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虽系唐家外亲,但势运也关乎唐家的兴盛与衰败,唐生心里清楚这一点,比如说唐家是一条龙,那柳家就是这条龙的爪子,前世唐生也浅涉一些玄学奥义,冥冥有些感应。
他本身也不完全是无神论者,事实上气运兴衰之说由来以久,奈何自己在这方面没有精湛的研究,只能是浅浅的感应到一点,心中的不妥感觉却是颇有一些份量的,这是为何?
二世为人,本就是超脱了生死界限的一种奇缘际遇,虽未与任何人说过这些,他心里却有数,让他不信鬼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多多少少也会信一点吧,这个很无奈的,世事在人为,这一点至关重要,但是有些事天有定数,就象现在柳家的状况,你能说不是天意?
唐家是有覆雨翻云的大本事,可柳家人本身做的不够严谨,那问题就大了,如何化解?
唐生也想到动用京城唐家的力量,但是他要考虑动用了老唐家的力量触发的后果会给这一事件一个令人圆满的结果吗?可照二舅的说法,显然柳家这几年的做为缺陷很大,真要是这样的话,强行扶助柳家,反而会伤及唐家的根本,至使唐家本来的运数偏离既定的轨道。
就象秦光远的事件那样,唐家没怎么使力就能扔倒他,因为秦光远是作法自毙,其行上不合天心、下不顺民意,衰败则是咎由自取,老王家势大也救他不了,而这种情况现在在柳家身上重演,他们自身违规很严重,唐家硬以权力遮护,其结果肯定是违背了国法民心。
这样一来的话,不仅救不了柳家,还要把唐家搭进去,可能致使老唐家的尊誉受损。
这根本不是一件小事,以唐生目前不成熟的考虑,也颇为纠结,放任不管?不可能的,柳家的衰败直接关乎唐家的运势起落,只能挽救,绝无袖手旁观之理,臂爪岂容他人轻辱?
然而,如何能做到两全其美,唐生真的犯愁了,重生以来他头一次给这个问题难住了。
陈姐默默驾着X5上路,唐生面沉似水,只是把目光注视着道旁,浮华人世,争斗不息,名名利利,是是非非,真的无有一个止境,**心太重,容易行事偏激,淡泊心太重,容易陌视饥苦,入世也好,出世也罢,显然是两个极端,中庸之道的精髓,有几人真正感悟?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唐生摸出来一看,赫然是有些天没见面的宁欣打来的,呃,欣儿!
“唐生,这些天是不是有美相伴,把我忘得精光了?连个电话也不来,我是否要恨你!”
“宁欣政委,是我不对,我有罪,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吧,等我回了江陵,我就……”
“我现在就给你表现的机会,因为我到省府南丰了。”宁欣似是平静的声音中透出喜悦。
“啊……这是真的吗?哦,天呐,快些说,你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你。”突然,唐生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宁欣的突然出现,给他带来了全新的转机。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真真实实的是把阴郁扫光了,很神奇。
“唐生……”这刻宁欣的声音转为伤感,柔声道:“我不知该喜该忧,是爷爷叫我带他来寻你的,老人家突然通达,决定对你实施宁氏终极的‘摩顶秘灌’**,倾囊相授玄术一部,但是我知道,老人家会把他的毕生所得凝成一缕神识之力融进你的脑海,他则驾鹤西去!”
说到最后,宁欣声音哽咽,显然是落泪了,当爷爷有了这一决定时,她就知道老人家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唐生闻言豁然开悟,他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了阴郁愁结,原来神助到了。
宁老爷子学究天人,知过去未来,晓气运玄学,大智若愚,浊世出尘,以他那莫测高深的惊天之智,窥破柳汪之争的玄机当不在话下,也许老爷子在最后离开前要给唐家把把脉!
这也是唐生心里产生的一种很纯粹的感觉,在宁家,虽与老爷子接触极浅,但隐约有一股奇缘把他们紧紧拴在一起,即便宁欣也没有察觉,但唐生有所领悟,却又不敢确认是真的。
这刻,唐生才清晰的把握到这一机缘,原来它是真的,千里之外,宁师遥感未来的弟子受到困惑,却来解惑授艺,如此足见老人家的高明,隐隐感到老人家此来自己要受极益。
“唐生,你来南丰的雾隐山吧,我和爷爷已经到了这里,”挂断电话前宁欣这么说。
雾隐山,省府南丰西北面的一道屏障,古来争战,它扼守北地,雄奇至险,是为天关。
白衫飘飘的宁老爷子负手立在雾藏山颠上方丈余大小的巨石上,远眺晚霞染红的天边落日,老人家神色平静,婴孩儿似光洁的脸上泛着异样的光泽,一双眸子有如宝石般的璀璨。
末班揽车载着唐生和陈姐上了山峰,他们又步行了半里余,最终爬上了峰颠百丈坪。
宁欣就静静立在宁老爷子身侧,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小情郎上来,美眸中溢出柔柔色彩。
陈姐没有靠近,而是自己在坪颠一处空地上的凉亭歇着去了,唐生则大步上了巨石。
“宁爷爷好!”他跟着宁欣唤宁老为爷爷也不为过,反正也有了那层关系,怕瞒不了他。
宁老半转回身,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微微颌首,“欣儿,你去亭中和那个女娃娃坐吧!”感情老爷子都不叫孙女在一则聆听他与唐生的说话,这叫宁欣也生出了嫉妒,偏心啊爷爷!
