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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起。
巴山市属于内陆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级市,位于秦川省的西南角落,接洽蜀西省。
1月,大冬天,天气很冷。
贺东洗了一个冷冷的凉水澡,冰冷的凉水划过他的肌肤,刺激他的神经线,让他一个冷颤,他终于可以肯定一件事情,他真的重生了。
从27岁的颓废青年,回到了18岁,从2015年回到了2006年,莫名其妙的回到了父亲兄长还没有死去的那一年。
他不管什么原因,他只是知道,如果老天爷给他一个机会,那么他一定要珍惜。
贺家的悲剧,绝对不能重演。
1月的巴山真的很冷,贺山吃过饭,洗过澡之后,穿上了一件羽绒服,然后从小抽屉里把自己的零用钱全部拿出来,全部放在羽绒服的兜里面。
零零落落,最大的一张二十块钱,全部加起来有三百多块钱。
他才刚刚十八岁,爸爸虽然是台山区的区长,实权的正处级干部,他的家庭在巴山市来说算是不错,但是比较清廉,而且现在的他,性格浮夸,比较喜欢攀比和叛逆,每个月的零用钱基本上是月月光。
这钱还是上个月的时候,嫂子许颜看他可怜,从大哥贺南的私房钱抠给他的。
“嫂子,我出去一样!”
贺东走出来,向大厅的嫂子许颜打了一个招呼。
“东子,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你还要去哪里?”
许颜刚刚侍奉婆婆于秀吃药,让她睡下,如今正在端着一小碗稀饭,在一口一口,耐心的喂着贺晴儿小朋友,突然听到贺东的话,抬头,看着了一眼整装待发的贺东,眉头皱起。
贺家如今可为是跌落谷底。
公公贺立新已经被双规了,现在还是纪委的房子关着,丈夫贺南也被关在拘留所,等待审判,贺家可谓是生死存亡在即,现在整个机关大院里面不少人都看着贺家倒霉。
贺东少年心性,向来不务正业,而且性格嚣张,以前有公公和丈夫盯着倒是没有什么事情,现在,刚刚公公丈夫刚刚出事情,他就不知道谁出手打了一顿。
许颜怕年少气盛的贺东在这个关头弄出点什么事情来。
“嫂子你放心,我不出去惹事,我只是去找五叔,看看爸爸事情有什么转机没有!”
贺东一边回答,一边匆匆的走了出去。
他穿上帆布鞋,直接推开的大门,径步的走了出去,现在他可没有什么时间和嫂子解析,他既然回来了,必须要争分夺秒找证据。
他要翻案,他要改变贺家的历史。
现在已经是1月2日了,还有几天他爸爸就会被判刑,他大哥的罪名也会成立,他心中知道,他大哥和爸爸都是被冤枉的,把他弄得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他也知道。
但是知道是没用的,找到证据才是最关键了。
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刚刚进入18岁的少年郎,他需要帮手来帮他找出证据。
“这小子不会又溜出去惹是生非吧?”
许颜看着贺东的背影,依旧有些忧心,小叔子一直是家里最不懂事的少年,虽然本性不错,但是性格鲁莽,和一群大院孩子经常撩事斗非。
贺东如今心中考虑着父亲的案情,走的很急,也没有听到许颜的这一句话。
“这不是贺家的那个小子吗?”
“他父亲和大哥都进去了,他恐怕嘚瑟不起来了,居然还敢出来乱兜!”
“听说今天他在学校被打了一顿!”
“小声点,打人不打脸,贺区长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没有这个时候必要落井下石!”
“……”
贺东走出市府小院的时候,很引人注目,他知道,周围不少人都对他对他指指点点,贺家两个男人都进去了,明显摊上大麻烦了,这是整个市政府都众所周知的事情。
雪中送炭的没有几个,但是见不得贺家好,落井下石的人一大把,惋惜贺家下场的也有不少,反正都是一群看戏的。
“老板,来份报纸!”
“什么报纸?”
“巴山日报!”
“一块钱!”
贺东走出了大门,看着旁边了一个夜摊,他走过,给了老板一块钱,然后拿出起来一份巴山日报,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很清晰——2006年,1月2日。
多鲜明的字眼啊。
这个日期让贺东充满了斗志,我既然重生了,我怕什么?
