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Valery和宋怀锦的谈话并不愉快,Valery每一句都是笃定,笃定南纾不会爱上宋怀锦,宋怀锦心中的气也是难以下咽。
宋怀锦低估了这个孩子,他不但猜中南纾的心思,还一语戳中了他们的交易。
“宋先生,我猜,我母亲和你结婚的原因是因为我,真是很感谢你愿意这样的付出帮我母亲,只是,我想,这场交易不会需要了,还烦请宋先生高抬贵手,让母亲和我回家。”Valery的话语说得诚恳,可是宋怀锦为什么会答应南纾那样的条件,还不是因为这样会有一丝希望留下南纾吗?怎么可能就这样答应Valery。
“或许,你是真的想要和你的父亲生活在一起,但是当南纾和江沥北只能选择择一个的时候,我相信你会选择你的母亲。”宋怀锦看着Valery说道。
“其实我更希望是他们一起生活在我身旁的。”
“很抱歉,Valery,你真的只有一个选择了,今天早上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和南纾刚刚领完证回来,我也知道她还没来得及来和你说。”宋怀锦的嘴角带着笑意,可是Valery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毕竟是孩子,脸色都变了。
Valery缓和了神色,说道:“宋先生觉得,这样就可以做到留住一个人吗?”
“是否留得住,也要做了之后才知道,不是吗?”宋怀锦此刻是深深的刺激了Valery,以至于他握着杯子的小手都是那么紧紧的,骨骼分明。
“还有Valery,我和你母亲本来就是有婚约的,我们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订婚了,如今,也只是在做多年前没有做完的事情,今天领证,后天我们的=举行婚礼,在宋氏酒店。”
Valery在那一刻心中很难受,南纾嫁给了这个人,若是这个人是南纾心爱的人,或者是爱南纾的人,他都可以接受,可是短短的谈话间,他就对宋怀锦很是反感了,和沐云帆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是,如果江沥北和南纾只能选择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南纾,这个一定是不会变的,南纾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怎么能够不心疼,他的母亲,心中太苦。
那一天,说到一半,话不投机,Valery背着书包出门打了的士离开了,宋怀锦对这样的一个孩子,心中又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孩子很不一样,他很聪明,所以,他害怕这个孩子和南纾再联系的时候,透出了什么,就两天,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Valery走出咖啡厅,抬头望着阳光,阳光温热,空气甚好,他真的被宋怀锦气坏了,这么快的速度领了结婚证,宋怀锦不安好心,他应该怎样才能帮到江沥北和南纾,这让Valery很是苦恼。
南纾想要等着Valery回来,至少要见一面,她来不就是为了见Valery的么,言清的话语,在她的脑中萦绕,阳光下,她安静的站着,言清站在门里面,邵凯站在她的身旁,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似乎有点争执。
南纾没有管,此刻她的事情都是一团糟,又怎么管得了他们的事情,难道她上学的时候管得还不多吗?到最后赔进去了一个自己,万劫不复!
她站在在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中年女子牵着一个小孩慢慢的在人群中蠕动,衣衫褴褛,那个孩子看着街头的棉花糖久久不愿离去,那女子看到了,矛盾了许久,终究还是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拿出了钱,给孩子买了一个。孩子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却踌躇的拿着不吃,南纾静静的看着,直到那孩子踌躇了许久之后,又将东西还给老板。要把钱要回来。她的心里一阵酸楚,正要走过去,只见那女子匆匆忙忙的拉着孩子走了。
她的眼睛涩涩的。很多东西都在脑海中浮现,也是早已逝去却无法忘却。
茫茫人海中多少人擦肩而过,她静静的驻足,她早已经是子然一身。阳光很暖,却暖不了心。
不知是阳光刺眼,还是风尘迷眼了,她一阵酸涩。
贫穷或者富有,都有亲人相依陪伴,总有一天,难过的日子总会过去,可是人没有了,还会有什么呢?
