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拉,a2绿区,f中东事务部临时办公地。
一间三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已经被改造成了设备间。缆线从窗口固定的卫星讯号接收器延伸进来,连入小型服务器,让整个临时办公地都接上了卫星网络。办公桌上放置着几台台式机与笔记本电脑。两名技术员围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看着血腥的视频画面。
门猝然被推开,一条胳膊打着石膏的曹毓文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两名技术员立刻起身迎接:“头儿!”
“找到穆萨那·哈立德的线索了?”
“是的,头儿!”高个的技术员语速极快的说:“十分钟前半岛电视台播出了一条视频,我们在视频里发现了穆萨那·哈立德的踪迹。”他指着电脑说:“就是这条视频。”
另一名技术员拉动鼠标,让视频从头开始播放。画面的开始有些抖动,然后慢慢平稳起来。那看起来是一个布置好的场景,背后是蓝色的幕布,挂着叛军的旗帜与阿拉伯特色的新月、弯刀。两名蒙面的武装分子将一名浑身硝烟之色的明军士兵按在椅子上,用绳子固定住。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王八蛋……放……呜呜……”一名武装分子用布团堵住了明军士兵的嘴,止住了他的咒骂,于是能听到的只是他的呜咽声。
两名武装分子退出画面,几秒钟之后一个穿着叛军少校军装,梳着三七分短发,戴着圆片近视镜的家伙出现在镜头前。
“马赫迪?”曹毓文认出了这个家伙。
“是马赫迪,穆萨那·哈立德的女婿,前伊拉克陆军部后勤装备处少校。”
马赫迪看起来有些紧张,他先是拿着一张巴掌大小的底稿看了看,而后对着镜头用阿拉伯语说:“开始了么?”得到答复之后,马赫迪清了清嗓子,用生硬的汉语说:“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入侵我们的国家,奴役我们得人民,当我们为了伊拉克人民的利益奋起反抗的时候,我们却被诬陷成了恐怖分子。所有入侵者都要付出代价,这个……只是开始!”马赫迪冲着镜头外点了点头,随即退出了镜头范围。紧跟着一名提着长匕首的武装分子走进了画面,被堵住嘴的明军开始挣扎,武装分子走到其身后,抓住明军的头发,让其仰起头,然后用那把锋利的长匕首割开了明军士兵的脖子。一瞬间,鲜血顺着刀口喷涌而出,将明军士兵胸前的沙漠迷彩服染得鲜红。与之伴随的,是明军士兵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明军士兵极其恐惧的看着镜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双眸子渐渐失去神采。“婊子养的混蛋!”曹毓文怒不可遏。他一手扯开polo衫的领口,愤怒的问:“找到有用的线索了么?”
高个技术员捂着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口水,感同身受让他很不舒服的说:“线索?当然,我们已经核实了被割喉士兵的身份。祖兆伟,来自河南,是二十六机械化步兵师的二等兵。三十小时前执行任务中遭遇伏击失踪。”
“三十小时?”曹毓文皱眉,开始考虑录像所提供的时效性。
“这份视频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邮寄给了半岛电视台,我们从半岛电视台的邮件服务器里拿到了原文件。我们已经确定这份视频是在三个半小时前发送的。”“能查出具体的地址么?”高个技术员摇了摇头:“对方使用了ip跳转……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线索。”他冲着自己的同伴说:“给头儿看看。”
他的同伴答应一声,开始操作电脑。视频倒退,停留在二等兵祖兆伟即将被割喉的刹那。然后画面开始放大,锁定在那把匕首上。当匕首被放大到占据半个屏幕的时候,画面清晰度急剧下降,变成了无数的正方形色块。
技术员开始调取另一个软件,一点点的解码。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然后那把雪亮的匕首上映出了两个人的头像。
其中一个是侧脸,另一个则是正脸。
曹毓文眯着眼,然后双眼猛然睁大。浓密的一字胡,单薄的嘴唇,鹰钩鼻,深深凹陷的眼眶,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了!“穆萨那·哈立德!”曹毓文脱口而出叫出了对应这张脸的名字。
考虑到被俘士兵中间的转移过程,再扣去视频发布至今的三个半小时,曹毓文敢肯定,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穆萨那·哈立德就在视频拍摄地,很可能现在也没走远。
“不只是穆萨那·哈立德,我们还对这张侧脸进行了比对,结果……”高个技术员弯下腰调取了人脸数据库,从中选取了相似度百分之七十二的一张脸,赫然是伊拉克叛军与印度**将军之间的桥梁——弗拉基米尔·诺维科夫!
