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对穆琴、帅青他们情感上的微妙变化几乎一无所知,这一段时间来,他积极为楚雨蒙大姐做好后勤工作。
这是一项激动人心的事业,是义之所致,是情之所驱,而商人最重的“利”,反放在最末位。林晓偶尔也会“扪心自问”一下:自己究竟算不算一个商人?
建设新型农村,是造福亿万农民的工程。林晓一方面清醒地意识到,这个工程的主导只可能是政府。只有政府才可能集约全社会的智力、人力、物力,才可能发动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一场轰轰烈烈的新农村建设运动,而企业,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的市场化方面发挥其作用。不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就摆不正企业与政府的关系,不在实际过程处处依仗政府,腾龙就有可能吃亏。
林晓另一方面想,当今天我们喊着“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反哺农村”的时候,农村、农业、农民将向何处去?这实在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显然不是林晓个人能思考得透彻的问题。
于是,在06—07年第二个学期最后一个星期的星期三晚上,由林晓主持的一个关于三农发展问题的小型讨论会,在人http://
文学院大405教室并不张扬地召开了。
讲台下是一百来个平时热心参与跨学科主题讨论的同学。
林晓并没有招贴海报,而是电话通知了自己有“记录“的各院系一些有思想,有才气,有激情的同学,这个主题讨论会,颇有些私人性质。
林晓实际上只通知了三十来位,在已有许多同学离校的情况下,依然来了这么多人,可见林晓现时的魅力,是大大不同往日了。
林晓想听听这些天之骄子们的想法,但对于在讨论会上能听到真正有实践价值的意见,林晓并不报太大希望,他只是一方面想问问这些当代的天之骄子们,他们日常有没有思考过这个看来远离他们生活的问题;而另一方面,当林晓想以一种激情的争辩形式刺激自己的大脑,让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每周三晚上跨学科主题讨论是由林晓等倡导起来的,后来由于林晓忙,渐渐参与次数少了,但这个活动却并没有因此冷淡下去,楚大不是林晓的楚大,也不是林晓“手下”所谓五大风云人物的楚大,在楚大一万余名学子之中,藏龙卧虎,人才济济,由于跨学科主题讨论自身强大的吸引力,这个活动马上被其他富有组织能力的同学接手了过去,而且马上成为楚大非常红火的学生活动。事实上,早在韩冰的楚大时期就曾经有过这种跨学科讨论,因此林晓的组织并谈不算首创。
林晓站在讲台上,他的身份已在全校昭然皆知,同学们用颇有些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林晓清了一下嗓音,说道:“今天我们讨论的主题是新农村建设运动,希望大家就这个话题积极发表自己的看法。”
林晓作为主持人讲完后看到有人举手,他把该同学叫上台,然后退到旁边准备好的座位上听他发言。
就这样一个上来发言大概五六来分钟,然后台下针对发言者进行提问或发表自己不同观点,最后则由林晓总结,气氛还是相当不错。
第三个发言者引起林晓注意,这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皮肤白皙的小伙子。
他上来首先说道:“大家好,我是三农社的社长,我们三农社就是研究三农问题一个群体,今天听说这里有一个关于新农村建设的问题讨论,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林晓没想到大学社团里还有专门研究三农问题的,既感到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
小伙子继续说道:“这样的讨论活动很好,三农问题是我们国家根本问题,我们大学生,不管是什么专业,以后从事何等职业,都要有不同程度的关注。下面,我想就新农村建设问题谈我几点想法。”
这个三农社的社长滔滔不绝谈了二十分钟,引发现场热烈的讨论。林晓在旁记录着,这个小伙子确实道出目下新农村建设的一些问题,特别是他抛出“农业肯定是要继续存在的,但农村还会不会存在?”这样一个有深度的问题,引起了林晓的深思。
讨论结束后,林晓上台总结发言:“刚才社长同志说得非常好,我先总结一下,然后就一些问题也谈谈我的看法。社长的观点大致三个方面:第一,农民肯定是越来越少的,也就是农业人口向城市转移越来越多;第二,农业要逐渐实现现代化、产业化;第三,承载着农民及农业的农村必然会有重大从面貌到精神内核的变化,村一级的单位会渐渐消失而变成乡镇。我想,在这样一个预景下,我们现在的新农村建设运动就应该具有着眼未来的设计,确定中心乡镇地位,村村不仅通路,不仅是通自来水,以及修建卫生设施、村文化中心,更重要的是打破乡村的闭塞,输送现代科技知识,改造乡风,改造一些不好的旧习,比如说赌博等等。”
林晓简单地谈了一下他的看法,讨论接着继续下去。
在这样一个热烈的场面中,林晓开始思索一些深层次的东西。当工业反哺农业的时候,工业文明一些不好的东西是不是会有不好的影响?当城市反哺农村的时候,是不是使得农村走一条简单模仿城市的道路?
