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逸又抬头看了一眼乔慕津的身影,随后才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雅城那边出了点事,四季会所那边发生了一场火灾,死了三个人,跟我们公司的事情并没有关系,你们知道以后也不要在乔先生面前提起。"
那两个经理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死了什么人?"
容逸闻言,忍不住瞪了两个人一眼,"叫你们不要提了!"
两个经理面面相觑片刻,很快了然地点了点头。
容逸这才又转身,大步追上走在前头的乔慕津,语调轻松地说道:"二哥,蓝凌在法国,知道我们来了法兰克福,说要过来为我们接风。她说餐厅的业绩你已经好几个月没看了,要送过来给你看看。"
乔慕津听了,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你们安排吧。"
容逸手心出汗,心虚得厉害,连忙捏紧手心点了点头,"好。"
夏元恺去世之后,米夏一直很安静,甚至到告别遗体那日,她也是安安静静地,披麻戴孝跪在灵前。
黎曼已经又一次哭到晕倒,夏语桐红着眼眶,沉着冷静地迎来送往。
很多人都来了,腾誉集团的股东、高层、普通员工,与腾誉有过生意来往的各个集团老总,夏元恺生前的战友、朋友。米欣茹、宋靳言来了,乔慕沂也来了,米夏还看见了乔慕沣、乔慕泽。
乔慕沂走进来鞠躬上香之后,就来到了米夏身边,低低地安慰着她。
乔慕沣进入灵堂之后,似乎朝米夏身后的位置瞥了一眼,而后也依礼上前鞠躬上香,才又走到夏语桐和米夏面前,"节哀。"
米夏抬眸看他,他的目光又落在她身后的位置片刻,随后才看向了夏语桐。
夏语桐一看见他,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身后很快有人递上纸巾,乔慕沣接过来,递给了夏语桐。
夏语桐没有接,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往前倾了倾,仿佛是跌进了乔慕沣怀中。
乔慕沣伸出手来在她腰上扶了一把。
米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恍惚地想,原来这两人之间是有些关系的?而她跟夏语桐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米夏身后的位置,正陪着米欣茹和宋靳言坐在一起的景澄忽然也掀起眼帘来,朝这边飞快地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然而就这么一眼,那边那个男人已经迅速地又看了过来,她立刻转了头,轻声地跟米欣茹说着话。
乔慕泽姗姗来迟,平日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人,神色难得地肃穆,鞠躬上香之后,他走到这边,看着面无表情的米夏,桃花眼中似乎有一种叫做内疚的情绪一闪而过,"节哀。"
米夏轻轻点了点头,再看向他时,才发现原来他和乔慕沂都生了一双桃花眼,格外出众的眼睛,似乎都是像他们的父亲乔绍洵。
可是乔慕津却是一双凤眼,看来是遗传自母亲。
米夏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他,忍不住就抬眸往门口看去,可是随后她才想起来,他似乎是说过要去出差,还要去差不多半个月。
他不会出现。
她心里闪过这个认知,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乔慕泽也算是见过米夏许多种样子,可是这样平静的米夏他还真是没见过,心里莫名就有些烦躁起来,他快步走出灵堂,想给自己点支烟。
谁知道香烟已经含在嘴里,他才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正准备拿下烟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叮"的一声,乔慕泽转头,眼前一簇火苗跳跃着。
火苗后,乔慕沂平静的脸上,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挂在唇边。
乔慕泽皱了皱眉,还是点燃了手里的香烟,靠到墙边吞云吐雾起来。
乔慕沂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三哥心情好像不太好?"
乔慕泽听了冷笑一声,"你这意思是要拉个乐队来助助兴,让大家开心开心?"
乔慕沂耸了耸肩,"我只是有点诧异,这么大的事,二哥居然没回来。"
"老四。"乔慕泽闻言,蓦地眯了眯眼睛,"收起你肚子里那些鬼主意,别再把你的那些把戏用在我哥身上。"
乔慕沂垂了眸看着手中的打火机,笑,"玩玩而已,三哥未免太认真了。"
"玩?"乔慕泽盯着他,"你能玩过我哥?他是懒得跟你计较,真要计较起来,你以为你斗得过?"
