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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千年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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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里,却如同亘古以来便一直在这里守候着一般。他的身高仅三尺许,身体与头颅皆罩宽大的雨衣内,唯露出一张皱纹密布的脸孔,双眼微眯着,目光深邃而又悠远。

我无法看出他的实际年龄,对于他的出现,心中更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生死边如虚空,众生xìng边亦如虚空,此中无生死往来,亦无解脱者。世人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他的声音又在我耳边悠悠响起,犹如暮鼓晨钟,我心中的烦恼顿去了几分,脑中乍现一缕清明。

前面几句谒语出自于《般若波罗密经》,意思是说:人于生死轮回之间,往返徘徊,无有解脱。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固执己见呢?

我轻叹一声,幽幽说道:“大师修为高深,自可妙悟禅机,超脱于世俗。在下却是一介凡夫俗子,于尘世之间历经劫难,往往不能自己。”

那老头摇摇头,笑道:“痴儿,痴儿!所谓天道循环,无有断续。你真是太过执着了。年轻人,将你的手给我!”我踌躇了片晌,将一只手伸了过去,轻放在他的掌心。老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缓缓合上双目。我顿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自他的掌心传至,迅速窜遍我的全身的每一条经络。

天地在旋转。

蓝天白云,风和煦……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我体内燃起勃勃的生机。

蓦的,脑中“嗡”的一声,四周的景物重现于眼前。老头微笑着望着我,大有深意地说道:“明白了吗?”我点点头,道:“明白了!”老头笑道:“很好!跟我来。”说完,转身飘然往前走去。

我再也没有犹豫,紧跟在他的身后。

转过几条长街、小巷,终于到了一偏僻的所在。举目望去,四周碑石林立,外围绿树环绕。

原来是一个墓场。

我跟随在老头的身后,不禁有一种毛骨耸然的感觉。

一间石屋出现在眼前。

这是守墓人的住所。老头掀开铁门,里面光线晦暗。进入石屋,身后的铁门缓缓合上。正当眼前变成一片黑暗时,地面突然裂开一洞,里面有金黄sè的强光shè出,犹如一条巨大的圆柱。紧接着,洞中托起一个晶莹闪亮的圆盘,那道强光便是由这个圆盘发出。

老头挽着我的手,步入圆盘内。

一阵“嚓、嚓”的机栝声响起,我们的身体随着圆盘往地底降去。大约深入地下数百米,眼前豁然开朗。

我心中又生出一种强烈的震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又是一个玄异的世界。

在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内,罗列着数台大型电子计算机;头顶是一面巨大的屏幕,上面星罗密布,犹如一对对明亮的眼睛;无数的殒石虚空飘着,慧星倏的划过深邃的天体,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尾翼……

圆盘缓缓着地。

我随老头来到这个地底世界的zhōng yāng,环视四周,新奇的感觉仍是一波接一波的激荡着我的心扉。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老头走至一张巨大的座椅前坐下,旋转过身来,说道:“这是一个小宇宙。千百年来,当人类文明在飞跃的发展时,我们也得到迅猛的进步,更创造出了眼前这个现代人类技术无法企及的文明。”

我愕然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老头的目光径投向屏幕上广阔无边的天体,悠悠说道:“我们并非地球人,也是来自一个遥远的星球。一千多年前,我们兄弟三人乘坐一架宇宙飞船往返于各大星系之间,途中被一无比邪恶的生物袭击。飞船失去了平衡,我们被迫降落地球。”

“外星人?”我不禁深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个小老头,竟然是在地球上生活了一千多年的外星人!

老头继续道:“当时,我们的飞船恰好坠毁于天山之巅,当我们兄弟三人庆幸在宇航服的屏蔽下能够安然无恙时,那邪恶生物竟跟踪而至,yù将我们置之死地。这时候,丹珠尔先师出现了。”

“是否是‘金刚乘’教的丹珠尔大师?”我忍不住问道。关于西域“金刚乘”教的传说,我早有耳闻,历代主持丹珠尔更是极富传奇sè彩的人物。

老头点点头,说道:“正是。丹珠尔先师出现后,以无上的神通与那邪恶生物进行了一场殊死较量。那一场搏斗,直战得天昏地暗,rì月无光,四周的山川都倒塌了,无数的生灵在这场灾难中毁灭。”

我暗道:“当真有这么厉害?”

