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是一门艺术,如何吃,怎么吃都很讲究。
不过夹进嘴巴里的那一刻,吃饭其实是一件雷同的事情,无非就是把一样食物从餐桌上用嘴巴消灭掉而已,不同是夹菜前后的过程,这个过程才是真正的而艺术。
徐前方和吉明辉的这一餐饭和徐野经历的饭局没有多大区别,两人并没有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更没有欢笑之间拍桌子成敌人,他们就像两条狐狸,笑着谈当前国家局势,谈理想,谈人生,总之,很空洞,所以徐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是专心地对付着丰富的一桌子菜,还有吉明辉偶尔碰的一杯酒,仅此而已。
夜幕降临,舒孟陪着两位大人物下楼出门,方飘水准时地出现在门口,当徐前方和徐野乘车离开后,侯东来让舒孟不用相陪,跟着吉明辉走到了湖边。
盛夏夜的天空很清澈,点点星光点缀其间,一阵晚风袭来,吹得湖边的绿树哗哗作响,迷路的路灯的光影时隐时现。
侯东来小心地看着吉明辉脚下,生怕他一不小心采空。
吉明辉却浑然不在意,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政治就好比征服一个女人,女人不一样,方法各不相同,一个女人只有一个男人追求,事情就好办,而一旦多了竞争者,就显得比较混乱了。"
方才的饭局吉明辉虽然和徐前方高谈阔论,但是其实两人也同时在较量,藏在欢声笑语下一场看不见的较量,从吉明辉的感慨来看,侯东来知道两人不分高下。
当然,两人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交集,也正是因为见解相左。
"吉书记,既然徐前方依旧我行我素,为何主动送来孔德思的材料?"侯东来百思不得其解。
吉明辉微微一笑,道:"这正是他的一招妙棋,孔德思下去,表面上他和蔡公明的小团体不复存在,常委会将面临重新洗牌,按理对我好处最大,其实不然,孔德思下去了,但是却上来一个宋白山,这个宋白山是个能吏,可惜和我的见解不同。"
侯东来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宋白山是徐前方的人?"
"不,是棋子。"吉明辉停下脚步,看了看边上三十七层楼的金湾大厦,道:"一颗藏了很多年的棋子,他在基层熬了很多年,宋立开以前没有动他,现在顺水乘舟,让人无法抓住毛病。"
侯东来骇然,他没想到宋白山居然和宋立开还有关系,想着两人同姓,加上年龄的差距,侯东来已经得出结论,宋白山其实就是省委组织部宋部长的儿子。
"那吉书记..."
吉明辉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担心,徐前方并不是和我作对,而是在逼我,逼我向那个人动手,这也是这几年来徐前方一直不停努力在后面做一个推手的原因。"
侯东来自然明白吉明辉华丽的那个人是谁,但还是忍不住震惊,那个人的来头太大,难道徐前方能成功吗?或者说,他将宋白山推上台面,自信能扳倒那个人?
很快,侯东来便意识到,今晚这一场饭局表面看起来稀松平常,但是暗地里却暗藏着数不清的门道。
周一,股市开盘。
在周六和周日的蓄势之下,孔家旗下的两家上市公司受到了强大的堵截,起初,收到孔家动荡影响,两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急速大跌,闲散股民也迅速抛出手中的孔家旗下股票,而之后,便有人在低价的时候迅速购买了这些股票,孔家急忙调集资金来与之抗争,可惜停盘之前,资金链严重脱节的孔家无力抗衡。
整个股市的巨大变化让所有人都明白,孔家彻底完了,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命运,那是被无情地馋食。
下课的时候,卢明海耷拉着脸抱怨道:"徐野,今晚真的要跟你蹭饭了。"
徐野在为即将到来的奥数算题,奇怪地抬头问道:"为什么,我又不是大户,你想的美。"
"中午的时候我回家拿了点东西,结果看到我爸在砸东西,心情特坏,我妈生气回我姥姥家,我这周的伙食费没敢问我爸要,只剩一点,根本不能挺到周末。"
李开山停止了手上的事情,问道:"你爸干嘛砸东西?"
