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三匹马,在道路上兼程疾驰。
从这三人的架势看,并不是寻常百姓。三人一路疾行,不时走入林地,绕过关卡,只在偏僻无人的小川饮马休息,然后便又是无休止的奔驰。几日之间,他们便越过挂川、小山和骏府馆,进入了蒲园城的区域。
马队引起了武田忍者的警觉,他们一路跟踪,终于在蒲园城之前设好了埋伏。
却说源胜卿带着前田庆次和李赫伦日夜狂奔,就是为了早日赶到小田原平叛。源胜卿在倭国住了这么多年,对倭人的习性已经了解了大半,他知道倭人要是铁了心干一件事,基本上只有死才能拉的回来,而且不后悔。他只要晚一天,就可能又会有一部分家臣被松永久秀蛊惑过去,和自己对着干,所以他们赶路的速度只能越快越好。直到快接近蒲园,他们才稍稍勒马休息。
“大人,前面便是蒲园城了,过了浦沅,就能到小田原了。”李赫伦马鞭遥指前方天守说道。
源胜卿正稍稍松口气的时候,周围树林好似被风刮了一下,树叶发出“沙沙”细响。然而源胜卿却发觉脸颊上并没有空气掠过的感觉。
“是忍者。”李赫伦拔出刀说道。
话音刚落,十几个带着鬼面的人就跳了出来。源胜卿连忙握住刀柄,随时准备出击。
有一个忍者走近了几步,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绕过路上关卡?”
源胜卿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庆次摆着笑脸说道:“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过关卡还要交钱,想省点小钱罢了。”
那忍者又问:“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们是北条家的武士,此前奉命查探三河地区,现在原路返回罢了。”在出门前,他们已经想好了这些话了,现在不过是照本宣科。
“北条家的武士?”忍者打量了他一会,忽然问道:“既然是北条家的武士,为何穿着源家炉石家纹的衣服?”
“呃——这个是伪装、伪装。”庆次继续打着马虎眼。
“伪装?”忍者渐渐消除了怀疑,可当他转头看到源胜卿腰间的两把长刀的时候,怀疑又上升了。“你这个武士好生奇怪,别的武士都是一把长刀一把肋差,你却是两把长刀。这到底是为什么?”
源胜卿镇定自若地说:“这是我拿肋差换的。”
“换的?”忍者上下看了看他,继续问:“你这人说话的口音挺奇怪的,你是哪的人?还有这个人,身上的这——应该是弓么,怎么样式我从未见过?打扮这么奇怪,还梳着这么丑的头发!”
“妈了巴子!”李赫伦啐了一口,策马上前几步,猛一挥刀,说话的忍者就人头落地,颈间“刺啦”喷出一腔血,躯干瘫软在了地上。这人头在地上滴流滚了一圈,停住了,还说了个“丑”字。
“叫你骂老子!嘿嘿,不过这倭刀倒还真是挺顺手的。”李赫伦看看刀,又看看源胜卿,尴尬地笑笑道:“我是辽东人,就这脾气。”
李赫伦这一下可闯了祸了,其他的忍者见到同伴被杀,纷纷掏出武器围攻过来。自己还没动手呢,到先让别人下手了,这说出去可是会被同行笑话的。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赫伦策动坐骑奔跑起来,同时从箭斛里取出三支箭,正好夹在右手食指到尾指的三个指缝,然后大拇指一扣,又将箭尾全部握在手心,接着食指中指一拨,拨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箭的前端靠在弓台右侧,拉开之后手一松,箭支射出,之后重复之前的动作,将三支箭接连射出。这种速射法是大部分国家的弓手的必修功课。
李赫伦连射两轮,当成射杀三名忍者,还有两名腿上中箭,无法奔跑,一名躲开。速射法射的快,就是准头差了点。
其余十名忍者见状,掏出了暗器,掷向三人。源胜卿双刀在手,轮转如飞,叮叮当当一阵响,将十字镖和苦无挡了出去。前田庆次则骑马挺枪,游走捅杀忍者。很快,忍者就被杀散,只有一人逃进林子遁走了。
关于忍者和武士的战斗力一直是有争议的。不少人认为忍者随随便便就能刺杀一名武士。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忍者主要走的是下三滥的路子,偷袭、下毒、暗器这些,所以有些警惕性较差的武士会中招。可是真正的精锐武士,那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再厉害的忍者如果遇到这种人,要么赶紧跑,要么就认栽送死。所以果心居士身为三忍之一,也不肯上战场,因为他清楚忍者的定位,忍者根本就不是用来正面硬刚的,硬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武士。
杀散了这群硬刚的忍者,李赫伦又下了马,给腿上中箭跑不了的两个忍者一人补了一刀,然后才上马继续走。
源胜卿对李赫伦的这一举动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现在也顾不上讨论这种行为的道德性。只是他不知道,两个被补刀的忍者,其中一个乃是望月盛时。望月盛时是谁呢,是望月千代女的丈夫。
多年以后,源胜卿会感谢李赫伦的这一刀的。
当然,他现在不会感谢李赫伦的,因为这一刀的后果很严重。
“一连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了,干粮都吃完了。”前田庆次道。
源胜卿看看空空如也的鞍囊,狠狠心,说道:“那就去城下町里吃一顿吧。”
先前他们躲避关卡,绕开城下町,为的就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经过刚才与忍者的一番对话,他们才知道自己是自作聪明。就正常走,又没人认识,谁会怀疑他们?现在倒好,与武田家的忍者一番搏斗,反而暴露了,却又要冒着风险去城下町买食物。
他们三人到了城下町,进了一家饭馆,叫了三碗饭(倭国的饭馆只卖饭,不卖别的)。刚拿起筷子吃上几口,就觉得饭馆门口一暗,几个气势汹汹的人站在了那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