"哦。"乔慕沂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那不知道一个星期之后,二哥回来,会跟谁计较呢?"
乔慕泽一愣,心头顿时更加烦躁,忍不住爆了句粗,转身就走。
看着他离开,乔慕沂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原地站着继续玩了一会儿打火机,准备重新走进灵堂的时候,目光却忽然落到走廊转角的位置——
那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景澄被那个男人堵在走廊角落里的时候,整个人是异常镇静的。
因为她早就想得到来这里,很有可能会跟这个男人打上照面。可是她没得选,米夏的状态实在太差,她必须要陪着她。
好在有个靠谱的邻居,可以让她把孩子寄放在那里。
她平静地抬起眼来,看着面前的男人轻笑起来,"嗨,好久不见。"
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她笼进一圈阴影里,却依旧可见她白皙柔嫩的面容,倒似乎比两年前还柔媚了几分。
乔慕沣沉眸看着她,"嗯,多久没见了?"
景澄就掰着指头数了起来,"两年零四个月。"
"记得倒挺清楚。"乔慕沣低笑了一声。
景澄耸了耸肩,"有什么办法呢?回答不出乔先生的问题,我知道乔先生是会生气的。"
"不是说不会再回雅城了?"
景澄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米夏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爸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陪着她。"
"还真是姐妹情深。"男人语调平静。
景澄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也不差啊,这个男朋友做得挺合格的,平常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居然亲自纡尊降贵地来了。"
"死者为大。"
"哦。"景澄点点头,顿了顿,才又道,"你女朋友很漂亮哦!"
"呵。"乔慕沣又笑了一声,"没你漂亮。"
景澄闻言,立刻警惕地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才察觉到两人姿势暧昧,"乔先生,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女朋友和我的好姐妹正在里面伤心难过,你这样把我堵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叙叙旧,不行么?"乔慕津沉静的目光淡淡扫向她,眸子里明明不见丝毫波澜,语调却是暧昧的。
"叙旧?还是算了吧。"景澄笑着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毕竟两年前,我们就已经银货两讫,还是保持距离得好,免得让人误会。"
说完,她推开身前的男人,款款往前走去。
身后的男人倚在原地的墙上,看着她缓缓走开,低头给自己点了支烟,沉沉目光,饶有趣味。
景澄强撑着走过转角,身体里那口气骤然松了下来,忍不住快走了几步,想尽量离那个男人远一些。
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有一颗石头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像这样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也许是一种更好的选择,总比有朝一日,他突然在街上撞到她怀中抱着一个儿子要来得好。
景澄回到灵堂,米夏依旧安静地跪在那里,眉宇之间一丝情绪也没有。景澄心里一疼,拿了瓶水上前,拧开了给她喝。
米夏乖乖喝了两口,目光有些不由自主地又飞向门口。
景澄很快就察觉到了,忍不住在心底低咒起来——这个该死的乔慕津,这么关键的时候到底在搞什么!
德国时间凌晨两点,乔慕津坐在公寓的窗边抽烟。
睡不着。来了法兰克福将近一周的时间,晚上能安然入睡的时间越来越少。
与约定好的时间越接近,他就越想那个小女人。
他给了她答案,给了她时间,给了她机会,终于让她想起来去面对从前犯下的错,也不知道事情究竟解决得怎么样。
按她的性格,会不会又举棋不定,畏惧退缩?
抽烟本来是为了让自己冷静,可是想到这里,乔慕津却冷静不下来了。
一周的时间,他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任何国内的消息,此时此刻却还是克制不住地将手伸向了手机。
将手机捏在手中许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解锁,打开网页,输入了"傅景初"三个字。
天知道他有多厌烦这三个字,却还是不得不关注他的消息。
搜索出来的消息很多。
第一条,几个小时前的——傅景初伦敦演奏会取得圆满成功;
第二条,傅景初的资料信息;
第三条,傅景初的微博,可以看到最新更新的一条。
乔慕津的眼眸缓缓沉了下来。
下一刻,他迅速切换了网页,输入了"夏元恺"三个字。
手机上显示出来的每一条消息都让他手抖。
因为几乎每一条,都有几个相同的字眼——火灾,不幸,离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