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我失声惊呼道。
我从未想过,这简简单单的六字真言自飘的口中诵出,竟然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力量。而她为什么又能做到这一点呢?
飘缓缓转过身去,悠悠说道:“在漫长的宇宙岁月长河之中,曾经有一种叫做‘摩诃之音’的神奇音籁,具有化生万物和毁灭一切的力量。而这一句咒语,虽然仅有六个字,却是蕴含了宇宙间无穷无尽的至理。当它释放出的声波与空气中的某些元素产生共振时,就会产生一种巨大的力量。”
我沉呤道:“飘小姐的意思是……”
“若我猜得不错,‘乾坤伏魔咒’上所记载的文字,便是失传已久的‘摩诃之音’的口诀。想不到,它竟会重现于这个蓝sè的星球上。”说到这里,她蓦的回过头来,双眸之中暴shè出两道凌厉的jīng芒,沉声道:“有人来了!”
声音未落,又听得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响起,接着自楼道处冲出几条人影。其中有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快走!”我低声叫道。
方才楼顶的爆炸声,已惊动了下面的居民,等到他们全部冲上来,我们将更是难以脱身了。飘目中jīng芒一敛,曲指点落在左腕的红sè按钮上,只见她全身倏的泛起一片耀眼的光芒,瞬息之间,她身上的白衣已消失,重新恢复了那一身银sè的装束。
我与乌苏互视一眼,心中大感惊异。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具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能力?
正在惊异之间,飘忽然欺进我们身旁,双手分别抓住我与乌苏的一只手臂,沉喝了一声:“走!”我们的身形已离地而起,向楼下跃落,但闻一阵惊呼声自身后隐隐传来:“有鬼呀!”“跳楼了……”
耳边又响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须臾,我们的身体倏的一震,下坠之势顿止。我睁开眼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只觉一颗心仍是扑通、扑通直跳。飘回过头来,两道森冷的目光紧紧逼视着我,一字一句的道:“告诉我!其余一部份的‘乾坤伏魔咒’口诀。”
“我……不知道……”我呐呐道。
“什么?你不知道?”她搭在我肩上的手一紧,我顿时疼痛yù裂,大声叫道:“我只记得这一句,其余的都忘记了!”
飘冷冷问道:“你见过‘乾坤伏魔咒’的秘笈?”
我辛苦的点点头。
“秘笈在哪里?”她逼问道。
我如实说道:“本来是在我的手中,只是前些rì子被jǐng察搜去了。可能,现在还放在jǐng察局里。”
“jǐng察局?”
“是啊!就是太平街三十六号。”
我的声音未落,忽觉肩上的那只手一松,一条银sè的人影已如闪电般向长街尽头掠去,瞬息便消失在黑暗中了。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女人的心思端是难以揣测,幸亏她急yù寻找那本秘笈,否则,真不知如何从她手里脱身?
但是,她毕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纵有一身鬼神莫测的武功,只身独闯戒备森严的jǐng察局,也是凶多吉少。
心念至此,我不觉又为她暗暗的担忧起来。
“长老,我们现在去哪里?”乌苏问道。
“自然是回家了!”我打了一个哈欠,没jīng打采的道。躲在厕所里的排气管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一套整洁的衣服,舒适的睡一觉。
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幸喜口袋里还剩了几十元人民币,便叫了一辆的士,往家的方向驶去。接近家门不远的时候,耳边隐约听到一串“呜呜”的火jǐng声,我心中蓦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居住的那一幢楼终于跃入眼帘。
房屋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的火焰,映红了漆黑的夜空。我的心直沉了下去,“蓝天集团”的动作好快,当真是毫不留余地。
“不好!水柔姑娘还留在屋里。”乌苏叫道。
“你不用担心,她经过严格的训练,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我的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也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这个女人,自从我见她第一眼起,就已被她独特的气质深深打动了。
的士在离家数百米远的转角处停下了。
家的外围已相继有几辆火jǐng车赶到,四周的邻居也到了外面,围观着这一场大火。我相信,“蓝天集团”的人并未完全撤走,而是隐藏在暗中,监视着这里的一切。
我不禁不一点不解:他们既然要抓我,又为何明目张胆的烧了我的房子?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我不敢走得太近,家产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小命却更是珍贵。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找一个安身之所。
“我们走!”我惨淡的回望了火海之中的房屋一眼,断然转过身去。
在这座城市里,我的朋友并不多,真正有交情的更是没有几个。在这最狼狈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一人,就是当rì我们妇产科的主任。
她的名字叫梅馨兰,今年四十一岁,听说年轻时也颇有几分的姿sè,只不过眼高于顶,至今也未找到婆家。后来,索xìng不再谈婚论嫁,对男xìng极度排斥,在工作上更是刁钻刻薄。
但我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一定会帮我。
当我们赶到主任的家时,已是凌晨五点,天sè已朦胧亮。我按响了门铃。不久,门内传出主任冰冷的声音:“是谁呀?”我压低声音应道:“是我,宫时雨。”里面沉寂了半晌,门往内掀开,主任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出现在眼前。
“宫医生,有什么事?”主任淡淡的问道。
我窘迫的笑了一声,说道:“真是一言难尽。梅主任,可否让我们进屋后再谈?”梅主任皱了皱眉头,让在一旁,说道:“二位请进!”
