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回想,努力的探索着前身遗留下来的记忆,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www.tsxsw.com
丫鬟明珠当天给自己煲了一锅肉粥,很香。
“明珠……”李明轻轻念叨这个名字,回忆关于她的一切,没多久他就笑了,笑得很冷漠。
自李明远娶二房开始,整个后宅做主的就是二娘了,所有小字辈身边的丫鬟都是由二娘指派的。而指派给李明身边的丫鬟,就是明珠。
不用说,昨晚那个无礼的丫鬟就是明珠了,她平ri里恨不得自己快饿死了才给自己弄点饭吃,会突然好心的给自己煲肉粥?
除非,除非那粥里加了什么能让人心神不宁,甚至稍一受惊吓就可能被吓死的东西。
再结合她是二娘指派到自己身边的,答案已经呼之yu出了。
大少爷死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很简单,二少爷啊。
但李明没有马上就下结论,毕竟这种事太显眼,太明目张胆了,可以说,只要自己一死,任何人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二娘母子。
他们会有这么大胆子,就不怕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看出来?
栽赃嫁祸?有人通过害死自己,让二娘在老爹面前失宠,从而取而代之?不但除去了自己这个碍眼的大少爷,还能夺得后宅的权力,甚至更进一步,还有机会谋取这偌大的家业?
这个可能xing也很大,李明想了想,若是自己死了,二娘也失宠,受益最大的是谁?
三娘?三娘身体不好,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按说不应该生出这么心思吧?
不过也说不定,或许正因为没几年好活了,所以她才不放心自己儿子,想趁自己还活着时帮儿子扫清前路。
四娘?四娘跟二娘从来就不合,而且她一直以来就心计狠毒,若真是她使得手段,倒也说得过去。
五娘……
好半晌过后,李明只觉头脑发胀,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一声,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思考。
因为他悲哀的发现,全府上下十几个姨娘竟然人人都有嫌疑,他们不但都有除掉自己的动机,甚至也都有能力策划这件事。
最令李明郁闷的是,他想来想去,发现竟连自己那个便宜老爹也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除掉自己。
一来是打小他就不喜欢自己,再者如果没了自己,等他百年之后,家产自然会由二弟李耀继承,有二娘的帮衬,想必也不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可如果传给自己的话,可以想见,整个家族都会出现极大的变故,往严重了说,转眼间就四分五裂也不是没有可能。
做为家长族长,为了自己家族的长远考虑,牺牲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儿子,换来家族的长治久安,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划算的选择。
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若是死了,他应该是除了二娘母子外最舒心的人了吧?
“这家伙到底怎么混的啊?”李明很是苦恼,前身混得也太差劲了吧?
身为李府大少爷,却连一丝自保之力都没有,可以说任何人想要这条小命都是举手之劳,能活到现在才死,让李明都有些好奇这家伙是哪来的好运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世界也太危险了吧?
从前身的记忆中,李明惊愕的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什么法律一说,唯一能够约束人们的就是一些家规,城规之类的东西。
没有法律,不代表着人们可以无法无天,反而是更多的危险,因为任何人只要离开了家族的庇护,或是离开了城镇,马上就没了安全保障。
他叹了口气,不由得有些担忧,虽说以前的李明已经死了,但别人不知道啊?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还活蹦乱跳的活着呢,一计不成想来第二计也快到了吧?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活去真的很难。
要不,试着找自己那个便宜老爹,主动要求放弃继承权和大少爷的身份,庶出家族?
如此一来,没了利益纠葛,想来自己生命会多些保障吧?
可他紧接着就摇头,否定了这个幼稚的想法。
毕竟只要自己还活着,对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来讲,就是一个隐患,一个祸根。若是没了家族的庇护,没了家规的约束,那些人没了顾忌,更大的可能反而是直接出手斩草除根。
祈求他们会拥有仁慈之心,放过自己?如果他们真有这种心胸,也不会害死自己前身一次了。
这种生死大事,岂能任凭他人cāo控?
再一个选择就是逃走,可逃到哪?往哪儿逃?怎么逃?
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暂且不说,若是自己出了城,恐怕没等其它危险来袭,就会有人开始对自己展开追杀了吧?
不能走,不能留,甚至让步退缩都不行。李明眼神一冷,那没办法,只好反击了。
“少爷,该吃饭了。”就在他想得入神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明珠端着一大锅清粥走了进来。
李明皱了皱眉,看着她不说话。
进少爷的房间不用敲门?他心里微有些怒意,不过很快就平息了下去。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谋杀自己前身的凶手之一,连杀人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还会在意这么点小小礼貌?
明珠长得很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狭长的眼睛中透着一丝媚态,但薄薄的嘴唇却给人种尖酸刻薄之感,又破坏了这仅有的一点女人味。
她从一进屋就板着张冷脸,好像李明欠她许多钱似的,不由得让李明心里非常不爽。
放下了粥,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李明,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就像是在他眼中李明不是什么少爷,而是一个囚犯。
“滚。”李明也没跟他客气,淡淡的看着她道。
明珠似乎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也不说话,转头就走。
她的态度比起昨晚来更加不堪,但李明却没有生气,昨天以为她是服务员或是护士之类的,挑剔一下态度倒没什么,可现在,明珠在他眼里无异于生死大敌,生死大敌,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敌人的小小讥笑他又岂会在意?
