萝卜加大棒,不能总是一味的迁就。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凶你?”
“……因为我做的不好?”晋惠帝才是真正没什么脾气的那一个,要不然以前贾南风和杨继后那么对他,他早就炸了,可是他没有,因为他根本不会生气,即便很生气,睡一觉也就忘记了。如今皇后这么和他说话,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自己做错了。
“那你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啊?”羊皇后循循善诱。
晋惠帝卡壳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只能老老实实的摇摇头,还怕皇后继续生气,道:“你别生气,你说,我改,不对,是朕改。”
羊皇后哭笑不得,也终于破功,揉了揉丈夫的头,大概是老天对晋惠帝的补偿,给了他孩童一样的智商,也就给了他孩童一样可爱的脸,明明已经是一个二十岁男人的爹了,他圆圆的脸却还嫩的像是他儿子的儿子,让与他亲近的人真是拿他没辙。
“当皇帝是只能上,不能下的。你明白吗?全天下只有这个位置不能让。”
“为什么?”
“因为、因为全天下都想要它。延祖、卫司空、王将军他们那么努力的想要帮你保住它,你怎么能反而先自己说不要了呢?你这让那些为你一直在努力的人,该多伤心啊。”
“大家都想要,那难道不应该让给大家吗?”从小什么都不缺的晋惠帝,并没有养成多少竞争意识。
“但是,只有这一个,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是、像是卫小娘。别人跟你要他,你会给吗?”
“不给!”
“也好比延祖,别人跟你要他,你会给吗?”
“不要不要!”
“所以咯,皇位对于您也是这样重要的存在啊。您有了皇位,才能保护卫小娘和延祖不被别人抢走。”
“也不让别人把青容抢走!”晋惠帝握拳。
羊皇后一愣,脸上的笑容就怎么都压不住了,眼泪说来就来,她最近的脾气真的很不对劲儿。
“你别哭啊QAQ朕哪里又做错了吗?”
“没有,妾只是有些感动。”
“感动就要哭吗?”晋惠帝用看外星生物的看着自己的皇后,心里叹了句,女人真的好难懂,比每天上朝的那些大臣说的话还要难懂。
但是没有办法啊,她是他的皇后,他不会嫌弃她难懂哒!
其实,虽然晋惠帝嘴上抱怨上当皇帝好累,不过那更多的是一种下意识的撒娇,想要关心他的人更关心他,看到他的努力。那么累了,他也把他们教他的东西完成的很好。好比王戎请辞的时候他的表现就很棒的。
与王戎三请三不允后,晋惠帝这才一脸“沉痛”的同意了王戎的告老,“痛失”国家栋梁的一天,晋惠帝甚至有些食欲不振。
让大臣们真正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高深莫测又不失关怀的明主。
食欲不振这个不是嵇绍和卫玠教的,只是,咳,晋惠帝有些牙疼而已。当了皇帝之后,果然点心还是偷偷吃的太多了。
而在牙疼方面,晋惠帝和王济特别的有共同语言,三天两头就要召王济这个姑父入殿详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朝廷要有什么军事行动,各种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实则,只是两个牙痛病顽固患者之间在做心与心的交流而已。
王济:……总觉得沟通牙齿的保健与保护这种事情,太跌我西晋第一蛇精病的面子了,嘤嘤嘤。
至于王戎的请辞,晋惠帝其实根本没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他只懂了“寄情于山水”这句话,说白了就是不工作,出去玩嘛。为此,晋惠帝还长吁短叹的羡慕了一番。
“朕也想出去玩。”
嵇绍和羊皇后都读懂了晋惠帝的潜台词,但是没有人搭理他,短期内谁都别想出宫,没看卫玠都老实了嘛。
说起来,卫玠为什么可以耐得住宫中寂寞呢?
