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熊看来,这个刺客要么是岐王李茂贞的手下,要么是李继崇的部下,李从昶年纪尚小,目前还没带过兵,可是,前者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李茂贞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狠下杀手?
“少说废话,你以为老子怕死吗?老子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黑熊不想和对方费口舌,他早就不想活着回去了,以他现在的伤势,即便是能够侥幸逃走,他也确实很难活下去。
“没想到啊,二王子是个纨绔子弟,他的手下还是有些不怕死的,嘿嘿……”范德威一边调笑,一边看向李从昶府邸的方向,看样子,田酒曲似乎正在往回跑。
不多时,田酒曲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赶紧走吧,二王子府上的亲兵出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黑熊见田酒曲似乎并没有得手,心头的一丝担忧终于烟消云散,雪豹那家伙终于逃脱了,他冷冷地对范德威说道:“动作利索点儿,不要让老子活受罪……”
黑熊的话还没说完,有些恼羞成怒的范德威就将手中的横刀劈向了黑熊的脖颈,一刀断头,血流如注!黑熊的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不过,他的眼神已经瞬间变得空洞无神……不远处已经响起了一阵阵密集的呼喊声,想必是李从昶府邸的亲兵来了,泾原城里的官兵似乎对此无动于衷,李从昶自己却不会咽下这口气!
“走吧!”范德威和田酒曲沿着早已预定好的路线撤退,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阻截他们,这当然是拜李从曮所赐,他们俩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李从昶属下的亲兵扑了个空,雪豹也跟着这些亲兵们一起来到了现场,他合上黑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的眼睛,抱着尚有一丝体温的黑熊尸体嚎哭不已。
那些亲兵沿着范德威和田酒曲留在雪地里的脚印追击下去,雪豹本来也想去追踪那两个刺客,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此刻重伤在身,还是不要继续去追踪为好,不妨先安葬了黑熊的尸首再说,这里的杀人现场也没有什么不可破坏的线索。
一念及此,雪豹就喊来两个士兵,收拾起黑熊的尸首,准备汇报给李从昶之后就连夜安葬。
没过多久,姗姗来迟的一群守城官兵终于来了,当他们看到遍地的血迹和黑熊那尸首两分的遗体,还有黯然神伤的雪豹,那些士兵们惊骇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泾原这个军事重地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但是为首的一个都头却面无表情,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雪豹一些事情,雪豹按捺着心中的怒火一一回答,现在,雪豹就是主要的证人,他把那两个刺客的情况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末了,雪豹又夸张地说那两个刺客的武功都很高超,都能以一敌十,他们似乎是行伍中人,因为雪豹看见那两个刺客用的居然是军中常见的弩箭和兵刃,雪豹认为,自己这么说能够减少包括自己在内的侍卫们保护李从昶不力的罪责……
那个都头听了雪豹的话,原本平静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惊讶,这件事非同一般,让他有些头疼,虽然他没亲眼见到雪豹所说的弩机,但是很显然,晚间城门紧闭,只有军中的人才有可能使用弩机伤人,以他们对于泾原城的了解,民间人士拥有弩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就是说,那两个刺客很有可能是军中的人。
最为关键的物证就是弩机所用的箭矢,从那些箭杆上的标识就能一眼看出来,那些箭矢出自李继崇的队伍,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陷害李继崇,可是,这就很难判断了,因为他们还没找到其余的有力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与李继崇无关。
那个都头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几滴冷汗,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指使这样的军中高手刺杀李从昶?这明显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小小都头的职权范围,这件事或许涉及到了泾原军队高层之间的权力斗争,想到这里,那个都头决定将这件事上报给上官,在他看来,或许只有岐王李茂贞才能处理好这样的事情。
于是,这件事终于闹大了,许多全副武装的官兵从不同方向展开搜索,尤其是在案发现场的周围彻底搜查了很久,岐王李茂贞对于此事非常重视,特意派他的养子李继徽带着一些牙军官兵来到了事发现场。李继徽原名杨崇本,本来是李茂贞的麾下将领,后来曾经一度投降过朱温。杨崇本的妻子颇有几分姿色,后来,朱温看上了杨崇本的妻子,把她安置在一个别馆里金屋藏娇。杨崇本把此事当作奇耻大辱,一怒之下再次回归了李茂贞的阵营,李茂贞却对他一如既往地器重。
有着多年带兵打仗经验的李继徽只瞄了一眼那些侍卫尸体上的弩箭,就很轻易地得出了结论,雪豹没有说谎,刺客确实是来自于军中,有着丰富的格斗经验,而且,刺客很有可能便是来自李继崇的本部兵马之中,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李继崇的嫌疑毫无疑问是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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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黄昏时分,太阳渐渐地落下去之后,天气就变得越来越寒冷,李盛坐在屋子里也感受不到多少温暖。他取出来几个早晨做的肉饼,放在火炉子上面烘烤,董洋洋很乖巧地给李盛斟满了一杯烧刀子酒,放在了他的面前。李盛惬意地的浅啜了一口,顿时感觉到浑身温暖,这样的好酒最适合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喝了。
陇右的官兵在泾原城里到处搜捕,只要发现有可疑的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立刻抓起来在第一时间里关进大牢里严刑拷打,以至于整个泾原城里人心惶惶。
在所有人都如履薄冰的时候,一个个谣言开始不知不觉间在泾原城里传播开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