"哎,还不是炒股的原因,今天我一回家就听到他在那里大骂,说亏了五六万,不砸东西才怪。"
徐野心里无奈,神仙打架,有时候凡人不得不遭殃。
"好吧,今晚去大排档吃饭。"
放学的时候,徐野还拉上周东升和谭磊,五个人到上次的大排档吃饭。吃完饭,住校的四个人顶着肚子回去,徐野则是走相反一条路准备去搭公车。
准备出巷子的时候,居然看到谷峰和樊梦蓝,两人站在一个小弄堂里,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徐野本不想偷听别人说什么,不过看到泪眼婆娑的樊梦蓝,他还是往前靠了一下。
"蓝蓝,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樊梦蓝沉默不语,只是眼神中的失望之色掩盖不住。
谷峰看到樊梦蓝不说话,长叹一口气道:"我真的没有那么说,不帮你们家那是我爸的意思,与我无关。"
樊梦蓝终于开口道:"谷峰,这件事情你都解释了三个月,我听够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走了。"
谷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阻拦樊梦蓝从他身边走过,等樊梦蓝走了几步之后,他忍不住问道:"真的要走吗?"
身形一顿,樊梦蓝停住脚步,眼眸中挂满了不舍,可是一会儿,她还是移动了步子,走向公车站牌。
谷峰等到樊梦蓝消失在弄堂门口,忍不住大声地喊了出来,无力地发泄着。
徐野知道怎么回事,没有理发狂的谷峰,快速走向公车站牌。
因为放学很久的缘故,站牌已经没有几个人,樊梦蓝落寞的身形格外醒目,徐野走到她旁边,敲了敲站牌,樊梦蓝从失神中醒过来,迷茫地转头一看,面部一喜,笑道:"怎么又是这么晚回家?"
徐野回答:"当然等着送你,现在的公车太危险了。"
樊梦蓝脸一红,不过心里还是感觉到一丝甜蜜。
公车很快到来,车上却空荡荡的,樊梦蓝有些恍惚地和徐野并排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等到车子出发了,她才说道:"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有座位坐什么什么时候了。"
这么说着,她突然情不自禁地转向窗外,不情愿地看着外面刚刚熟悉的风景。
下车的时候,樊梦蓝突然道:"徐野,今晚你有空吗?"
"晚上上自习呀。"
樊梦蓝笑了笑,说道:"我是说晚自习后。"
"挤一挤应该有吧。"徐野脑袋忽然搭错了筋回答道。
好在樊梦蓝没想得那么邪恶,有些开心又有些释然地道:"好,晚自习后我去找你。"
看着樊梦蓝离去的背影,徐野的笑容慢慢变淡,轻轻说道:"憋在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公车来的时候,有人站到徐野的身旁,低声说道:"借一步谈一下。"
徐野奇怪地转头,发现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家伙,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徐野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事情要谈,不过对方既然找上自己,他也不拒绝。
唐江路一带很复杂,同时也很混乱,小巷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能迷路,徐野跟着带着鸭舌帽的人走进一个巷子里,人越走越少,地方也越来越偏僻。
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对方摘去鸭舌帽擦了擦汗,那一刻,徐野终于想起了这个人自己见过,就是那晚和谷峰靠在摩托车旁抽烟的人,想起谷峰,徐野有终于想起这家伙是那天打球在为谷峰加油的人。
最后两人走到了一个塘边的小院子里,孔腾转身看了看,然后盯着徐野,最后说道:"徐野,知道我是谁吗?"
徐野摇摇头,他和孔腾见过两面,自然不知道名字。
"孔腾。"
徐野微微一愣,对方的姓氏太过敏感,这几天他接连碰到姓孔的人,而且这两天也是孔家风波闹得最大。
孔腾对徐野的表情熟视无睹,继续说道:"不知道也不要紧,我知道你就行,我想求你一件事,请你爸放过我们家。"
这么一说,徐野便知道,孔腾就是孔家的人。
但是对于徐前方对孔家的打击和蚕食,徐野无能为力,因为他只是徐野,不是徐前方,"对不起,我办不到。"
孔腾的眼睛露出精光,面色一闪狰狞,不过语气仍然不变:"那是因为你没说,怎么知道办不到?"
徐野不甘示弱地看着孔腾,答道:"你是孔家人,应该明白,即便徐前方不对付你们孔家,这个时候也会有其他人对付你们孔家,因为孔家太吸引人了,商人贪财,无人能改变。"
"好吧,退而求其次,求你爸放过我爸,他是被陷害的。"
徐野这才知道孔腾的真实身份,原来是孔德思的儿子,可惜孔德思这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出来,材料并非伪造,而是事实,纪检委已经查证了大部分孔德思的违法事实,这种情况下,无人能救他,也没有人想救他,他是一个螺丝钉,一旦扭开,怀江的官场便松开一道口子,这是无数人希望看到的,不可逆转。
"抱歉,我办不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