羊皇后看向嵇绍。
嵇绍耸肩,别问他,他也好奇卫玠这么半大个孩子,是怎么做到整日坐着不动的,貌似他看见卫玠的时候,不是在弹琴下棋,就是在看书做功课,再不然也是陪着晋惠帝玩,耐心到不可思议。
说起下棋,这也是嵇绍觉得卫玠很厉害的一个点,卫玠很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并且下棋的路数真的能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一个是杀伐果断、锐意进取,丝毫没有卫玠往日里给人的形象。
另外一个则就是标准的卫玠形象了,看上去他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绵软无害,可一待大刀完备,那就是再标准不过的斩龙刀,任你如何小心部署、耐心设伏,对他都是通通毫无乱用的。
所以,哪怕是自己和自己下棋,卫玠的棋面也总是斗的不可开交。
让人实在是搞不懂他小小年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入宫面圣,却在凉亭偶遇卫玠的淮南王,也觉得卫玠这小孩有点不可思议。就那么坐在凉亭上发呆,一呆半个时辰都不带换动作的。
淮南王怎么知道卫玠呆了半个时辰的?
因为他就在旁边看了半个时辰啊。
“……”这也是个够无聊的王爷,不亏是奇葩遍地走的司马家的产物。
卫玠其实并没有在发呆,他在和拓跋六修交流。和拓跋六修在一起很多年,卫玠已经熟练掌握了一套在室外也能流畅自如和拓跋六修交流却不怕被发现的本事,外人顶多会觉得卫玠在发呆,淮南王看到的正是这个场景。
拓跋六修和祭巫的互相试探,在经过多日多方的努力后,终于有了些眉目,他们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勉强认定了对方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卫玠不解。
拓跋六修觉得是时候告诉卫玠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了:【你知道我的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我吗?】
【你父亲不喜欢你?】卫玠不知道的东西有很多。
【……】拓跋六修只能从头讲起,【我的父亲叫拓跋猗卢,是鲜卑族索头部的首领,你们汉人喜欢管我们叫拓跋鲜卑,但其实我们自己管自己叫索头部。】
【好奇怪的名字。】卫玠这话其实已经很委婉了。
【这也是后来南方士族对北方少数民族的蔑称,索头虏(lu)。】拓跋六修说起这些的时候,表情总是淡淡的,说不清他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卫玠觉得拓跋六修应该还是介意的,所以在不必要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尽量用少数民族这个词来指代,而不是顺应大背景下的叫法——胡人。哪怕很多洛漂(类似于北漂)的少数民族也会用胡人来称呼自己。
【我父亲是拓跋力微的孙子,拓跋猗迤的胞弟。】
【拓跋力微我知道。】卫玠说完就闭上了嘴巴,因为他发现了一处很不妥的地方,拓跋力微和卫老爷子其实是有杀子之仇的,王济当年给卫玠科普过,那还是卫老爷子在做幽州刺史的时候的事情,卫老爷子用计,让拓跋力微听信谗言,杀害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
【是我的祖父。】拓跋六修对这段历史其实要比卫玠更熟悉。
【抱歉。】卫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为什么突然感觉他和拓跋六修之间变得很狗血?他的爷爷使计让拓跋六修的曾爷爷杀了他的爷爷。
【我对这个祖父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是来自我母亲对他的咒骂,他在洛京为质多年,深受汉族文化影响,很不喜欢我那个性格彪悍的母亲,一直希望我父亲能废了她,另娶个汉人为妻。我母亲觉得他死的正好。所以你不用抱歉,我更站在我母亲一边。】
【哦。】
【我父亲很显然更站在他父亲那边,索头部的继承权一直很混乱,父死子继,兄死弟继,我的祖父早早死了,继位的便不算我的父亲和伯父,而是叔祖。拓跋悉鹿、拓跋绰相继继位,甚至是我父亲的异母弟拓跋弗也继了位,然后很快死了。然后又是我的叔祖拓跋禄官继位,他将索头部一分为三,自己住在上谷以北,率领东部,父亲和伯父分率中、西两部,我父亲住在定襄的盛乐。】也就是拓跋六修一直想带卫玠去看的地方。
那里水草丰美,天高云淡。虽然有着拓跋六修最血腥的回忆,却也有着他整个童年。这些复杂的过去,组合成了如今矛盾的拓跋六修,面容坚毅,却有一颗柔软的心。
【好像说了很多废话。】拓跋六修回忆着回忆着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他貌似跑题很久了。
【我喜欢听。】卫玠听的真的很开心,觉得这是进一步了解拓跋六修的好机会,拓跋六修真的很少讲他的家人,卫玠也从未强迫拓跋六修讲过。但只要拓跋六修乐意讲,卫玠就很乐意听。对比了一下拓跋六修家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戚关系,卫玠必须承认,卫家真的已经算是人口简单的家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