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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西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呆掉了,仅仅是几天的时间,但是他的思想发生了潜移默化的转变,前些日子,还满腔热血,还意气风发,觉得什么都不在话下,自己什么都能承担,现在,他想起来,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自己只有肾,只有肝可以卖,可是这些都卖了,也赚不来治病的一百万。除了肝,除了肾,自己就只有青春热情了,但是这个东西一文不值,没有了苗遇雨的支撑,没有实在的金钱支撑,自己什么都干不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谁知道成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何西掏出手机,给苗爽挂个电话,电话那边嘟嘟地想起来,何西这个时候,突然紧张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苗爽接电话后,他该跟苗爽说什么。
这个过程让他倍受煎熬,他做了很多准备,最后脑袋里空白了,电话那边却被挂断了。
他心里一阵轻松,但是同时又是一阵悲哀,苗爽不想见他,或者说,不想跟他说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很长时间,本不想再挂什么电话了,但是,
老师在这里落不了地,他无奈得很,又挂了第二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挂给林志柔老师的,可是电话那边告知,用户已关机,何西呵呵笑起来,他朝窗外看过去,抬起手来搔搔头皮,却顺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其实,他误会了苗爽和林志柔,苗爽现在已经昏睡了几个小时了,他被苗遇雨忍心用了安眠药,并且嘱咐乔慧中不出房门半步,一定要看住苗爽,不准出去找何西。
当何西打来电话的时候,苗爽根本就听不到了,乔慧中老师拿起苗爽的手机,浑身颤抖起来,整齐的牙齿咬住苍白的下嘴唇,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接听,最后她终于克制了自己,切断了铃声。
不是她太狠心,而是此刻,苗遇雨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打击,他的在上海的一些店铺在几个小时内,被人砸烂了。
他知道是谁,当他打电话去找自己在官场的代言人的时候,被告知,代言人出国了。
他明白了,在公安局进行治安专项打击的时候,还敢于出手打击自己,说明自己的对手是很强大的,最起码,和自己不差上下,而且对手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这一局自己只好收拢力量,躲避风头了。
于是,他趁这个时候,断了跟小姨的交往,并且宣布收回了自己的借款。
何西也误会了林志柔老师,因为这个时候林志柔老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父母的要求下,正在开始复习,准备考托福,她的父母是外交官,希望她下学期去加拿大进修英语,为了全力备战托福,林志柔关掉了手机。
何西没有再打电话,他害怕了,不想再让自己失望了,他转过脸来问小姨:“医院的医药费还差多少?”
“差倒不差,还有一些存款,大概还有两万来块。”小姨对苗遇雨付出了多少钱,记得很清楚,或许,她早已预感到,自己和苗遇雨走到了尽头,便把一些账目记得很清楚。
“那这一阵子,一共花了多少?”
“21万多吧。”小姨没有打哏,报出了数据。
“那小姨,你在家里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
“也就是十来万吧。”小姨倒是肯说实话。
“小姨,我给你惹麻烦了。”
“这孩子,你跟小姨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小姨有些伤感。
“我的意思是,想求小姨回去,把钱拿来,应急一下,就算何西借您老的,等以后,何西挣了钱还你,好吗?”何西沉吟半晌,才很是为难地说出这些话来。
小姨有些犹豫,要知道,攒下这些钱,对于她可是不容易,她没有工作,全都是人家苗遇雨平时给她一些零花钱,她不舍得花掉,就这样积攒下了十来万。
现在,如果这些钱,用到何西身上,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这些钱要用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身上,小姨真是不太甘心,但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外甥,那憔悴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就变了。
她说:“那我就回去拿去,你也别想些没用的,小姨的钱就是你的钱,以后小姨还指望你养老呢。”
小姨这么说,何西无比感动,关键时刻,还是亲人想着自己。
小姨简单收拾一下,就拿起包包,往车站走,她要赶晚班火车回去。
小姨走后,何西来到医生办公室,仔细地询问老师的病情,医生告知他,目前生命算是脱离危险了,但是什么时候醒来,就看什么时候发生奇迹了。
何西又问:“那要是现在退了病房,每天来这里治疗,会怎么样?”