言清还站在那儿,邵凯望着南纾还站在阳光下的背影,想起了多年前的很多事情,言清的一句两句话怎么说得清楚,他们当事人解释不清,旁人能做的就只是劝。
在言清的印象中,南纾孤寂冷清,熟了之后会稍微好一些,毕竟能够看到她淡淡笑容的人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江暮年和江沥北的第一次变化,就是因为江沥北抱着她出去了,后来两人还一起消失了整整一天半,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在言清的眼中,他们两个总有一天会因为南纾吵架。
那天,在大宅的下面,本来是司机开车去学校接他们的,结果暮年说有事情,一会儿自己回来,言清就和江沥北一起先回去了,回到家中,两人刚准备洗手吃饭的时候,看到江暮年进来了,走过江沥北的身旁,江沥北还开口说话。
“暮年,饭好了,准备吃饭了。”
江暮年没有驻足,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径自的朝楼上走去了,当时江沥北没有怎么在意,以外是他没有听到,但是到后来在饭桌上,江暮年坐在奖励吧的对面,目光阴冷,江沥北蹙了蹙眉,才真正的感觉江暮年的敌意。
江沥北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他没有说话,时候也没有去问,吃完饭后,江暮年在楼下看电视,言清跑了下去,坐在他的身旁,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和大哥不说话?”
“你不是不知道?”
言清瞪着眼睛,望着江暮年说道:“知道什么,你们吵架啦?”
“那天,他抱着南纾就走了,回来一句话都没有,第二天他们还都不在,你让我怎么想?”江暮年些微稚嫩的面容上带着孩子气,言清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吧,这个事情怪我,哥哥和南纾什么事情都没有,因为我看到南纾难受,所以想要哥哥帮忙,因为你坐的位置离得太远了,第二天沥北就去韩城了,西衍找他有事情,还是我送他去的车站,真的,没骗你!”言清有些像是哄着孩子一样的哄着江暮年,江沥北极站在远处,微微蹙眉,那个时候,江暮年是那么的喜欢南纾,喜欢到就连平日里关系很好的哥哥离得近一些都会吃醋。
从那以后,江沥北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几乎是和南纾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交集,并不能就这样的就忘记了,有些人,或许就是忘不掉的,就像种在心底的那一株血莎,越长越旺。
和江暮年很好的南纾,言清也见到过她的笑容,每天放学,南纾总是一个人,她不说她回哪儿,她也不会说和谁一起,每一次江暮年都会在一旁站着等她,远远的喊道:“南纾,好了吗?”
“嗯。马上就好了。”她就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微声回道,带她收拾好东西,朝江暮年走去的时候,她的嘴角会隐隐的藏着一抹笑意,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言清见到江沥北一次一次的忍让和退步,开始觉得心疼,从江暮年回到江家开始,全家人都围着他转,就连江沥北也说,要不是当年不小心,江暮年就不可能吃那么多苦,可是若不是那样,他就不可能认识南纾在先,也不会让江沥北这么小心翼翼的把所有心思埋藏。
言清看着南纾的背影失神,邵凯晃了晃手掌,喊道:“回神啦。”
邵凯看着猛然回神的言清,清洌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迷茫和心痛,到底是为自己还是江沥北与南纾,邵凯不知,但是那一刻,他的心也微微一滞。
南纾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Valery回来,就打了Valery的电话,Valery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落,“Valery,你去哪儿了?”
“我就是出来散散步,妈咪,你在那儿?”