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清粥,李明咽了口唾沫,他早饿了,虚弱的身体正是需要补充食物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一碗热粥下肚绝对是一种享受。
可他虽然馋得快流口水了,但看着这锅香喷喷的热粥,却根本不敢喝,甚至都不敢去闻。
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又加料了?没准儿看到自己没被惊马吓死,就想直接把自己毒死也说不定呢。
可是不吃东西,这副身体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若是没被人害死,反而自己把自己饿死了,那可真闹出大笑话了。
算了,出去吃吧。
李明走到墙角,小心的从墙上拿掉一块石砖,伸手进去,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打开包裹一看,里面除了一张银票外,就只有一本薄薄的书册,一个破旧的,拨浪鼓模样的玩具。
把银票和书册揣进怀里,李明拿起玩具轻轻摇了两下。
“咕隆,咕隆。”拨浪鼓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微微一叹,这个玩具是以前那个李明最珍视的东西,这是他母亲怀孕时买来,准备在他出生后哄他玩的。
这个玩具也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一件遗物,每当他受了委屈,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几眼。似乎看到了它,他心情就会好上一些。
完全继承了前身记忆的李明,对此感同身受,看着这个玩具,也很是亲切。
“唉!”他轻轻一叹,喃喃道:“祝你好运,降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吧。”
把玩具又放回墙角的砖洞里,小心放回砖块,李明决定以后永远不会再去动它,就把它留在这里,算是为那已消散的灵魂祭奠吧。
做好了这些,他也不再多呆,推开门走了出去。
抬头看着天上挂着的两个太阳,李明叹了口气,再一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穿越的事实,这才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府外走去。
李府很大,人口也不少,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丫鬟,长工,管事,马夫,厨子……甚至连弟弟妹妹都碰见了几个。
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好像他是个不存于世的鬼魂,又好像大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互不接触,互不干扰。
李明也不以为异,因为记忆中他们就是这样,对自己极为冷漠,不得罪自己,但除非必要,也绝不跟自己接触,以前的李明虽然习惯了这样,但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不过现在的这个李明却一眼就看出来,他们这是在有意的孤立自己,让自己在整个李府中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天长ri久下来,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听自己指使,服从自己的命令,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一天自己真的继承了家业也没用。
毕竟连随便一个下人都指使不动,就算是头顶挂个家主的名又有什么意义?
甚至到那时,几个弟弟造反,直接干掉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吧?
这种孤立的手段很可怕,很yin毒,对于以前的李明来讲,这种手段完全是无解的,他心里再委屈,再愤怒,但却没有丝毫办法,因为无论怎么做,人家根本就不理睬你。
不过对于现在的李明来说,这太小儿科了,完全是小孩子的手段。怎么?你们不理我我就不是李家大少爷了?
他心里冷笑,脸上倒是很平静,不露丝毫神情,只慢慢的踱步,往府外走去。
“少爷,你要去哪?”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话一说完,就走到了李明身前,好巧不巧,正拦住了他的去路。
“去哪?”李明看着脸sè冰冷,嘴里管自己叫少爷,心里指不定骂自己什么的丫鬟,淡淡反问了一句。
明珠不说话,站在李明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是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的讥讽却是毫不掩饰。
或许,更大的可能是她根本没想过要去掩饰这种眼神,这种她打心底里的不屑。
这时府里也有许多人看到了这一幕,开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过说是窃窃私语,但却好像故意似的,让李明听得很清楚。
“看到了没?这就是咱们李府的大少爷,嘿,整天半死不活的,都十六岁了,基础功法才练到第二层,简直就是李府的耻辱。”有人指着李明跟新来的家仆介绍。
“他才练到第二层?听说七少爷才九岁时就突破到第三层了吧?都是姓李的,他怎么那么差劲?”新来的仆人有些不信。
“哈哈,你不知道,七少爷虽然厉害,但比起二少爷三少爷就差远了,他们突破第三层功法时才七岁。”
“嘿,咱们这大少爷呀,真是……”那人摇头,似赞叹,似不屑。
“我跟你说啊,听说他从小就胆小如鼠,打个雷都能把他吓哭,昨天还差点让惊马给吓死……你看着吧,明珠姐训他两句,他指定就不敢再四处乱跑了。”一个丫鬟冷笑。
“唉,摊上这么个大少爷可真倒霉,将来要是他继承了家主之位,咱们可怎么混呀,出门还不得被人笑死?”有人叹息。
“啧啧……就凭他,想继承家业?我看是做梦……”有人小声的嘀咕,但这声音虽小,但却字字清晰,就算别人想听不清都难。
李明耳中听着这些话,突然笑了,摇摇头往明珠身侧走去,看那样子似想绕过她一般。
“少爷,你……”周围的议论明珠当然也听在耳中,眼中讥讽之sè更浓,似是有意不让观众失望般,见李明好像想绕过自己,她马上一抬脚,又挡在李明身前。
“啪”一声脆响,震彻四周。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这是看到了什么?一向懦弱窝囊的大少爷,竟然打了明珠一巴掌?
许多人都开始揉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