曹毓文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中有愤怒,也有一丝兴奋。他咬牙切齿的说:“给医院打电话,告诉高良,我不在乎伊本·哈立德是死是活,我现在只要穆萨那·哈立德的藏身之所!”
高个技术员应了一声,立刻抓起桌面上的固定电话。
巴士拉,联军野战医院。
特护病房里,伊本·哈立德头上缠着绷带,左手手臂打着石膏,唯一完好的右臂插着静脉注射点滴,他安静的平躺在那里,双目平静……甚至是死寂一样的看着头上的天花板。足足一分钟过去了,他甚至都没有眨一下眼。
坐在床头椅子上的黑衣人叹了口气,似乎失去了劝说的耐心。有着高加索血统的黑衣人拉开椅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转身对门口的两名同伴点了点头。其中一名同伴走出病房,就站在门口警卫。
高加索血统的黑衣人低头看着伊本·哈立德,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学初,你看到了我有一半高加索血统。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察,母亲则是红色俄国的南逃者。母亲除了给了我鲜明的高加索特征,还给了我另一样东西。”
袁学初伸出右手捏住伊本·哈立德的下巴,扭动其头部,让其看向自己,然后说:“那就是非常糟糕的耐心。”袁学初抬头看了看时钟:“我不得不告诉你,过去的一刻钟时间已经耗光了我全部的耐心……所以这是你自找的。”
松开伊本的下巴,袁学初从裤兜里掏出白手套,缓慢的为自己戴上。接着从腋下的枪套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掰开弹仓,退出了其中的五枚子弹。重新合上弹仓,掰开击锤,左手用力的拨弄了一下转轮。
“近卫点三八,保护伞公司二十年代的精品。曾经在三十年的时间里长期占据大明警用手枪市场。虽然它的威力一直饱受诟病,但我向你保证,在这个距离上只需要一发子弹就会把你的脑子打成浆糊。”
看到伊本眨了眨眼睛,袁学初微笑起来:“看来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没错,俄罗斯轮盘赌。老实说,我特别喜欢这个游戏。我猜这跟我身体里的一半血统有关。那么,你准备好了么?”
他将枪口抵在伊本的嘴唇上,缓慢的扣动了扳机。咔哒一声,近卫点三八空击。袁学初有些遗憾的砸了砸嘴:“看起来你运气不错。上一次有个非洲倒霉蛋在第一轮就去了西天……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脊椎骨折,下半辈子只能在病床或者轮椅上度过,这么悲催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所以还不如死了算了……你是这么想的吧?呵呵,我赌二十块,很快你就会改变想法。”
袁学初再一次掰开击锤,还没等他将枪口对准伊本,仓促的手机铃声响起。皱了皱眉,他伸出左手掏出手机,翻开盖子接听。
“是我……暂时还没有,我需要时间……确定?……是,我明白了。”
收齐手机,袁学初的面孔变得严肃甚至狰狞起来。“我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糟糕。既然你不喜欢兜圈子的把戏,那我们就来点直接的。”他将装了假子弹的点三八丢在桌子上,回身对自己的同伴叫到:“去找一副担架来,我要看看这家伙能硬撑多久。”担架很快找来了,几名f特工将伊本·哈立德固定在担架上,然后横放在病床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跷跷板。伊本·哈立德的头部整个露出担架,他头上方的袁学初正蹲着在铁皮水桶里投毛巾。
两名特工一个把住担架下方,一个把住上方。袁学初将湿毛巾覆在伊本的口鼻,然后提起桌面上的一桶饮用水朝着湿毛巾就浇。
最开始的几秒钟,伊本表现的很平静,就好似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命运一样。但十秒钟之后,窒息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整个担架随着他的挣扎而颤动,与病床摩擦发出难听的声响。
半分钟之后,伊本停止了挣扎,似乎已经溺毙了。“把他放平!”袁学初命令之下,同伴将担架放平。袁学初掀开毛巾,右掌重重的压在伊本的胸口,那里恰好是伊本断了肋骨的伤处。伊本整个人痉挛了一下,水从口鼻喷涌而出。剧烈的咳嗽之中,还伴随着他的惨叫声。“你这个一样的白痴,如果还想冒充硬汉那我们就再来一次;否则就他妈把你老子的藏身地告诉我!”袁学初咆哮着,他从伊本恐惧的目光中感觉到天秤正朝着自己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