我一定能改变贺家的命运。
“师傅,麻烦去冬青路,顺康小区,快点!”市府机关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中心路,现在七点多钟,成来车往,打车很顺利,贺东拿着报纸,上了一辆的士。
“小伙子,你也在看台山的新闻啊?”
司机是一个中年男子,还是一个自来熟的话唠,他看着副驾驶的贺东摊开的报纸版本,笑呵呵的道。
“嗯!”
贺东应声,目光微微一动,指了指头版,不动声色的道:“听说这个台山区的贺区长听说口碑还不错,怎么也被双规了?这年头做官的都信不过啊!”
“小伙子,你这就不懂了,贺区长是一个好官,不过做一个好官难了,贺区长这个人其实还不错,为台山百姓做了不少事情,我们都不相信他会贪污,可惜,他得罪的人!”
“哦!”
贺东闻言,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一抹冷意,道:“他可是区长,一区之长,能得罪什么人啊?”
“呵呵,小伙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区长上面还有市长呢。”中年司机道:“在台山区贺区长的确不错,但是他得罪的是魏老虎啊!”
魏老虎,巴山市长,魏隆。
巴山市一手遮天的人,从一个镇长一步步走上市长,属于巴山市长地方派的标志性人物,当市长五年了。
这个人在百姓的心中属于比较的蛮横嚣张的,听说就算刚刚空降下来不足半年的市委书记韩毅也被他压着喘不过气来。
“魏老虎?”
贺东笑了笑,没有和中年司机唠叨下去,嘴角勾勒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魏隆,魏市长,魏老虎是吗?
那他就打老虎。
父亲案件和兄长的栽赃案件,贺东一清二楚,而且他还知道,这都是魏老虎在背后策划的,想要救人,这是他面对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从市府机关大院的中心路走到冬青路一共用了二十来分钟,中年司机把车停在了顺康小区的门口:“小伙子,二十三块钱!”
“谢谢师傅!”
贺东从兜里掏出一张二十的,一张五块的,递给司机,中年司机找给他两个硬币,他拿着,直接下了车。
顺康小区算是巴山市之中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
贺立新的堂弟,贺立洪就住在这里。
贺立洪做五金生意的,他依靠着台山区的区长二哥贺立新的关照之下,生意不算很成功,不过还算是过得去。
贺家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贺立新的贺家出身在巴山市西北角落,最偏僻的立阳县,贺家庄。
贺家庄算是一个乡村宗族,村庄之中有九成的人都姓贺,家家户户都连着一丝的血缘关系。
九十年代,贺家庄出了一个大学生贺立新,进来城,当了官,贺家庄才算发展起来。
富在深山有人知,穷在在街边无人问,贺立新当时可是贺家庄的凤凰男,当初还真的有不少贺家庄的人不愿意呆在贺家庄和立阳县,进了城,想要投靠贺立新。
不过他父亲贺立新性格比较正直,他可以关注贺家庄的人,只要有本事的,他并不寒碜自己的力量,可以适当的帮一把,但是却不会为他们越过界限。
这么一来,他得罪的不少贺家庄的人,当然,其中也有几个贺家的人在他的帮助之下,立足城内了,做起的小生意。
不过这些昔日逢年过节都上门道贺的亲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贺立新得罪的魏老虎,贺家两父子都进去了,自身难保,落井下石的人多的去了,但是雪中送炭的还没有几个。
据贺东所指,贺立洪估计是贺家之中唯一一个愿意出手相助了。
“东子,你不在家好好呆着,怎么来了?”a栋,201室,贺立洪正在考虑怎么送礼,突然听到敲门,便走出来,打开门,一看到站在门前的小侄子贺东,有些意外。
“五叔!”
贺东目光打量了一下贺立洪,贺立洪的眼眶一轮轮黑圈萦绕,已经凹了下去,明显的有些疲惫不堪。
贺立新是独子,不过在贺家立字辈,贺立行二,而贺立洪行五。
“你先进来吧!”
贺家出事,贺立洪一直在为二哥贺立新奔波不停,只不过他能力有限,钱虽然花出去了几十万,但是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五叔,有事想找你帮忙!”贺东没有客气,直接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开门见山的道。
“东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贺立洪本身是一个出身山涧的魁梧大汉,目光看到贺东脸上的淤青,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道:“二哥如今还没有判刑,现在就有人落井下石,人走茶凉也没有这么快,真是太过分了,告诉叔,叔给你去讨一公道!”