只待宁欣去了,宁老爷子的神情才转的更为柔和,“唐生,有些关乎气运之说的玩意儿,俗世中人也不尽信,老头子我一生学究无数,但技艺悉数凋零,苦无传人,宁欣天赋也算奇高,却仅限太极功法一道,近日忽感神洲大地气脉波动,糟老头子本不想道破天机,但你这个小娃子与我颇有机缘,却不想你们唐室折转了轨迹,和你说这些,你听得懂多少呢?”
唐生神色凝重,半晌才道:“宁爷爷偏爱,唐生受之有愧,但我坚信老人家所言必中!”
“孺儿可教也!”宁老爷子突然伸手抚唐生后脑,状极亲昵,开怀笑了几声,引得下方凉亭内的宁欣和陈姐频频行来注目礼,他掐着手指略微一算,便道:“眼下唐家有一小劫,虽小,影响则极大,若处理不慎,气运势必偏离原有轻迹。”他又掐指算过后道:“一族之气运联系着支系、外亲;均不敢等闲视之,爷爷临去之前给你上一课,日后你便懂的应运了。”
下山、返城,先至唐家,再至柳家大院,两个小时后,围在宁老爷子身后的人不止唐生一个人了,有柳云惠、柳云刚、宁欣、唐瑾、陈姐,老人家转悠了两圈,把唐家和柳家全逛了,最后又领着他们到了雾隐山麓下,这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观察一些地理。
月夜清明,银白色的月光普洒大地,山麓下,一行人夜行荒原,有点诡异,有点离奇。
但是柳云惠信儿子,柳云刚也信妹妹和外甥,唐生则深信宁老爷子,所以谁也不发一言。
风徐徐,夜幽凉,宁老又一次负手望月,一脸的从容淡若,白袍飘飘,恍似仙人一般。
“柳家非是气运已尽,只是小劫而已,不是不能化解,简单的从地理气脉上剖析下目前柳家和唐家的依存关系,以唐家为太极点,按地理八卦方位展开,各门向外延伸,南方处离位,是为离门,是最吉利的方位,而处于太极中点位上的唐家在五行中属土,南方离位为火,五行相生是火生土,所以说唐家处在大吉之位,而柳家则在唐家的西北角,也就是乾位上,乾位五行属金,土生金,柳家因唐家势盛而旺,而唐家则因柳运衰而败,两者互为相倚。”
众人皆惊,大该就唐瑾听不懂吧,柳云惠柳云刚、宁欣、陈姐、唐生他们都听得懂。
“柳家守的是生死之门,其运衰,则必然导致唐家后院失火,太极位的唐家必受大损,纵观天下地理气脉,唐氏柳氏的小小格局却是天下格局的一个缩影,京城布局亦在太极点上,等同唐家在太极点的位置,而柳家所在的西北角却是扼守京都之北天然屏障的至险居庸关,当年闯王李自成大破居庸关,炎武曾言:地大量不险,城非不高,兵非不多,粮非不足,国糜朝腐,人心去也;其实说的是此险非不可守,却是关内自败之因,非是敌破之功……”
柳云刚听到这里脸色灰白,呃的天呐,柳家兴衰竟然关系到唐家的昌盛与否?太汗了!
宁老爷子神色仍是那般平淡,续道:“居庸之险死闭不开,一如京都的东大门山海关,清灭明时,就是叩开山海关长驱直入的,京东之位为震门,五行属木,木则克土,此门一开,亦是亡局,与西北居庸关一样,宜闭不宜开,孟子有云:域民不以封界之疆,因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其实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意思,眼下唐柳之劫,非不可解,但却须慎行,引援先治柳氏之内糜祸乱,立正根本,才能居关拒险,唐生,你听懂了吗?”
“懂了,宁爷爷,小子受益非浅。”唐生天上色应诺,果然不能退避,只能是迎难而上。
“好,很好!”宁老伸手再次摩其头顶,唐生如受催眠,眼帘渐阖,神智也缥缈起来。
身周诸人都不言不动,这一刻他们对老人家的敬畏是由心中发出的,只怔怔望着。
蓦地宁老爷子双眸暴睁,精芒电射沉声道:“破天机则应天劫,此去冥冥万万年,我意坚,莫为念!”句句字字如同霹雷送入诸人耳内,下一刻老爷子身化电光,炸为碎光消逝!
叫所有人心神摇荡的一幕出现后宁欣噗嗵跪倒,柳氏兄妹、陈姐唐瑾皆含泪拜跪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