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源胜卿有些睡不着,他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放在刀架上的鬼丸国纲,盯着那漆黑发亮、宛若油脂的装具,有些出神。他试着侧耳聆听,看能不能再次听到那种奇特的鸣叫声。然而周围一切都是静的出奇。
夜太深了。
“咚咚”,忽然敲门声响起,让源胜卿心里一惊。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到底有些紧张,将刀从刀架上取下,拿在手里再去开门。
“是你?”
长泽结衣跪下来,微微抬头,她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但仍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说道:“源大人,我来求您放我和妹妹走。”
“你妹妹?”那个个头比一般倭人男性还要高半个头姑娘居然是长泽结衣的妹妹?源胜卿问道:“放你们走?这么说来你们还有家人?”
“没——不,有。”
长泽结衣这番神情已经骗不到源胜卿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有些傻乎乎的年轻外国佬了。源胜卿并没有答应长泽结衣的请求,却也没有不答应。
“如果大人肯放我们走,我愿意……”长泽结衣说着站了起来,解开了和服。
源胜卿瞪大了眼睛,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女人的裸体了,尤其是这样一个正值含苞待放的年纪的少女,而且这具月同体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洁白诱人。他想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不由自主地猛地一握鬼丸国纲。不想,刀的装具发出声响,吓得长泽结衣身子一颤,两只玉笋形的乳房抖动了一下。
看到这玉乳一抖,源胜卿不禁心中一荡,觉得脸颊都发烫了起来。幸好现在是深夜,有没有点灯,倘若长泽结衣看到自己比她还要害羞,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看着长泽结衣的纤纤细手半掩着那股间的一丛茂林,有那么一个瞬间,源胜卿简直就想将她扑倒并占有她,他甚至能感觉胯下有一样东西正准备冲破樊篱、一泻千里。
不、不,我可是她的杀父仇人,怎么能再趁人之危呢?源胜卿忽然张开右手五指,遮住自己的眼睛,说道:“够了,够了!”
可是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源胜卿感觉指缝间漏进一丝金属光芒,他大感不妙,本能地用左手反手拔出鬼丸国纲,横挡在胸前——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把锋利的短刀蹭过鬼丸国纲的刀脊,“噗”的一下捅进了源胜卿的胸膛。
“呜——”他吐出一口鲜血,看见了满眼仇恨与惊恐的长泽结衣。
长泽结衣两只手握着刀还想继续往前推,源胜卿右手抓住她的手,努力不让短刀继续插入。
长泽结衣显然是想捅源胜卿的心脏,可被打刀一挡,短刀走偏,插进了他的右胸。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源胜卿呼吸困难,动作走样了。
“我要杀死你,杀死你!”长泽结衣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这一声大叫却救了源胜卿一命。
周围的几名旗本听见吼声,慌忙拉开门冲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一名裸女正行刺家督。
“呀——”一名旗本拔出太刀要斩长泽结衣。
“慢!”源胜卿努力发出声音止住了他。
旗本狠狠踢了长泽结衣几脚,擒住了她。
源胜卿躺在了榻榻米上,血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快,快叫医师!”
源胜卿被肺痛弄醒时,已是另一天的早晨了。许仪后正在他的身旁料理着医用的物品,看到他醒了过来,许仪后叹口气道:“猛毒方解,又有利刃穿胸,真是祸不单行啊。”
“许医师,真是麻烦你了。”
许仪后说道:“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我们在这里都算是异国来客,自然要互相扶持,这点事算不了什么的。”
源胜卿觉得他说的是。
“你这次的事情可真应了那句老话,‘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看起来很温厚的许仪后却也会开这么个玩笑。
源胜卿解释道:“这可真不是我好色,是她自己摸进门的啊。”
“哟,多新鲜呐!”许仪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待收拾好了药箱,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追问道:“你说是她自己摸进门的,你说的可是真话?”
“这还能有假?我骗你干嘛。”
“如果是真的话……”许仪后摸摸下巴的胡子,若有所思了片刻,猛然说道:“那么你的那些侍卫中必然有和那个姑娘一伙的!”
恰巧这时,山中幸盛走了进来,看见源胜卿醒了,笑着告诉他道:“那丫头的刀藏在哪儿你们知道吗?怎么审都审不出来,结果昨天她想解手,忍了半天,先拉出来的居然是个刀鞘!我们才知道,那短刀是被她藏在屁眼里的,哈哈……”
也就是说,一个人真的差点用菊花击杀了源胜卿。
不过源胜卿可笑不出来,他问山中幸盛:“长泽结衣行刺我的那天,在我门口值夜的是谁?”
山中幸盛有些奇怪,他说道:“每天在你门口值夜的不一直是仲代敏郞吗?主公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难道说——”幸盛不笑了,他忽然虎目圆睁,转身就冲出了屋子。
“幸盛,等等!”
源胜卿喊不住他,忍着痛套上一件外衣追了出去。
“敏郎,你给我滚出来!”山中幸盛怒吼着寻找仲代敏郞,不想仲代敏郞已经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天守石垣上了。
山中幸盛出了天守阁,喝问道:“那天是不是你——”
不等幸盛问完,仲代敏郞便说道:“是我放那个姑娘进屋的。”
“那你还不切腹谢罪?”
仲代敏郞面无惧色,他看了看面前木案上的短刀,说道:“我正准备切腹,但在此之前必须再见主公最后一面。”
“你还有脸见主公?他已经不想见你了。另外,没有人会给你介错的。”山中幸盛说道。
仲代敏郞默默拿起短刀,拔出刀身,接着放下刀鞘,一只手慢慢撩开了衣摆,露出了先前已经沐浴干净的肚皮。
“等下!咳——”源胜卿走了过来。
仲代敏郎看见源胜卿出现,又放下了短刀:“主公你来了。”
源胜卿看见这副架势,已经明白了大半,他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仲代敏郞自然有数,他回答道:“因为我是一名武士。”
纵使平日里有些游手好闲,武艺平平,头脑也不甚聪明,但他毕竟是一名武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