正在狐疑之间,大屏幕上的天体突然消失,现出一奇异的画面:天上乌云翻卷,山川倒塌,江河倒泻,rì月无光……飞砂走砾中,一个宝象庄严的喇嘛伫立云端,在他的四周,一道紫sè的芒影绕着他不住的飞舞盘旋。

我顿时目瞪口呆。

老头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一役,丹珠尔先师终于以无上神通战胜了邪恶生物,那邪恶生物垂死之际,庞大的身躯突然灰飞烟灭。但丹珠尔先师却知道它并未死去,而是化作两股邪恶的力量飘浮于宇宙之间。这两股力量一yīn一阳,当它们再度重组之时,便是那邪恶生物再生之rì。”

我叹道:“宇宙万物,当真是玄异之极。若非亲眼看见,实难教人相信。”

老头道:“当年,我们利用飞船上幸存的仪器,记录下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后来,我们再也无法让我们的飞船飞上蓝天,便一起拜在丹珠尔先师的座下,jīng研佛法神通。丹珠尔先师圆寂后,遗命我们三兄弟寻找那一yīn一阳两股力量的下落,并阻止它们重组。一千多年来,我们虽然有漫长的寿命,却也无法寻找出那两股力量的下落。直到两百年前,我的两位兄长先后死去,剩下我一人独自生存于这个蓝sè的星球。我利用记忆中的知识,营造了这里的一切,密切的观测着宇宙间一丝一缕的变化。终于,让我发现了你。”

“我?”我讶然道。

“不错!正是你。”老头顿了一顿,肃然道,“这几rì以来,我守候于这面屏幕前,隐约感应到有一股邪异的力量在这个城市内蠢蠢yù动。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应出那股力量正潜伏在你的体内。年轻人,我知道你已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因此,才会决定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只觉无以遁形,不由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老头叹道:“既能堪破生死,亦实属难得。殊不知你如果结束了自己的xìng命,只会弄巧成拙,那股邪异力量更将加速侵占你的躯体,令它提前成形,你明白吗?”

我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颤声道:“大师,我……该怎么办?”

老头道:“若我所料无差,你身体潜伏的那股力量,正是当年那邪恶生物的化身之一。你乃是纯阳之身,那股力量亦属阳刚一脉。若yù除去那股邪恶力量,只有修练丹珠尔先师传下的‘乾坤定魔咒’!”

“乾坤定魔咒!”我只觉体内的血脉一阵贲张,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厉声喝道,“老鬼,你想整死我,没有那么容易!”

我狂笑着,目中倏的shè出两道耀眼的红芒,直shè向头顶的大屏幕。

“哧!哧!哧!”

屏幕上星云顿时消失无踪,几台大型计算机爆裂开来,火星四shè,整个地底世界的灯光亦为之一暗。老头的双眼蓦的暴睁,惊叱道:“孽畜,好胆!”身形自座上跃起,化作一抹流光疾扑而落。

我双臂一振,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我体内汹涌澎湃,衣发狂舞不息。我的意识也渐渐薄弱起来,只觉自己已陷入疯狂之中,而双臂狂乱挥舞着,竟在间不容发之间挡住了老头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地底世界的灯光明灭不定。

老头的身形凌空飞舞,犹如幽灵般往来飘忽。

我与他周旋着,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哀。我知道,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我的灵魂也将慢慢的自我的躯体内消失。

“砰!”我与老头的双掌再度相接。

我的身体禁不住滑退七步,老头亦往后翻飞,飘絮一般落在那张宽大的座椅上,木然的凝望着我。

我狂笑道:“你再也阻止不了我,我已发出讯息,她很快就会来与我会合的。”