林晓想得不够成熟,所以没有说出来讨论,但他清楚感觉到在腾龙要介入新农村建设运动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些问题,那就是要有选择地保留具农业文明特色的东西。
在经济发达地区的农村,农民的房屋建设是往往是标准式的洋楼,几达到地级城市复式楼的水平甚至别墅;在一般的乡镇往往是中间一条国道穿过,国道两旁林立着毫无特色的砖瓦楼房,难道新农村建设就是建设成这个模样?
事实上,在中国广大的农村,各地民居极具特色,在刻意挖掘这种传统建筑特色的基础上,结合现代的理念,预留现代化设备的空间,不是更好吗?
显然,这里面暗合着一个看似简单实际上却非常复杂的问题,如何继承传统优良特色,再如何把这传统优良的东西与现代很好的结合在一起,一个地区有一个地区的特色,文化的挖掘、继承、保留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总结,而在迅速的现代化进程中,在人们来不及对旧的进行整理的时候,那么索性大型推土机推开去,推得一切荡然无存。漫长的农业文明中所结出的果子,就必然要被工业文明所彻底地代替吗?农民的生活方式发生改变,与城里人一样,那还是农民吗?
许多农村出身的学子就是要走出农村,不再做农民是他们学习的巨大动力。可是,城市文明让人崇拜的是科技,崇拜的是钢铁,是金钱,城市中人渐渐希都养成用最实际最功利的态度、方式处理工作、生活中的事的时候,这个人类社会还有希望吗?
林晓心里隐然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农业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工业,农业文明不一定就意味着愚昧,意味着落后,农业文明使人崇拜的是土地,是自然,虽然过去敬畏而近乎迷信,然而林晓认为对自然敬畏态度,是应该是人类一直应该持有的态度,从这一点上说,农业文明是人类社会根上的文明。
对于目前冯村的再造,从某一种角度来说,就寄托了林晓对未来发展的一个展望,这是一个伟大的社会实验,而这个命题显然不是林晓个人所能解决的,而是像林晓一样的一群人一代人的努力才可能解决的。这样一想的时候,林晓迫切地希望姚卫就在身边,两个人真是可以好好探讨一下。
是啊,林晓已经获知姚雪的病终于开始全面好转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虽然事过境迁,林晓有时候还会想起姚雪,想起这个爱得冲动的姑娘。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另外一个人路标,一旦走过去,就成了记忆,林晓相信经过生死考验的姚雪对于人生,对于爱情会有更深刻的看法,他也就是姚雪记忆中一个平面的影子。
七月一日,林晓他们如约出发了。虽然新路村的施工在不分日夜的进行,但林晓已经完全放心了,可敬的楚大姐每天可能就合眼三、四个小时,其他全部的时间都扑在工地上了,林晓为腾龙的每一个员工骄傲和充满信心。
事业,什么是事业?事业就是能让你抵抗外界的诱惑不动摇即使再苦再累都愿意去做的,因为事业的回报它不仅仅金钱那么简单,是荣誉,是责任,是情感,腾龙的成功就是有这么一大批有着强烈事业感的人聚集在一起。与他们相比,林晓个人所遭受的一些苦难其实并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