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国苍王三年,天降大旱,天狼国数州千里沃野,颗粒无收。一时饥民横生,饿殍遍野,盗贼烽烟四起。天狼国云州北部数县,均遭遇了不同程度的灾祸侵袭,无数流民向西南蜂涌逃窜。
孤山镇是天狼国云州西南边疆的一个山镇。这个镇坐落在天狼国和蔡国边界孤山脚下,地处偏僻,水源充沛,这年并未遭到干旱灾祸的袭击。
吴岩一家五口就是众多逃难流民之中的一员。他们背井离乡,一路从云州青县逃向西南。在出了青县的时候,他们跟随大批流民,遇上了两县两大帮会的江湖争斗。相斗的两帮人马,收势不住,误杀了许多流民。慌乱中,吴岩一家五口在那两县的边界走散了。
今年刚刚十二岁的吴岩,穿着一条破了许多窟窿的麻衣,提着讨饭用的破口袋,拄着一根打狗棍,慌里慌张的逃到孤山镇的时候,已经是跟家人失散的两天之后了。
他又累又饿,心慌意乱,更糟糕的是,口袋里仅存的一残剩食物,也在今天早晨的时候吃光了。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镇上的许多人家都关了门在家中享用晚餐。吴岩有气无力的拄着打狗棍,端着残破的粗瓷碗,挨家挨户的碰运气。
在接连吃了十几家的闭门羹之后,吴岩已经饿的头晕眼花,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艰难的走到了镇最西边的一片宅院的大门前。那宅院的大门半敞着,大门上门悬挂的风灯,散发出昏黄的光。院子中传出划拳行令的声音。浓浓的酒肉香气四溢,让饥肠辘辘的吴岩如同着魔般踉跄向那大门抢去。
“五魁首啊六元宝,哈哈,大哥,你输了,罚酒三杯!”院中传出一声张扬的笑声,听起来年纪似乎不大。
“枫,你个臭子。你今年才十三,猜拳就比大哥厉害了。愿赌服输,这酒大哥喝了。爹,二弟,今天难得高兴,你们也陪我喝一杯。”被先前发话那少年称呼为大哥的人,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柏儿,别只顾着喝酒,爹前日派人捎信跟你提的那事儿怎样了?赵堂主答应了没?”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语气有些急的道。
“爹,这还用?好歹我现在也是铁剑盟青年一辈四剑三杰之一,我师父乃是执事堂堂主,一言九鼎。三弟加入铁剑盟的事,师父已经答应帮忙了。枫,你今晚就收拾收拾,明天一早,跟我一起上山。”那人颇为自豪的道。
“这就好。枫儿,去了铁剑盟之后,你可要好好学艺,不要闯祸,明白吗?”苍老的声音语重心长的道。
“放心吧,爹。我王枫这辈子一心想当个江湖高手,出人头地,结识天下英豪。大哥,你帮我完成了心愿,我敬你一杯,来,干杯!”张扬的少年,老气横秋的着。。
院内不时会响起碰杯的声音。吴岩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正想走到大门口去讨口饭吃。只听那个少年道:“爹,大哥,二哥,你们先吃着,我去张铁匠家一趟。听张韬今年也要加入铁剑盟。他二叔不是执法堂的堂主吗,我先去跟他联络联络感情,以后有事也好找他帮忙话。”
“你这子,还没进入铁剑盟呢,就知道提前拉关系了?哈哈,逗你呢,去吧!”那个青年笑着道,其他几人也陪着笑了。
吴岩拄着打狗棍,终于踉跄的扑到大门口前。院中迎面走来两个人。头里是个十二三岁的锦衣少年,油头粉面,带着熏熏酒气。在锦衣少年身旁,一个家丁模样的中年汉子,正打着灯笼引路。
锦衣少年刚走到门口,迎面撞见拄着打狗棍的吴岩,吓了一跳,一看是个瘦弱的叫花子,怒道:“哪来的野狗,吓了少爷一跳,滚开!”
锦衣少年看不看就一脚踹向吴岩,吴岩吓的身体向后一缩。他已经饿了整整的一天,脚下虚浮无力,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他手中那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碗也摔了出去,啪嗒摔成了无数片。
锦衣少年看也不看摔倒的吴岩一眼,哈哈大笑,出了门径直向东走去。家丁瞪了吴岩一眼,喝道:“叫花子,赶紧滚,不然把你丢进野狼谷去喂野狼!”
家丁吓唬完吴岩,跑着跟了上去。
吴岩踉跄的爬起来,看着摔成碎片的破碗,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镇上最后一家的大门,向西边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嘀咕:“好了不起么?哼!别欺少年穷。明天我也要去参加铁剑盟的弟子选拔。人家铁剑盟那么大的名头,招收弟子还不论出身呢。都英雄不问出处。等我成了江湖高手,看你们这些家伙还敢不敢这样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特意的打听过,这孤山镇的西边便是孤山的入口。大帮会铁剑盟,就坐落在孤山中。
吴岩抬头看了看,见到不远处的一座矮山上,有一座荒败的山神庙,倒是可以暂时作为栖身之所。
他好不容易爬到了土山上。伸手推开破败的山门,吴岩见荒败的山神庙里暗沉沉的,心里有些嘀咕。想了想,他还是拄着打狗棍走进了院中。
整个院子长满了荒草,淹没了原来的路径。吴岩心的把打狗棍抖开,有节奏的在草丛里摔打。这打狗棍是一根发黄的老竹子,前端开叉,摔打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
这一招叫做打草惊蛇。但凡走江湖的都会这一手。这里荒草遍野,草丛里一般会有毒蛇毒虫之类的。这样做,可以用声音惊走那些毒蛇毒虫,避免被它们误伤了。
吴岩走进黑洞洞的颓圮庙堂,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了一遍庙堂内。正对面的泥塑山神像,倒塌在一旁,供桌不知被什么人劈来当了柴烧,原地还留有烧尽的炭火灰烬。
吴岩走过去,发现灰烬的旁边,居然还有一些残剩的骨头渣子和干粮碎屑,大喜过望。他急切的扑了上去,撅着屁股趴到地上,心翼翼的把那些骨头渣子和干粮碎屑收集到一起,捧在手里,顾不得脏就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吃光了那些干冷的骨头渣子和干粮碎屑,勉强压住了一些饥火,吴岩感到身上恢复了一力气。只是吃的太急了,他被噎的直翻白眼。
吴岩把破口袋放到地上,在荒败的庙堂里翻找了起来。终于,他在破神像的断掌处,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生锈香炉。吴岩打开香炉的盖子,把里面的香灰磕掉,提着打狗棍找到了院子里一口荒井。他用锈迹斑斑的香炉,舀了一些水上来,灌进腹中。
一股甘甜凛冽的感觉顺着喉咙流进腹中。接连喝了三炉井水,吴岩打了个饱嗝,这才把香炉揣在怀里,重新走回庙堂中。
天色更加暗了,夜幕低垂,虫鸣唧唧,令人昏昏欲睡。他和衣躺在山神像旁边的草堆里,然后从破口袋中翻出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烂布片,盖在身上,眯上了眼。
不知怎地,他刚才还感到腹中饥火如烧,浑身冰凉,现在却没了饥饿感觉,浑身上下也暖洋洋的很舒服。
朦胧中,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梦中,他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终于成为令人羡慕的江湖高手。他凭着高强的本领,挣了很多钱,找到了失散的亲人,用这些钱让他们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