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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都很利的呢。”娉婷连忙下床,凑过来道:“我看看,割到没有?”
“没有,幸亏缩得快。”醉菊伸出手让她看了,手指上多了一道红痕:“你弄这些干什么?”
“带在路上防身的。今晚将这些改一改,只要巧妙地装嵌起来,会好使很多。一娉婷将里面的利剑小匕首以及许多醉菊叫不出名目的古怪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作坊的师傅正在赶工呢,我给了双倍的银子,后日一早再去拿。”
又取出笔墨,写了几种草药的名字,递给醉菊:“明天你到药铺里去,把这些买过来。”
醉菊看了看,奇道:“这几味药不中不合,药性南辕北辙,从不放一块使的,姑娘是要干什么?是不是哪不舒服?”
“放心吧。不歉页缘摹!?br>
醉菊这才收了药方,犹自叮嘱:“我知道你也精通药理,但保胎安身的事,还是使我的法子比较妥当。”
“知道了。”
娉婷从街上买了一些热包子回来,两人也不出房,窝在里面吃了,便上床睡觉。
客栈的床又冷又硬,娉婷躺上去,却一副惬意到极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真舒服啊……”
“多盖点被子,别冷着了。”醉菊小声问:“我挤到你了吗?床真小。”
“挤一点好,暖和。”娉婷在被子底下抓住醉菊的手,柔声道:“多好啊,我的孩子不用在那些阴谋诡计中出生了。我想让他在山林中出生,找一个有清泉飞鸟的地方。”
“搭一个小木屋,在后面种点菜,再买一把破旧的琴。”醉菊接着道。
娉婷笑起来:“还有锄头。”
两人痴痴想着归隐后的山林生活,沉浸在美丽的夜色中。娉婷又问:“那你不回你师傅那里去了?”
“怎么能不回?离开这么久了,我真想师傅。”醉菊幽幽道:“师傅见了我,一定会责骂我的。”
“醉菊,我们订一个约。”
“嗯?”醉菊转头,接触到娉婷认真的眸子,忽然心有灵犀,插口道:“我绝不会将你的下落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告诉王爷。”真的按照东林的习惯赌咒发誓。
娉婷点了点头,舒一口气。
两人挨着睡了。
同一轮明月下,楚北捷夜不能寐。
万籁俱寂,只有平原上的冷风呼呼刮过耳边。楚北捷拔剑,舞出森森寒光。
剑,就是力量。
他曾在疆场上三招打败北漠大将,骇散整个北漠大军的军心。
英雄持剑,意气风发。
只要一剑在手,就应无畏无惧,一往无前。
他知道自己持剑的手充满了力量,那是足以撼动大地山川的威猛。世间有多少猛将,敢面对持剑的楚北捷?
眼底的军营篝火星星点点,沉睡的士兵们,永远不会担忧自己的主帅会被打倒。
楚北捷是不倒的,他只会领着他们,赢得一个又一个胜利。
月下,楚北捷沉着地挥舞宝剑,身如蛟龙,腾飞在平原的黑夜中。
剑势凌厉,但心,是乱的。
不但乱,而且痛。
痛入心扉,痛不欲生。
心越痛,越要忍,剑锋更森寒。
茫茫夜色深处,仿?酚杏陌档墓猓⒎⑺克棵晕恚谱乓坏澜壳由碛埃桓鋈崦牢⑿Α?br>
分分秒秒,他体会着娉婷离去时的伤心。楚北捷无法道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痛,怎样的绝望和无奈。
他的剑世间无双,他的铁骑纵横天下,但他生命中最清澈的女人,最清澈的爱意,却正一丝一丝消散。
那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如今想来,方知刻骨铭心,让人肝肠寸断。
为何到了此刻,才知娉婷是如此用心,如此忐忑不安,如此不顾一切,将自己托付于他?
“你活,我自然活着。你死,我也只能陪你死啦。”
“让娉婷随王爷到天涯海角,从此荣辱都由王爷,生死都由王爷。”
誓言犹在,无一字虚言。
字字都是真心,字字都是血泪。
罗尚报来,隐居别院里,娉婷居住的小院土下,起出一坛腌制的梅花,一开盖,香味扑鼻。
他仿佛可以亲眼看见,娉婷在梅树下采摘花瓣的情景。脑海中那一瞬的风景,美如仙境。
她怀着他的骨肉。
楚北捷和白娉婷的骨血,融在一起,浇铸的小小生命,就藏在她腹中。
他想将他的大掌放在那小腹上,轻轻摩娑;他想把耳朵贴上,听白己骨肉的动静。
这种渴望使心纠结起来叫嚣着痛楚,楚北捷握紧宝剑,在风中狠狠刺出,恨不得将所有被压抑的悲愤,在剑锋痛快地释放出来。
他却不知道,他要救的人儿,已经踏上远去的路途。那路漫长而危险,延到天边。
第三日准备妥当,客栈里那一位因为吵嘴而逃家的娘子终于被高高瘦瘦的丈夫哄得回心转意,结帐离开。看来为了讨得娘子欢心,整日戴着斗笠的丈夫还特意买了不少东西,来时两个小包袱,走时小包袱已经变了大包袱。
“客倌慢走,下次来都城,再关照关照小店啊!”小二吆喝着送出门。
寡言少语的丈夫不吭声,醉菊咧嘴笑了笑。
平安出了城门,一路向东北方行走。
“还是要买两匹马才行。”醉菊道。
“在都城买马,容易引起注意。”娉婷取出这两天从云游四方的商人处悄悄买来的简陋地图,仔细看了一下:“再往前十五里,就有一个小镇。到了那里歇息一晚,再买马不迟。”
两个娇柔女孩一起行走,又背着包袱,脚程不快,看着夜幕徐徐降到头顶,勉强赶了十五里,却一直没有看见地图上标记的小镇。
“怎么还没到?”