我与乌苏毫不客气的进入门内。
她的家并不很宽敞,却收拾得很整洁,几乎所有的装饰和家具都是白sè的,客厅的靠窗处还放置了几盆郁金香,显然主人是一个颇有生活情调的人,哪知与现实的出入却如此之大。
“宫医生,你是否应该洗一个热水澡?”主任道。
“正有此意。”我耸了耸双肩,苦笑道,“只是,现在我遇到了一点麻烦,连换洗的衣物也顾不得带。你这里是否有……”我知道,这一句话问了,也等于没有问。她是一个老处女,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呢?
“没有。”主任显然已明白我的意思,摇摇头,说道,“天已经亮了,我去商场给你买一套。”
“那么,就要麻烦你了。我……身上没有带钱,请你帮我垫上,将来,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还你的。”当我对着她说出这一句话时,心里不禁大感悲哀。一个人沦落到了这样的景地,也不得不低头。
“好,我会记住你这一句话。”主任居然一本正经的道。她的目光又落在乌苏的身上,突然问道,“这位又是谁?”
“嗯……他是……”
没等我的话说完,乌苏已抢着答道:“我是乌苏喇嘛。小姐,你就叫我乌苏好了。”这个笨蛋居然变得聪明起来了,竟会懂得管主任这样的老处女叫“小姐”!
“哦,乌苏喇嘛先生……是吗?你可不可以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主任大概是没有弄明白“喇嘛”倒底是什么东西,费了半天的劲儿,才叫出了乌苏的“全名”。
“是,是!”乌苏一面应着,一面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花瓶。
这个混蛋,第一次到别人的家里,就乱动人家的东西,简直是丢尽了我的脸。
主任帮我放满了一浴缸的热水,然后便出门去了。去掉这一身肮脏的衣服,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所有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过了一会儿,乌苏掀门而入,手里拿了一件粉红sè的衣服。
“你干什么?”我的双手急忙掩住自己的要害部位,面露戒备之sè。
乌苏道:“是梅小姐叫我给你送一件换洗的衣服进来。她说,这是她的睡衣,请你暂时将就一下!”
“睡衣?”我惊呼道。
老天啦!说到底,我也曾经是一个道貌昂然的执业医生,竟然叫我穿女人的睡衣,将来如何回去见江东父老?我望着那件粉红sè的睡衣,浑身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宫医生,我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商场也要八点钟才营业。现在,你可以选择不穿衣服,但是要在浴缸里泡上三个小时,要么就请你暂时将就一下了。”主任在门外冷冷说道。
我惨笑道:“主任,你不要耍我了!我宁愿泡在水里,也不会穿你的睡衣。”
“冥顽不灵!”主任冷哼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躺在浴缸里,无力的合上双眼。这个患有早期严重的更年期综合症的女人,简直是心里变态。早知道会弄得如此的狼狈,我决计不会自投罗网。事已至此,只好乖乖的躲在浴室之内,直到她将衣服买回,但愿她不会破门而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不时调节着热水的温度。
经过一夜的折腾,早已是筋皮力竭,此时泡在热水里,一股浓浓的困意顿时肢体涌了上来,昏昏yù睡。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倘若一不留神,我这个大医生便会赤身**的淹死在主任的家里了。到时候,丢了我这条小命不要紧,却是断送了我一生的清誉。
“宫医生,我要出门了。冰箱里储藏了一些食物,倘若你们的肚子饿了,就请自己招呼自己。”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主任的声音又自门外传来。
我jīng神陡的一震,大声道:“你不要忘记了,替我买衣服啊!”
“呆在浴缸里不是很舒服么?还穿什么衣服?”主任冷笑道。
紧接着,外面果然又传来关门的声音。我躲在浴室里,仔细的聆听了半晌,轻声叫道:“主任!主任……”浴室的门被掀开,乌苏探进一个头来,说道:“长老,你是在叫梅小姐么?她已出门去了。”我说:“知道了。乌苏,你过来!”乌苏一愣,问道:“干什么?”我道:“扶我起来。”在浴缸呆了一个多小时,竟然变得手足酸麻,全身乏力。
乌苏异道:“你不是要呆在浴缸里等梅小姐回来么?”
“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我没好气的道。这个笨蛋怎能体会在熬了整整一个昼夜之后,又在温水里泡上一个多小时的感受?
那件粉红sè的睡衣终于罩在我的身体上。睡衣的质地柔软而舒适,上面隐约残留着一缕淡淡的清香,显然主人对香水的选择也相当有品味。乌苏呆呆的望着我,笑道:“长老,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真是没大没小,连你也来笑话我。”我佯怒道。
出了浴室,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主任是独身女人,除了书房、客厅和厨房之外,仅有一间卧室。“乌苏,你要不要睡一觉?”我问道。乌苏摇头说道:“我们修行的人,只须打坐一会,便可恢复jīng力了。所谓勤能补拙,长老,请恕弟子直言,倘若您为了贪恋一时的安逸,必定有损自身的修为。不如就让弟子陪你打坐吧!”
