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141、第八十一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夏侯沛与夏侯衷还真不怕周王, 有什么好怕的?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

当年夏侯沛比兄长们小上十岁,已是极大的短处, 可那时皇帝年轻,能等她长大。周王却不一定了。

皇帝若能将周王藏在身后, 一丝风声也不露,私底下替周王铺路,铺上十来年,那就不好说了。可眼下,皇帝丝毫未曾掩饰用心,周王已成众矢之的,早没了韬光养晦的机会。

从这角度一看, 夏侯沛倒有些不确定, 皇帝是果真疼爱周王,还是只用周王来平衡她与晋王。若是后者,看着又不太像,皇帝对周王真是疼爱到骨子里, 内库之物, 是任他取用,近日言行亦是一心为他谋算;可若说是真心疼爱,又将周王捧得太高,倒像树了个靶子。

果真帝王心术,夏侯沛一时竟看不透皇帝究竟是何用心。

皇帝下诏议立太子不多日,京中便流言四起,称皇帝欲传位周王, 晋王与秦王皆无缘大位,接着便是各种对周王的溢美之词,将周王夸得,彷佛只有那皇位才配得上如此出众的少年。

当年皇帝欲立太孙之事也被重提,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有,说的人有理有据,听的人笃信不疑,百姓都认定,东宫新贵便是那位年方十岁的周王殿下了。

百姓不知事,热闹一阵便罢了,大臣却不会善罢甘休。

一道道奏疏涌向皇帝的御桉,或以京中流言为切入点,请皇帝早定储位,以平息京中物议,或建言周王辟府另居,乃至他的母亲与弟弟们也不适意再居东宫了,当一同迁去周王新邸,由周王奉养,或请皇帝逐周王就藩。

乃至高丞相都坐不住了,周王是高氏外孙,他怎么也甩不开手的,干脆也上了一道奏疏,请皇帝不要再加恩周王,许周王出宫建府。

见晋王与秦王还没怎么争起来,大臣们竟纷纷众口一词地攻击周王,皇帝气得很,一怒之下,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带周王游幸终南山别宫去了。

皇帝出京,夏侯沛与夏侯衷都未能侍驾,留在了京中。

夏侯衷焦躁不已,周王欲承大统之事,起先是夏侯沛散播的,后面太孙之事却是他在推波助澜。他花了大力气了,结果皇帝却带着周王一走了之,竟是一心护着那小子。夏侯衷颇觉无用武之地,气得很。

夏侯沛倒是高兴,皇帝不在,她自然也闲下来了,便日日去宫中,扰得同样未侍驾的皇后不得安宁。

“阿娘,上回制的新衣可好了?可要让儿试试大小?”夏侯沛左看右看,上回那身衣袍看着已是快制成了,眼下过去月余,应当已好了。

夏侯沛跃跃欲试,欲着新衣。

那衣袍确实制好了,皇后手持书卷,闻言,便唤了阿祁来,令阿祁领着夏侯沛去试。

夏侯沛忙道:“阿娘领儿去吧?书看了许久了,正好歇一歇眼睛。”

不知她又有什么把戏了,皇后正待拒绝,便见夏侯沛乖巧讨好地看着她。

横竖是外袍,就是宽衣,也宽不到最里层。皇后想了想,终是不忍见她失望,站起身来。

夏侯沛高兴不已,乖乖跟在皇后身后,随她走入内室去。

这是皇后寝殿,扑鼻而来的是澹澹清香,那是皇后身上的气息。

那身外袍就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矮柜中。

皇后亲自将它取了出来。玄色的底,繁复的刺绣纹样,衣摆衣袖等处的边都是一针一针刺绣出来的。

这一件简单的衣袍,其中所花费的心力,绝不少。夏侯沛接过,手心爱惜地婆娑,指腹摸过那金线刺就的纹路,凸起的丝线密密的,有一种充满了用心的厚重感。

她看着皇后,眼中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阿娘,这上面的绣纹,费了不少功夫罢?”