娉婷蹙眉道:“商人们手绘的地图没有我们通常看的军用地图精致,方向和距离都是大概的。我看那小镇应该就在前面,最多两三里。”
山道中的冷风呼呼在山石间穿梭,引出无数可怕的诡异回响。醉菊看看周围渐渐隐藏在深灰中的晃动草树,直如狰狞的幽灵怪兽恢裁词焙蚧嵯蜃约浩斯矗蚋龊溃骸肮媚铮庋跎穆罚挂吡饺?”
“不走又能怎样,你想在这样阴森森的山道上过夜?”
两人咬牙再行,山势一直是向上的,走得更为丰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了半个时辰,气喘吁吁,夜更深了,现身出来的明月被高树遮挡,若隐若现,大片树木的黑影让周围显得更为阴森。
“黑得快看不见路了。”醉菊道:“该点个灯。”解开包袱,取出里面的火折子和小油灯,提着油灯上的长提手,刚要晃火折子,却被娉婷阻住。
“噤声!”娉婷的声旨里有一丝察觉到危险的紧张。
醉菊蓦然停下动作,随着娉婷注意的方向看去。
微弱的火光正东南方远处的树林里透出来。
“行人。”醉菊看到了,她把火折子和油灯放回包袱:“不知是干什么的?”
娉婷晶亮的眸子盯着那被隐在林中而显得微弱的火光,低声道:“从都城往北漠边境,这条山道是必经之处。”
对她有所图谋的人应该很清楚,云常、东林、归乐都不是她可以久留之地,唯一可能成为归隐之地的,只有北摸。
假如在都城失去了她们的踪迹,还有什么比在这条山道上设一个埋伏的关卡更好?
夜幕重重。
“快走!”醉菊低声急道。
“这处关卡不能不过。”娉婷缓缓摇头,淡淡的自信挂在唇边:“随我来。”
两人蹑手蹑脚潜入丛林,悄悄靠近。越过茂盛林木到了近处,深处火光比在山道上看见的要旺许多。
“奶奶的,还要等几天?”
听见人声,娉婷和醉菊警觉地伏下身子,藏在草丛里。
篝火旁几个男人或躺或坐,两二个酒壶和几把打磨得锐利的剑横七竖八放在地上
。
“流寇?”醉菊在娉婷耳边小声问。
娉婷蹙起好看的眉:“未必。”
脚踩到树枝的清脆声忽然传来,两人吓了一跳,不敢继续交谈,俯头继续偷窥。
“说得也是,这么日日夜夜守着一条破路,要到什么时候啊?”
正大口仰头往喉咙里倒着烈酒的男人似乎是这群人的老大,沉声道:“别废话,要你等你就等!”
“天天待在这山道上,那两个娘们什么时候能来啊?”
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正坐在篝火旁烤火。
那两个娘们?
娉婷和醉菊心中一动,互相对了一下眼色。
另一个男人打个哈欠,从地上坐起来:“我看啊,从都城到这里不过一天的路程。我们整整等了三天都没动静,她们一定是没走这条路。等也是白等。”
“叫你们少废话。这样等我就耐烦?”老大狠狠扔掉空空如也的酒壶,恶声道:“奶奶的,随影队那群没用的东西,在都城跟踪个娘们都会跟丢,现在倒好,害我们没日没夜的在这里吃北风。丞相说了,这条道是通往北漠的必经之道,此事事关重大,完成不了,我们得一辈子在这里吃冷风。”
烤火的男人大叹不公:“人家都说姓白的小贱人狡猾,谁知道她走哪条道啊?要是她不去北漠,我们岂不被她害惨了?”
醉菊不敢稍有动弹,在草丛中紧紧握住娉婷的手。
“这倒不怕,她迟早会撞上咱们的人。东林、归乐的必经之路上也已经埋伏了人。”
“哼哼……”掉头鼠目的男人声音尖细,非常难听:“我倒希望两个小娘们选这条路走。听说楚北捷迷那小贱人迷得疯了,驸马爷也把她当宝贝似的,一定是床上功夫过人,让人欲仙欲死。”
男人们一听,纷纷邪气地大笑起来。
“不错,我也盼她走我们这条道,看看是她让我们欲仙欲死,还是我们让她欲仙欲死。”
“哈哈,不如先抓龟排好顺序,免得事急时伤了和气。”
那头领冷冷警告:“随便怎么玩都可以,可不能弄死了。弄死了她,你们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丞相交代。”
娉婷自幼便受王爷王妃娇宠,流落他乡后就算曾被囚禁,也始终被以礼相待,何曾听过这等污言秽语,当即气得手脚发抖。
醉菊知道娉婷生气,向她打个眼色,示意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