“我在酒店门口等你呢。”南纾轻声说道。
“妈咪,你等我,我很快就到。”Valery说完就挂了电话,应该是匆忙的赶着回来了,南纾心想。
过了半个多小时,天空开始变得被乌云掩盖,没过多久,就开始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南纾的心情忽然间便得有些烦躁不安,她就是这样,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被记忆侵蚀着。
那一天倾盆的暴雨,电闪雷鸣的午夜,无言的诉说着悲凉,那一晚,她给江沥北打了无数个电话,一遍又一遍,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想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一遍一遍之后的无人接听,电话在拨出去的时候,那边有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本最喜欢下雨天,四月的纷飞细雨,她总是牵着他的手漫步在雨中,手凉了,可以牵着他,冷了,可以抱着他,累了,可以趴在他的背上,醒来定是在家里。可在那一天之后,只要是下雨天,无论小雨还是大雨,她都是处于暴躁和厌烦当中。
南纾撑着伞,因为下雨,Valery回来的时候,南纾就把他带回了隔壁的酒店住下,Valery给江沥北打了一个电话,说的话很小心,这让南纾微微心疼。
Valery的头发淋湿了一点点,回到屋内,南纾轻轻的给他擦拭着,两人收拾好雨后的狼狈之后,安静的躺在床上,日隔许久,在见到Valery,感觉都已经变了很多,心思微沉。
“Valery,对不起。”这是南纾开口说的最正式的话语,Valery回眸望着南纾,说道:“妈咪,你真笨。”他说着这句话,人却扑倒了南纾的怀中,是啊,很笨。
“我每一次都答应你,每一次都说好等你出来,你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定要是我,可是妈咪食言了,所以对不起,妈咪妥协了,放弃了和你在一起,妈咪向你道歉。”南纾的话语温柔,带着淡淡的愁绪。
“其实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好好的,以后就希望你和沥北爸爸都好好的,就好了。”南纾听着Valery的话语,抿了抿唇,眸光微微的闪躲,带着失落,许久之后,她缓缓地坐直了起来,很平静的看着Valery说道:“妈咪想要带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墨尔本,亦或者去哪儿都行,只要你喜欢的地方,安一个家。”
“妈咪,你还爱爸爸吗?”
南纾看着他的眼神,隐隐的透着期盼,他希望她和江沥北在一起吗?所以他会期待从南纾的口中听到南纾还爱着江沥北的话语,这样的话一切都还有一丝希望。
爱,南纾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总是千回百转。
郁清欢当年是那么的勇敢,不顾一切,不顾家族的反对,很多次的跟着南褚私奔,她不爱南褚吗?
很爱,很爱。
可是到最后呢,到最后南褚双腿瘫痪,郁清欢开始也不离不弃,是那个时候南褚还有钱,到后来所有的家产都被查封,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当年的那些豪言壮语,当年的那些爱情,就在贫困交苦,茶米油盐中变得一文不值,变成了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变成了无休止的争吵。南纾曾经是把他们的爱情当成这一生的供养,她以后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人,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她可以想想郁清欢和南褚,这样就可以有信心走下去。
郁清欢和南褚在半夜争吵不听,吵醒了她,她听着那些话语,她从未想过在她心中完美无缺,温柔如水的母亲,也会成为那个样子,丑陋的模样。
后来,她相信江沥北,换来的却是江沥北冷漠无情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南纾曾经会看情感纠纷的节目,节目有一对男女,南纾的印象深刻,那个男孩每一次打了那个女孩,囚禁她,但是他们分分合合还是一起走了六年,六年后,这个女孩想要离开,却离不开了,男孩用自杀威胁她,她每一次的心软,到最后给她的都是伤痛。里面的导师说得很气愤,他说,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明知道每一次你留下他都会伤害到你,为何你还要留下?
那个女孩说,我走了,他要自杀,他以前吃过安眠药,最后被抢救过来了。女孩的话语让那个导师很痛心,当着所有人的面就骂那个男孩无耻,他总是能够抓住女孩子心软的心理,一次一次的肆无忌惮。骂过之后又说这个女孩,他问她。你还愿意让他无数次的伤害你吗?女孩摇了摇头,但是南纾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担心,是啊,她还担心那个人会不会死了。
最后那个导师说了很多话,说得那个女孩捂着脸站在台上失声痛哭,南纾其实知道,是所有的委屈都一涌而出,所以悲痛。
其中有一句话南纾记到如今都记得,如果你不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那么谁也伤害不了你。
她信了江沥北很多次,可以到最后给她的就是千疮百孔的伤痕,她累了,不想再这么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了,想起傅云琛说的话,江家和傅家这么多年的争斗,都是因为江暮年的死,就算她还爱,爱又能够代表什么呢?