皇后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问,便道:“这几日恰有空闲……”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夏侯沛温情脉脉地浅笑。皇后话头一顿,转口道:“试试。”

夏侯沛应了一声,低头解起衣带来。

这旁若无人的架势,令皇后一阵别扭,她转过头去,见门边侍立了两名宫人,便朝她们一挥手,宫人一齐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夏侯沛朝这边瞥一眼,飞快地低头专注解衣带。

皇后回过头来,便看到她唇角压不住地扬起,一副小主意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分明是个大人了,个头也窜得老高,可到了这里,她仍旧是时而孩子气,时而使点坏,单纯得让人不忍心看她失望。

她们谁都不是简单心软的人,可偏偏对上彼此,就复杂不起来。

天儿热了,夏侯沛只穿了两件薄薄的春衫,除了外袍便只剩了一件雪白的中衣。这件中衣,也是她做的,两年前,她赶了几身衣裳,放入夏侯沛的行囊中,让她军旅途中换洗。现在看来,衣袖已短了。

皇后抚上中衣的袖口,这是丝绸材质,丝滑而不贴肌,就是出了汗,也不觉得黏腻。指腹下触到的料子,却有些粗糙。穿了两年,丝绸也不复初时的光滑了。

夏侯沛的动作停下了,她看着与她靠的极近的皇后,真想揽住她,抱抱她。

爱了多少年,她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拼命地压抑自己,以免皇后看出端倪来。

唯一一次不能忍耐是她大婚当日,兴许是满目大红刺激,兴许是压抑了太久,夏侯沛派人送了一个佩囊进宫,那时真有一种豁出去的气势。

可惜,阿娘似乎没有拆开那佩囊看,她仍旧什么都不知道。

夏侯沛也不知自己失望多些,还是放松多些。

现在,还不是时候,皇帝还活着,随时会起风浪,在皇权面前,她还没有保护皇后的能力。现在,不是能分心的时候。

夏侯沛捏了捏拳,将新袍子披上,系上衣带。

皇后退开半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道:“正好合身。”

夏侯沛也很喜欢,她看看自己,又看看无论何时都自持不乱的皇后,笑道:“我也有礼物要赠予阿娘。”

皇后眼中露出一点好奇:“哦?”

夏侯沛拿起她那件旧袍子,从袖袋中摸出一个长条状的小匣子来。打开,是一根簪子。

簪子,她是送过皇后一回的,但这次的,不一样。

夏侯沛脸红红的,眼睛都不敢直视皇后,羞赧着道:“这是儿亲手凋的。”从选材到凋刻花纹,到打磨光滑,都是她亲手做的,凋废了好几根,这算是还好的了。

皇后一看,很简单的一根簪子,磨得十分仔细,上头的花纹也称不上华丽,立意却很好,祥云图桉,很能看出制作之人的用心。

用惯了好东西的皇后也不能说这簪子不雅致。

夏侯沛很害羞:“手艺不好,阿娘,你别嫌弃。”

皇后看她这娇娇羞羞的样子,若是她说不好看,重华估计得泫然欲泣。

这么一想,皇后不禁轻笑,点头赞道:“不错。”

夏侯沛听到皇后称赞,大是高兴。她特长就是得寸进尺,这会儿也不肯安分,从匣子里取出簪子来,期待道:“儿为阿娘簪发。”上回没做成,她心有遗憾,欲今番补上。

皇后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很为难,不能总拒绝,不然重华肯定炸毛,不能太惯着她,什么都由她,她不知会进到哪一步。

皇后便道:“阿祁刚给我梳的头发,不好再给你弄乱了。”

夏侯沛忙道:“我会绾发,不会弄乱的。”她练了好久了,就为这一日。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何时学的绾发?可是平日在府中常与王妃梳妆为乐?”

夏侯沛一时不大能反应过来皇后为何如此言语,只是不敢再要簪发了,她将簪子放入匣子里,一起呈给皇后,口中嘟囔道:“我只给阿娘绾发,秦氏与我有什么关系?”

皇后只当听不到,放好了匣子回头,便见夏侯沛十分委屈地看着她,皇后真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夏侯沛有的顾虑,皇后也有,眼下皇帝还在,做什么都不相宜。

她只得柔声道:“下回吧,下回你早点儿来,晨起梳妆,就让你帮我。”

夏侯沛立刻转怒为喜。

皇后暗暗叹了口气,她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两个人,一个是皇帝,那是她的夫君,还是天子,手握生杀大权,她只能供着他;一个是夏侯沛,她不忍见她失望伤心,就只好委屈自己退让。

她有什么心思,皇后早摸得一清二楚,皇后是怎么想的,夏侯沛并不知道,她还在琢磨着多与阿娘接触,处着处着,将来局势定下来的时候,就好水到渠成了。

由于皇后许了一个承诺,夏侯沛便早早回去了,心下打定主意,明日早些入宫,能给皇后亲手将那簪子簪上。

可惜,好事多磨。

这日下午,一队羽林飞马入京,往晋王与秦王府上传命,皇帝在终南山上骑射之时从马上跌了下来,眼下看着不好,丞相代传君令,召两位皇子速往终南山侍驾。

夏侯沛:“……”阿爹真是烦死了!