“唉,不与你说了!”我怒道,“人不睡觉,哪来的jīng力?你要疯,也不要拉我下水啊!”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移足往主任的香闺走去。
既然连人家的睡衣都穿了,暂时占用一下她的床,又有何妨?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缓缓的睁开双睑,隐约发现床头坐了一人,再定眼一看,原来是主任。她身子靠在椅上,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不觉吓了一跳,急忙扯紧被子,惊呼道:“看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你穿起我的睡衣,很特别而已!”主任淡淡道。
我叫道:“你还说……”
“你是不是觉得穿女人的衣服很不好意思?啊!想起你在医院时那副心高气傲、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好笑!”主任终于说出了她的yīn谋。
“我心高气傲、志得意满?”我怒喝道。
“好了,不要再恼羞成怒了!”主任顿了一顿,又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很多的缺点,总是自以为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平时虽然经常针对你,也是……为了你好啊!”她的声音渐渐变得低细起来。
“我……不是来与你吵架的。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意兴索然的道。
这些时子以来,也不知道我是走了什么霉运,总是被女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主任轻叹一声,半晌说道:“你的衣服已经买来了!”
“谢谢!”我挪动了一下身子,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叠衣服上,心中蓦的涌起一种由衷的感激,“你……可不可以暂时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主任点了点头,自椅上站起,往门外走去。
当她走出房门时,又回转身来,轻轻的带上门。我这才收回目光,仰望着屋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自床上坐起,脱去那件宽大的睡衣,取过床头柜上的衣服。想不到,这个老处女还真是细心,连男人的内衣裤也为我准备妥了。
换上这一套崭新的男装,于梳妆镜前一站,果然是风流倜傥、英伟不凡。倾刻之间,往昔所有的潇洒与自信全都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回望着紊乱的被窝,寻思道:“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总不能连被子也不为她叠一下吧?”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人对我的好处,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虽然有时候主任很讨厌,但我对她的印象已是大有改观了。
我哼着小调,丝条慢理的整理着被子。
当我移动枕头时,目光忽然被枕头下的一物深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相架,上面有镶着一张照片,分别是一男一女,紧紧的凑在一起。那女人眉目含情,笑靥如花,赫然便是我们妇产科的主任梅馨兰。
“嘿嘿,这下可抓住你的把柄了!想不到我们这位冷若秋霜的老处女也会动了凡心,倒底谁有这么大的魅力啊?”我随手拿起相架,心怀叵测的笑道。
当我再度辨认清照片上那位男士的相貌时,脑中轰然一声巨响。我怔怔的站在床前,禁不住目瞪口呆。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中大叫道,目中流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照片上的男士会是我?
我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同时,也深深的感受到了那种被“爱”的痛苦。“这张相片是何时拍摄的呢?”我苦苦的思索着。
过了一会,我蓦的想起在三年前的一次集会之中,我们妇产科的四名医生曾在一起合影。当时,我作为妇产科唯一的男士,自然是站在了几名女士的中间,右边是两名年轻的妇产科女医生;而梅大主任则是紧靠在我的左首。
后来,相片冲洗出了四张。我也有一张,随手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遗失了。
梅大主任居然是一个有心人。
眼前的这张相片,显然是先经过放大处理,然后再将其余两名年轻女医生的图像剪去,仅剩下我与她紧紧的凑在一起,犹如一对热恋之中的情侣。这一过程,可谓是费煞了心思!
我越想下去,心里越是发麻。
耳边忽又响起当rì一位妇产科女医生与主任之间的一段对话:
“主任,你的眼光可是真高啊!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遇到一个令你倾心的男人?”
“选夫君,岂能随随便便了事?你看这些臭男人,哪一个不是绣花枕头一般中看不中用?要做我梅馨兰的丈夫,首先要有真材实料,而且得循规蹈矩,千万不能行差踏错……”
“哇!条件这样苛刻,不知道哪家的阿哥能得到主任的‘恩宠’呢?哈哈……”
想到此处,我使劲的摇晃着头,口中喃喃道:“糟糕!这如何是好?”想不到我这个潇洒不群的大医生,竟然会被一个大我十多岁的老处女“意yín”了这么多年,真是倒霉透顶了!我的脑中顿时又现出一副恶心的画面:在一间光线晦暗的闺房里,一个寂寞的中年女人痴痴的望着手中的照片,眼中流露出万缕柔情……
――真是要命啊!
我的心中一阵作呕,忍不住弯下腰去。
“咚、咚、咚……”一阵急骤的敲门声自外间响起,只听主任低声唤道:“宫医生,宫医生……”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急忙藏好相架,一面应道:“来了,来了!”快步走到门前。
当房门重新开启的时候,我的心中又是一阵踌躇:在知道这个密秘之后,我将如何去面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