医生说:“那倒也行,这样会省一大笔钱,每天你把病人弄来,打好针,再弄回去,完全可以,没什么问题的。”
何西听了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便跟医生商量,自己退了病房,找个住处,以后自己每天送老师来用药。
因为,现在医院病房很紧张,加之程思华的病,到目前,医院方面已经一筹莫展,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但是,由于何西目前很知名,很敏感,医生自己不敢做决定,就去请示院领导,院里吃过何西的苦头,也是大为重视,召开专门会议,还把何西请来。
何西学会了撒谎,就说,现在自己一大帮子人在这里,吃喝住非常不方便,不如租个住处,到外面去住,大家都方便照料老师,还有就是,现在就等着老师的家人签证下来,就要到国外去治疗去了
医院听了,也没什么破绽,就同意了他的要求,还弄了一个协议,让他签字,主要就是怕何西以后把责任推到院方。
大约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一切都办理完毕,何西便说“我先把老师放在这里,回车把老师拉走。”
出得门来,何西可就犯了难了,这么大的东海,到哪里去租房?他在电线杆上看到一个租楼广告,打过去一问,人家已经租出去了,又找了张报纸,上面满是广告,一家家地打过去,都太贵了,那里面说的价格,何西一听就头皮发麻,娘的,简直是抢劫啊。
何西咽口唾沫,看着一个卖水的,走了好长的路,现在真是渴坏了,好想买瓶水喝,但是摸摸兜,里面的钱实在太可怜了,就忍住了。
有一个办法,他还能弄到钱,那就是当初他做东北大米和俄罗斯面粉的生意,他把这些生意全都给了自己手下的弟兄们,如果,现在找这些兄弟们要钱,这些人不会说什么,怎么也能给他凑个五万六万的,但是,何西就是这么个人,给出的东西,绝对不会再要回来。
眼看着,手机里的电都不多了,何西不敢打了,他站在街角上,惊惶地四处看着,可是这莫大的城市就没有自己和老师的立脚之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再找不到房子,就麻烦了,拖到明天,小姨就要真的把10万块钱拿来了,那可就把小姨害惨了。
小姨的十万块钱,是她的养老活命的钱,她没有经济收入,靠着和苗遇雨的关系,攒下了那几个钱,要是拿来的话,恐怕没几天就会像一杯水倒进了沙漠里,很快就花光了。
他跟小姨说什么借小姨十万块钱,他知道小姨不舍得,但是为了自己,无论多少钱,小姨都会舍得,他就是要用这个招,把小姨骗开。
程思华的这个乱子,全是自己惹下的,要不是自己这么大包大揽,要不是自己这么莽撞,也不会连累这么多人,如今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再也不想牵扯任何人了,尤其是小姨。
好汉做事好汉当,就是要饭,也要把程思华养活,救活。
可是眼下,不是说漂亮话的时候,不是表决心的时候,因为天已经黑了,要赶紧想办法,否则,一切都将变得很糟糕。
不知不觉,他来到一个工地上,这貌似一个水泥构件工地,工地很大,到处都在忙碌,各种水泥构件散落开来。
他的眼光掠过工地北边角落上的几间房子,他心里突地跳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到了跟前发现,那几间房子都关闭得紧紧的,似乎好久就没人进来了,也根本进不去。
他又失望地往回踅摸,刚转过头来,房山头的两根大水泥管,引起了他的注意,两根水泥管,有一人多高,宽大平稳,好像是造大桥,造涵洞用的,如果里面铺上草,两面挂上布帘,可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住在这里,一定不需要交房租,可以省一大笔钱,也没有人注意到,眼下没有房子,这里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了。
何西高兴起来,急匆匆地往回返,走到半路上,他买了几个馒头,又买了一瓶水,心里想,这瓶水就留着给老师喝,呆会自己去医院,喝点医院免费的,这又省下了一笔钱,对了,自己以后每天送老师来用药,就在医院喝饱了再走。
想到这里,何西又高兴,又心酸,想自己当初,三姨给自己零花钱,自己总是想办法多要一点,花起钱来,什么时候节省过,现在自己居然成了小抠了。
这么想着,往医院走着,刚走到距离医院不远的一处汤包小铺时,一个人影儿闪了出来,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汗毛倒竖,心里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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