贺东听到这声音,心中有一股暖流,还是自己人靠谱。
“五叔,我没事!”
贺东直接坐在软皮沙发上,目光看了看烟缸上的一个个烟头,他知道,五叔不是一个爱吸烟的人,这是明显是五叔在为父亲的事情烦恼,才借烟消愁。
“婶子和六子呢?”贺东环视了一眼,这是一个四室二厅,将近一百五十平米,贺立洪有一子,十二岁,总爱跟在贺东屁股后面。
“我已经让他们回去老家了!”
贺立洪从冰箱拿出了一罐饮料,递给了贺东,才坐下来,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叹了一声,道:“你爸爸的事情我还在想办法疏通关系,我打算去拜会一下魏老虎,不过叔本来就没有所少钱,所以打算把五金店和房子卖了,看能不能筹够三百万,我已经联系上的魏老虎的秘书,送给了他十万,他透露给我,魏老虎要三百万才愿意网开一面!”
他做生意的,存款也就几十来万,巴山市的房价不高,他这房子能买一百万已经不错了,加上一个五金店,倒是能凑出三百万来。
贺东闻言,面色动容了,他的两个拳头不由在的握紧,目光看着五叔四四方方大脸,眼眶之中有一抹润湿。
他曾经听父亲说过,当初贺立洪走出贺家庄的时候,只有小学文化,立足巴山,最开始是做一个工地民工,父亲看他老实,能吃苦耐劳,就借钱给他,还帮他疏通关系,在繁荣的市区开了一间五金店,后来父亲也没有怎么帮他,这些年的成就都是他自己一手一脚做出来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能做到的有不少人,但是能为滴水之恩,倾家荡产来报答,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几个了。
前世,贺东在家破人亡之后,一直没有见到五叔,后来他才知道,五叔卖了店铺,卖了房子,回了老家。
贺东一直以为是五叔应该是心灰意冷了,才带着自己的家产,会老家去过日子,他却不知道,原来五叔是为了贺家才倾家荡产的。
全部身家都送了出去,想来他后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久违的亲情,犹如一股暖流,流过了贺东冷冻了很久的血管。
“五叔,不用筹钱了,没用了!”
贺东深呼吸了一口,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摇摇头,道:“就算你把钱给了魏老虎,我爸爸还是出不来,我大哥还是会被定罪,到时候还连累你倾家荡产,人财两失!”
“东子,官面上的事情,你小子懂什么啊!”
贺立洪并没有在意贺东的话,这个平时有些叛逆不听话的少年在他心中并不靠谱。
贺东一直是贺家的调皮捣蛋鬼,好几次惹祸还是他出面帮忙收拾的,所有他对贺东很了解。
“官面上的事情我不懂!”贺东知道想要说服贺立洪有些困难,但是必须要试一试,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这个五叔了:“但是我听一个同学说,我大哥的案子已经立案了,恐怕魏老虎这一次是不会放过我们父子!”
贺立洪闻言,笑了笑,大口了抽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叹声的道:“二哥的性格就是太过强硬了,才好几次得罪的魏老虎,让他下不了台,魏老虎贪财,巴山谁都知道,只要魏老虎松口,这事情还是转弯的,至于我,我的钱都是当年二哥给了,没了就没了,只要二哥能出来便好!”
“五叔,你想错了,这事情不是意气之争!”
贺东知道自己在贺立洪心中没有什么分量,所以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但是他必须要让五叔感觉自己变了,变的成熟了,可信了。
他一张有些幼稚的脸庞努力的做出一丝严肃,放出了一丝他知道的内幕:“魏老虎之所以要打死爸爸,不是因为我爸爸不给他面子,而是因为爸爸手上握着能拉他下马的证据!”
“东子,你什么意思?”贺立洪闻言,微微一愣:“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五叔,福天钢铁,你知道吗?”贺东问道。
前世,在2011年,魏老虎才被双规,在审讯的时候,他一股脑的招供了,昔日台山区区长贺立新的冤案,才水落石出。
2006年的这一件案件,所以的一切都源于贺立新要彻查台山区境界最大的国有企业福天钢铁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