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故再次回到戏班时,他们依旧在王故离开时的那个名叫连的小城等着他的回归。
对于王故回来时带来的俊秀少年,众人虽然疑惑,却谁都没有开口问出来。王故自己给了他们解答,“这是我的表弟,名叫别仁。”
别仁伴随着王故的介绍,连忙露出了自己最拿手的羞涩微笑,极快的赢得了众位姑娘的好感,极快的接受了这个新成员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也是别仁自己不知道的,他的额头上有一个除了自己看不见戏班里的其他人都可以看见的禁字,既然没有突然冒出来接这个任务,姑娘们心里也就没有什么别扭的想法。毕竟是大家都辛苦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任务,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共享了任务的奖励,任谁心里都会不爽的。而这种没有开化的禁者,也就意味着不能得到任务的奖励,最多是多了一个小男生而已。
以别仁那种青涩俊秀的外表和自来熟一般的性格,极快的和戏班里的十余个女子打好了关系,这种事情至少王故是做不来的。
王故待在这个戏班任务里至少有了大半年的时间,可惜能和他说上话的人不过两三人,细细算来一个接任务的车把式印者老头,一个峨嵋派青年十大之一的妙玉,再有一个灵鹫宫青年十大排名第六的郭师姐,便再无其他人。
不是没有大方的姑娘有意亲近,只是王故骨子里那青年五大的傲气不会因为戴了面具换了身份而有丝毫改变,于是便把装傻装到了极致。他们五人,其实已经离普通人的江湖太远太远,远到了自己想涉入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相对与同龄人,他们已经站得太高了,高到让别人只能够仰视,哪怕是换了外表,灵魂里的沟壑也是自己和别人都无法轻易打破的。
王故不怕寂寞,但是也不希望孤独的一个人沉默着没有人搭理,所以只有这些人里实力最强的三人才能和他说上话,也是一种变相的认可。
其他人?都能看出来王故外表虽有些痴傻,可是眼眸深处的淡漠和不屑却是能看懂的。是以依旧只能看,却不能也不敢去深层次的接触。
有什么法子,自己的实力摆在那里,只有实力相近了,才有被接纳的可能。这在江湖里,是每个人心底深处都觉得理所当然的道理。
虽然王故没有出过一次手,但是他那种无时无刻不在自修的模样,任谁也不会将他看轻了。如此努力的人,即使起点再低,相信也不会弱到哪里去了。
这些东西王故不知道,也没有人给他讲过。只是自修了这么好多年,突然停下来反倒会觉得不适应,好像遗落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要用什么事物去替代,只好在休息期间依旧不停的自修着。更深层次的是,身在这个江湖,便不敢让自己有些许的放松,一次放松便意味着有下一次,第一次休息的几分钟,第二次便可能是几小时,如此继续,总有一天会被人越。毕竟这时的他们还没有触碰到相对的终点,其间的度有时会将差距拉大,便意味着自己可能在一刹那因为那些放松而被人毁灭。
这些道理每个江湖人都是懂的,只是懂了不代表便有毅力坚持下来,像王故这般极端的人甚至是永恒的放弃了睡眠。所以为何他们五个人会与同龄人差距大到让他们仰望,奇怪的拥有状态是一方面,一刻不懈怠的修炼才是产生距离的重点。
比如为什么都是相同的年龄,却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能够解禁。这便是努力与松懈的差别,所以这百分之一的人便可以用鄙视到一种境界的眼神掠过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甚至是不把他们当做同类,暗地里形容也是道:“一群不开化的底层人……”还是那句话,只有自身实力接近了,才有被接纳的可能。
别仁在这其中倒是一个异类,如今还是一个“不开化的底层人”,却因为是王故“表弟”的缘故,才没有被这些个傲到了极致的解禁者姑娘们孤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别仁毕竟还差他们两三年的时间,实力却是比一般的解禁者还要强上不少,毕竟他有一个相对高的起点,学的好几样武功都属于绝学级。依旧快要碰触到解禁的边缘了,以他的度说不定不用到双十年纪便可能解禁了。
姑娘们最基本的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对于未来的强力同伴才没有什么太大的鄙视。再加上这个小少年还有一个他们见过最强悍的同龄人的表哥。
伴随着别仁的到来,这个本就不冷清的戏班更多了几分热闹,特别是在野外驻足的午夜里,被别仁号召在一起围成一圈的姑娘们如同银铃般的欢笑声在空旷的野外能传的好远好远。王故偶尔被吵闹声吸引睁眼看去时,总能看到那个面庞精细的少年在其中左右逢源,应付如此多的女子依旧游刃有余的模样。
每到此时,王故总是心中暗暗怀疑感叹,这小子与年龄不符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来的。
差距是用来弥补和越的衡量工具。王故放弃了睡眠,如此几年过下来,基本上快要忘记了到底睡眠是个什么东西,如此为何?不过是希望弥补与上一辈人的差距而已,毕竟他们之间相差了几十年的时间,这样的距离遥远到必须舍弃一些奢侈的占用时间的事物。
其实他放弃的又何止这么一件事物,比如闲聊,比如飞蛾扑火一般可以舍弃一切的感情,比如日常闲杂的事物,比如人类最原始的**。
他们如同机器一样的修炼着,只为了让自己有个更加安全的位置,掌控更多东西的实力。
不远处的喧嚣一直持续到半夜才逐渐散去,聚会的主角人物直至最后一个女子也不堪疲惫的侵扰告退才带着还未散去的微笑缓步朝王故走来。
别仁来到王故身旁学王故般依靠着马车,抬头看向了璀璨的夜空。
“其实我也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喧嚣。”
王故闻言睁开双眼,也抬头看向夜空皱眉问道:“那为何还要如此投入的深入其中?”
