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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薛紫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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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小镇笼罩在淡淡的云雾里,古老的石桥跨过汐子河,桥上无人行走,一棵木棉树静静地竖立在桥头,远处,有炊烟从云雾里隐约可见的房顶上冒出来。清晨的霞光,在等待了许久后,才慢悠悠地冲破云雾,洒在河面上,泛起点点光芒。

这是薛紫慧梦里常梦到的家乡,虽然简单,却美好。

"紫惠,发什么呆呢,该上妆了,再过几个小时,迎亲的队伍就该来了。"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薛紫慧的思绪,她微微转头,看到郭云华正站在门口。

"二婶,我不想嫁给他。"薛紫慧愣愣地盯着梳妆台,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此时,院子里有孩童们在玩耍,欢声笑语充斥着不大的空间,破旧的大门口已经外张贴起红色的喜字,墙角处摆了几捆鞭炮,在等待迎亲的新郎队伍,客人们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显然,这一家正准备喜事,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郭云华叹了一口气,说道:"紫惠,要怨就怨这贼老天,让你生在薛家,这辈子,薛家是没指望能像城里人那般生活,你也放弃那个遥远的大学梦吧,踏踏实实地做郭楞子的媳妇,好生过日子,指不定,日后的生活比现在好点。"

"可我不想嫁给郭楞子!"

薛紫慧手中抓着梳子,握得紧紧的,鼓起勇气道。

郭云华无奈地看了一眼未到十八岁,却生得楚楚动人的薛紫慧,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只能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然后走出去。

****

汐子镇距离清江六十公里,不通高速,走二级公路的话,坐班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等下回去,你可以跟我去摘枇杷,爷爷家门口的枇杷树应该挂满了枇杷,也不知道你懂不懂什么是枇杷?"吉小青和徐野坐在班车的后头,她靠着窗,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兴致盎然地道。

可是一回头,她发现徐野这家伙竟然已经呼呼睡着。

"这个白痴,真是头猪。"

车子到汐子镇的时候,正值中午,日光照得厉害,有些晒人,徐野张开嘴巴打着哈欠,说道:"这个镇子真够小的,你爷爷家在什么地方啊,快点去,我好找个地方睡觉。"

吉小青停住脚步,大吼道:"徐野,我不是带你来睡觉的。"

徐野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可是我很困啊。"

"我不管,反正没有地方给你睡,你自己看着办。"

吉小青走在前面,双手来回摇摆,幅度极大。

徐野打量了一下狭小的街道,想找个地方买瓶水,刚才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流了不少哈喇,说实话,有点渴,可是就在转眼的功夫,吉小青已经走出了十几米,眼看就要转进一条巷子。

"喂,等等我。"

这个地方徐野第一次,他是路痴,怕迷路。

两人沿着巷子大概走了百来米,就转到了另一条街上,这一条街较宽,但路面坑坑洼洼,一看样子就知道经常有大车经过,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电线杆。

"那就是我爷爷家。"吉小青指着一栋小院说道。

顺着吉小青手指的方向,徐野看到好几株黄色的枇杷此时正越过院墙,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小镇的院子大门都是不关死,吉小青一推就推开,"爷爷,我回来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院子里洗菜,看到门口青春靓丽的吉小青,眉角一展,满脸皱纹瞬间舒展开来,他笑着站起来,十分高兴地说道:"哎呀,我的小青回来了。"

吉小青跑过去拉着老人的手,道:"爷爷,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今天放假,所以我回来看你,哦对了,这是徐野,我同伴的同学,我练武的师傅就是他爷爷。"

"你好你好,徐野,到了这里,千万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吉小青爷爷看着徐野,目光明亮。

徐野客气地说道:"吉爷爷好,您客气了。"

"小青你回来正好,院子里的枇杷熟了,你跟徐野摘点下来吃,多摘点,等回清江的时候带回去。"吉小青爷爷坐下来继续摘菜,对吉小青说道。

吉小青乐呵呵地跑到房子里拿来一根竹子。

"你要干嘛?"徐野奇怪地看着她。

"废话,当然是摘枇杷。"

徐野指着竹子:"就用这?"

"你不懂了吧,你看到竹子的顶端没有,插了一个叉子在里面,这个叉子顶到枇杷的根部,然后一扭,就能将一串枇杷给折下来。"说着,吉小青用竹子顶住一根长满枇杷的树枝,顺时针一扭,只听见'嘎吱';一声,金黄色的枇杷从天而降。

徐野眼疾手快,一手抓过。

开皮吃了一口,酸甜迅速占领味蕾,徐野情不自禁'嗯';了一声,赞道:"好吃。"

吉小青爷爷看过来,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忙,显然,徐野的赞叹让他心里很舒服。

中午吃饭,三个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搭了一张桌子,有风吹过,清爽无比。

吉小青不常回老家,今天回来,吉小青爷爷很高兴,话有点多,问这问那,几乎没有停过,吉小青也是有问必答,反倒是徐野在一旁狼吞虎咽,吉小青爷爷的手艺实在太出众,饭菜极对他的胃口。

吃完饭,吉小青说道:"爷爷,我去看一下紫惠姐姐!"