南纾看着Valery的眼神,说道:“我和他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年少时光,疼过笑过,Valery,爱也代表不了什么,代表不了我们可以忘记过去,代表不了我们能够放下心结。也代表不了我们能够走下去!”
Valery小小的手指微微一颤,点了点头,回道:“妈咪,你和宋怀锦离婚,我们离开这里。”
南纾有些惊愕的看着他,上午的电话是宋怀锦接的,所以他们约好了见面,然后让她来见江沥北。
Valery看着南纾的神情,微微的低下了头,许久才说道:“妈咪,对不起,我去见了宋怀锦,他说你们结婚了,妈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你既然知道,那你呢?”
“我当然是和妈咪在一起,只是.....”
“只是什么?”南纾问道。
“只是妈咪真的不原谅爸爸吗?”Valery目光中的那一丝期盼,璀璨的眸子带着淡淡的薄雾,他是和江沥北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了感情,不舍。南纾的心就像是针刺到一般,她欠了Valery那么多,父亲的这个角色,又怎么是她能够弥补的呢?
“你觉得妈咪应该原谅他吗?”
“妈咪,你离开之后,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当时站在病房的窗户口看着外面,我当时在想,为什么你和他都喜欢站在窗户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远方,似乎是沉浸在很久远很久远的回忆当中一般。后来,我知道了,当你最爱的人都不在身旁的时候,你就要找一个窗口看着来路,就像是希望一样,总感觉他会回来。妈咪,以前你每一次做梦都在梦中哭醒,我当时是那样的讨厌他,虽然那个时候爸爸在我的心中只能是一个指代字眼。但是,当年你若是不爱他,又怎么会一个人怀着我还去那么远的地方呢?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妈咪该不该原谅他,只是,至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再决定原不原谅他好吗?”
面对Valery的请求,南纾心中一阵酸楚,Valery虽然很懂事,也像一个小大人,可是他还是有着孩子的心性。
南纾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可能真的走不下去了。”
Valery在那一刻,紧紧的抓着毛巾,垂眸抿着嘴唇,良久之后,他抬起头看着南纾说道:“妈咪,我不想你后悔,所以我想要给你看个东西。”Valery说着打开了电视,从书包中拿出了手机,他缓缓的打开了视频,江沥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Valery把手机递给了南纾,说道:“他的声明,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他说着把手机放在南纾的手中,缓缓的关上门走了出去,或许,南纾真的需要一个人独自看完。
视频是Valery事后给言清要到的,里面的江沥北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修长的身材,冷俊清逸的面容,他的眼神阴冷,站在那儿。
他说,他深爱着一个女子,从十七岁的青葱岁月到如今的立身之年。
他说,他可以看着她幸福而放手,却无法做到让她一个人无所皈依。
他说,七年前的一场误会,让她远走他乡,整整七年都不回来,他欠她的岂止是一个曾经,一个七年,他欠她一句道歉,一句对不起,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不相信她,只是有些时候,种种无奈,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说他从没有想过会被逼迫站在这个婚礼现场,会被自己的亲人逼到无路可走。
他说,她叫南纾,相识的第一天,一不小心,撞掉了她所有的书本,捡到了她遗落的照片,或许这就是缘分。
“.........”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说,针没有刺到你的身上,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也没有资格说感同身受。原来他也懂得她的痛。
他说,他和孩子在南城等她回家!
南纾看着江沥北一张一合的薄唇,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泪水无声的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爱恨,淡漠了悲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