别仁此时的模样不复平日的青涩,缓声道:“只是想了解,然后明白是个怎样的存在。我这个人,好奇心太强。”
王故惊异地侧头看了一眼别仁,没有接话。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我总是想知道那是个怎样的东西,却因为目的明确所以自己不会沉沦进去。尝试过了,才会明白。不然任别人怎么说依旧不是客观的论述,不是么?”
王故恍惚间似乎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尝试过了,才会明白。这句话他自己也曾经说过,只是经历过了那个自己母亲强加给他的试炼后,他便从心底有了恐惧,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是不能去尝试的。
可是这样的话很明显即使说出来此时的别仁也不会真个放在心上,此时的他,风华正茂意气风,怎会听得进旁人的话?所以王故没有多言。
对于王故的沉默别仁没有感觉丝毫的别扭,依旧继续着自己的论述。
“我的父母说过,我是一个极端理性的人。这样的性格注定了我只会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这个时代,看待周身的事物,以我的理性去剖析事物的本质。事实上我也极喜欢这样做。旁观者便代表了没有偏差,不会因为自己的主观判定对与错,注定了我将会以最客观的论述记录下这样一个时代,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王故沉思半响,微笑道:“这样,很好。这样一个时代或许真的需要你这样一个人,来记录下它来。”
别仁闻言欣喜的转过头来看着王故道:“你也这样认为?”
王故再次微笑,点头。
“不过,你要能够更有力的掌控,能确保自己活到最后的实力,才有可能一直看到最后。”
别仁自信地点头道:“我晓得的,和你说个秘密,我从出生开始便不会睡觉。”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王故再次惊异,随即释然。也只有这个说法才能够解释别仁越年龄的武功。
“只是,依旧想劝你,有好奇心很好,但是要学会控制,分散太多精力始终会对修炼有所影响。”
别仁笑道:“我总认为自己不用花太多精力便可以学好很多东西,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王故点头,王故相信别仁绝对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有些问题,不需要自己这种固执不会转弯的人再次提醒,可能对他来说,不过是又听了次废话。
随即又想起一事,出言问道:“你认得莫御风手中的剑?”
别仁惊讶道:“韵兄不知?”
王故皱眉思索半天才摇头道:“只是感觉诡异无比,好似活物一般。”
别仁道:“那是一柄在古代极有名的魔剑,我也是偶然在一本野史中看过只言片语。魔剑的创造者应该是和天涯祖师洛阳及海角祖师圆月一个年代的人物,名字却怎样都无法考证。只知此人早年曾是与洛阳圆月几人齐名的人物,后败于天涯祖师洛阳剑下,深以为耻,于是闭关数十年,出关时手中便执此剑,凶芒几可刺天。斩杀无数人后终再次败于洛阳手下,似乎那剑身上的缺口便是洛阳所为。此人死后其剑便不知所踪,直至再次出现已是百年之后,又一次创造出一个只会杀人的恶魔。此后几乎每百年左右总要出现,然后将主人带入魔境,被当世强者战死后此剑又会再次离奇失踪。流传至今怕也没有多少人知晓它的存在了。这一次才出关便见到如此凶器,真真大大不吉利啊。”
王故眉头紧皱道:“难道每个执有它的人最终都是难有善终么?”
别仁思索半响才犹豫道:“似乎记载中没有。”
王故闻言自修突然停止了瞬间,复又飞快恢复,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眸。
别仁见王故不再言语,也闭眼沉入自修中。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老头伸了个懒腰从马车里钻出来,然后叫醒了帐篷里依旧沉睡着的姑娘们,这才来到王故两人身旁一只脚踩在马车木板处坐下来。在老头出来之前,别仁便停止了修炼,依靠在王故旁边打量着远处的暗红色大城慢慢推开大门,杂色中活动着极多的暗红色小点,印证了这是个谁的地盘。老头眯着眼睛却目不转睛地也在打量着不远处依稀可见的繁华大城,宛若看见了轮回的终点一般。
待姑娘们梳洗打扮完坐进了马车,突然绽放微笑,手中马鞭高高扬起,高声道:“下一站,终点站,海角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