吉小青爷爷表情一愣,然后说道:"也好,去看看,以后想看也没那么容易了。"

吉小青一愣,问:"爷爷,为什么这么说?"

"她今天要出嫁了!"

"啊,紫惠姐姐要嫁人?不可能吧,她都没满十八岁呢,怎么能嫁人,婚姻法规定不满十八岁,女孩子是不能结婚的。"

吉小青爷爷敲了敲烟筒,叹道:"这种小地方,谁管得了那么多,她妈妈那个病如今好了,郭楞子便要求娶紫惠过门,这当初也是说好的,薛家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行,我不同意。"吉小青豁然起身,气愤道。

"小青,你去看看你紫惠姐姐,但是别做出什么傻事,在咱们汐子镇,郭楞子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你爸爸的缘故,他对我倒是恭敬,但是我不是薛家人,插不了话,比较紫惠也不是我们吉家的人。"

吉小青看了一眼徐野,说道:"恩,知道了爷爷,那我去紫惠姐姐家了。"

"好,早点回来,晚上你二叔一家过来吃饭。"

"记住了。"

吉小青和徐野走出院子,向镇西头走。

本来五一节,徐野在家睡得好好的,结果吉小青一大早就冲到梅竹武馆非要拉他回老家,徐野百般抗拒无果后只好勉强答应,谁知道回到这里,就遇到事儿。

原来吉小青和薛紫慧关系极好,吉小青七岁前父母因为工作忙,无暇照顾她,只好将她放在老家和爷爷住,她和大她两岁的薛紫慧关系极好,两人亲如姐妹,这些年虽然不常来往,但是每逢过年聚在一起,还是亲密如故。薛紫慧父亲早亡,母亲身体一向不好,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大病一场,薛家家境不好,没钱治疗,结果镇上的混混头子因为觊觎薛紫慧的美貌,主动承担了薛紫慧母亲的治疗费用。当初说好了,如果薛妈妈病好了,薛紫慧以后就嫁给郭楞子。薛紫慧当时走投无路,亲戚朋友也是拮据,就算想帮,也是有心无力,最后还在读书的她答应了郭楞子的要求。

郭楞子出钱出力,愣是把郭妈妈的病治好了,薛紫慧高考前因为发烧感冒,结果发挥失常,没考上,郭楞子便提出迎娶薛紫慧过门的要求。

"这个郭楞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心不良,紫惠姐姐,你不能嫁给他。"

薛紫慧家,吉小青坐在她的床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薛紫慧看着许久不见,越来越漂亮的吉小青,勉强笑道:"小青,这是姐姐的命,勉强不来。"

"紫惠姐姐,这镇子上,谁不知道郭楞子是混蛋,你不能嫁给这样的人,以后你会后悔的。"

薛紫慧转头看了一眼在院子里和小孩玩的徐野,然后低声道:"他当初出钱给我妈治病,如今我妈病好了,作为女儿,我不得不报这个恩义。"

"什么恩义?这是交易,大不了还钱给他,感情哪里能搭在里面,总之你的未来不能跟郭楞子有交集。"吉小青一脸的倔强,她视薛紫慧如亲姐,不想看到她的未来进入死胡同。

"可是,郭楞子那边已经定好了日子,即便我不想嫁给他,又能怎样,反抗吗?可是又有什么用?在汐子镇,即便是书记和镇长都要卖他一个面子。"薛紫慧眼神一黯。

吉小青看了一眼越发越漂亮的薛紫慧,心里一横,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嫁给郭楞子那个满脸麻子的混蛋。

"紫惠姐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想不想嫁给郭楞子?"

薛紫慧奇怪地看了一眼吉小青,幽幽道:"我还想考大学,我根本没有考虑过婚姻,只不过郭楞子那边的压力太大,我无法抗拒,我妈妈为此好几个晚上总是唉声叹气,一直在自责她当初不生病就好了,不然我也就不用跟着遭罪,她这么说,我心里就难受。"

说完,薛紫慧的眼角开始泛红。

吉小青看了一眼徐野,心里有了决定,说道:"紫惠姐姐,既然你不想嫁人,那就不嫁了。"

"不嫁了?"薛紫慧一脸愕然。

吉小青点头:"恩,你应该继续回到学校,你的未来不应该在汐子镇,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

"不可能的。"薛紫慧摇摇头:"郭楞子是不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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