我心中隐约感应到了“她”的存在。

老头盘膝结坐,双掌结印,口中传出一串梵音。我心中倏的难受之极,狂嘶一声,往前疾扑。当我的身形欺近老头身前三尺时,他的右掌蓦的向上划起,掌心现出一物,光芒四shè。

我的身体顿为之一颤,惨叫一声,往下跌落。

那股邪异的力量迅速自我体内退去。

老头跃下座椅,托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物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体内一阵虚脱,无力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缓缓合上双睑。他将我的身体扶正,一只手掌贴上我的头顶“百会”,一股暧流顿窜遍我的全身。

好一阵,我才重新睁开双眼,隐约望见老头的背影,他向西而立,似是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叹道:“唉,难道是天意如此!”

我自地上站起,轻声叫道:“大师!”

老头慢慢地转过身来,颔首道:“你已经暂时没事了。年轻人,你虽然度过了眼前这一劫,却仍须加紧修练‘乾坤定魔咒’,以对付潜伏体内的那股邪恶力量,万万怠慢不得。”

我恭声应道:“弟子明白了!”

老头自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至我手中,说道:“这是丹珠尔先师传下的‘乾坤定魔咒’与‘大手印’的秘籍,里面记载了一些修练的不二法门,你要好生修练,今后便要靠你独自去对付那个邪恶生物了!”

“什么?”我惊呼道,“大师要我以一己之力去对付那可怕的生物?”

老头叹道:“我于宇宙之间业已苟活了两千余年,方才经此一战,更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再也无法等到那两股邪恶力量重组的那一刻。这里是你们地球人的家园,理应你们地球人去守护。你既然有缘进入这里,就再也不容推却这个责任。”

我垂下头去,讷讷道:“也许……那股yīnxìng的力量正飘浮于广阔的宇宙中,永远也找不到归途。”

老头摇摇头,说道:“年轻人,你错了。方才那股阳xìng的力量已藉我的卫星接收系统,向另外一股yīnxìng力量发出了讯息,它们重组之rì很快会到来。”他仰望着已变成漆黑一片的屏幕,喃喃的道,:“很快,很快……”

我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震颤,似乎已感应到世界末rì的来临。

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刻,总是很脆弱。一个小时前,我还曾经生出结束自己生命的念头,但是,现在我却连自尽的勇气也失去了。

“我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如何与有数千年道行的怪物抗衡?”我苦笑道。

老头目中倏的shè出两道耀眼的jīng芒,落在了我的脸孔上,沉声道:“你不用担心,所有一切,当年丹珠尔先师早有安排。”一面说着,一面展开右掌,掌心重现出那块晶莹闪亮的物什。

强光所及,我几乎睁不开眼,心知这块东西绝非寻常之物,不禁异道:“这是什么?”

老头道:“此乃丹珠尔先师圆寂后,遗下的舍利子,上面留有丹珠尔先师的铬印,现在我将它送给你。此物不仅可暂时镇住你体内那股邪恶力量,而且对你的修练大有裨益。”

说话之间,忽觉微风拂面。老头的右掌已印上我的胸膛。

我惊呼一声,往后退出半步。

但见眼前强光一敛,老头的手掌撤了回去,而掌中的舍利子已消失无踪了。

我心中不禁骇然,低头往自己的胸膛望去,却是了无痕迹。

一股清凉的气机自“膻中穴”生出,瞬息遍及全身。

我顿觉一阵神清气爽,心中暗自惊诧:舍利子真的已硬生生塞入了我的体内?

老头朗笑一声,缓缓舒展双臂,口中诵道:“夫死由生来,宜畏于生,吾若不生,何由有死!宇宙万物,尽起于尘土,死死生生,见诸证法!”吟罢,全身突然发出一抹耀眼的金芒,乍现乍灭。

但见金芒灭处,老头的踪影已失,地上只余下一件宽大的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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