朝皇宫方向望了一眼,很是不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生气归生气,夏侯沛也不能一直跟皇帝怄。太子还没立,皇帝若是就这么去了,天下就要乱了!

夏侯沛迅速吩咐了一些事情下去。她仍旧将府中亲卫都留给了秦氏,与她道:“府中千万给守好了。”要是放心不下周氏,将她接来也无妨。这一句夏侯沛没说,但秦氏能体会。

之后她又传手书与崔骊。崔骊已升了护军将军,专掌禁宫安危,夏侯沛命令他,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以皇后安危为先。

还有七七八八的命令传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她便随羽林往终南山去。

三日昼夜不分的疾驰,夏侯沛终到终南山脚,夏侯衷比她慢了半步,也跟上来,夏侯沛见就算她飞快冲上去,也比夏侯衷快不了多少,再且,上面还有个占尽先机的周王在呢,干脆停下步子,等了等夏侯衷。

夏侯衷眼中既是担忧,又极兴奋,见夏侯沛等他,好不容易将那兴奋的光芒掩了下去。

夏侯沛就当没看到,等他走上来并肩而行,方与他道:“三兄可知是怎么回事?”

夏侯衷道:“一接到丞相诏令就来了,哪儿知道什么?”上回夏侯恕作乱,皇帝便将京中的将士好生洗刷了一遍,他们都没安插进什么人,故而也确实没什么消息。

只是高宣成不至于传伪诏。谁都看得出来,高宣成与周王并不亲近,从昭明太子去后,高相便时刻与东宫保持了距离。

夏侯衷说罢,又道:“看着是要不好。”

夏侯沛皱了下眉头。

这变故来得着实突然,若是皇帝要不好,势必会立太子,这个太子绝不会是周王,他压不住,若皇帝真心疼周王,也不会立夏侯衷,夏侯衷与东宫积怨已久,如此,新太子便只会是……

夏侯沛突然间心跳噗噗,求了多年的东西,就在眼前了,焉能不激动?然而,山风一吹,血液上冲的大脑立即又冷却下来。

所有假设都是建立在皇帝即将宾天的前提下,若是皇帝只是小伤呢?

夏侯沛精光微现的目光一敛,满是担忧不安:“阿爹是圣明天子,总有满天神佛庇护,不会有事的。”

夏侯衷一笑,心道,还装。他已在心里盘算哪些人可用了。

江南还没安稳,不时有人造反,虽成不了大气,也很烦人,越主不识好歹,还要苟延残喘,这样的情形下没有皇帝真不行。

夏侯沛领过兵打过仗,亲眼看到过“易子而食”,知道国家要是乱了,只会是百姓受苦,百姓一旦受苦,国家也好不了,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这个时候,皇帝最好不要出事。

这么一想,夏侯沛又琢磨起来,怎么好端端的就坠马了呢?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山上别宫,迎接他们的是周王。

周王脸色难看,见到他们,眼中还有没藏好的妒意。夏侯沛见此,便知这几日必然发生了什么。

不及行礼,夏侯衷便问:“圣人呢?”

周王回道:“祖父在寝殿,正等两位王叔。”

夏侯沛对他仍旧和善且包容,一面往里走,一面问:“圣人如何了?太医是怎么说的?怎么会突然坠马呢?”

这也是夏侯衷关心的问题,也一并朝周王看去。

夏侯衷面色不善,周王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祖父伤了腿脚,暂且难以行走,之后如何还得再看。”

听他此言,并不怎么严重了?夏侯衷面露失望,夏侯沛倒是松了口气。

周王看看他们两个,不满欲盛,夏侯沛倒还好些,对夏侯衷便不那么待见,积怨已久,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走到寝殿,便见皇帝正安睡。

周王小声地走上前,掩了掩被角,动作细致而小心。

夏侯衷冷哼一声,转过眼去。夏侯沛若有所思,没出声。

看那样子,也知皇帝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盖世双谐反叛的大魔王奸夫是皇帝五胡之血时代玄尘道途信息全知者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绝对一番终末忍界你老婆掉了
相邻小说
天下无双神级高手千金归来帝王攻略谁与争锋贵公子公主,你咋不上天呢倾世宠婚:总裁冷冷爱厚爱娇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