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主凶,但欧炼工所铸造出来的这柄君子玉剑,却偏偏有如温润君子一样,熠熠生辉,诚实质朴,神光内敛,玉色光华只是刚刚现身的时候直冲牛斗,剑道意志震慑霄汉,但随即就彻底消散,蕴入剑身。
君子当温润如玉,行事大气,有古风,知进退,明得失,享忠孝之诚,受礼义之证,求仁得仁,要信有信,遇事淡然,刚果决断,以理辨人,如若不通,拔剑杀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形。以德报直,以杀报怨。
这才是君子所为。君子之剑,温润如玉,恰如谦谦君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一旦有了事情,出了祸端,立使雷霆手段,行至杀之罚。
“这君子玉剑,诚然精美,华丽高贵,巧夺天工,不愧是欧大师今生心血所凝结之物品,我执此剑,定然能一路拔剑,走向此次大比颠峰,至高之位!”
连澄碧紧握君子玉剑,意气风发,少年轻狂,豪情壮志,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话顿时就引来不少人的反感,厌恶。立刻就有人怒发冲冠走了过来,指着连澄碧鼻子大骂,言辞犀利,语言难听。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说能走向此次大比颠峰,君临至高之位?”
“一个连神通一重都没有达到的人,也有这个想法?哈,真是笑死人了!”
“这次大比,不知道来了多少高手,只要不达到神通二重罡气神通境界的强者都有资格参加,有不少老一辈高手由于天资所限,无法凝练罡气,领会神通,但他们修行真元几十年,他们身体里流淌的真元,有如大江大河滔滔流淌,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精粹无比。”
“不错,老一辈高手们的真元品质卓越,根本不是新近修成真元的人可以比拟的。”
连澄碧云淡风清,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想过。
“不服的,莫逞口舌之强,拔出兵器,与我一战,以战来论对错得失,强弱胜负,以生命来洗清侮辱,以鲜血来铸就荣耀,以胜利来定夺辉煌!”
连澄碧一挥君子玉剑,横眉冷对,气势凌人。
对于在这个伟大而肮脏的世界上生活着的人们,比试,拼杀,根本没有论胜负的时候,有的,只是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之战!
只要是属于同辈之间,没有老辈欺负小辈,那就任由小辈们为所欲为,只要不是太过分,有可能断了某家某族的传承,否则,根本没有哪个老一辈会去管这种事情。
杀戮之中,才能造就强者
人们的心里,都有数。是以听到连澄碧杀气腾腾的样子,没有丝毫奇怪。
“我来战你!”一名皮肤白皙,身材修长,面孔稚嫩的十三四岁少年一脸冷漠持剑走了过来,“不论胜败,只求生死。”
“好!”连澄碧定定的望着那少年,高声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只论胜负,不论生死。意思就是,以胜负决定生死,非生即死。
那少年手中长剑斜指苍天,身子一动,一股子庄严,肃穆,威慑油然而生。长剑之上,白光闪闪,华丽耀眼。那种白,比白昼更白;那种白,比太阳,更加刺眼。
“练体颠峰!”周围的少年少女们倒吸一口凉气,“十三四岁的年纪,便修成练体颠峰,距离神通一重,真元自生,不过一步之遥。这人,可谓天纵之才!”
“练体颠峰,锻筋炼骨,活血造肌。这个层次武者的身体,比我们更加强悍,在练体颠峰肉身的支撑下,他们可以轻易的催山裂石,劈金断玉。即便是钢铁制成的利刃,在他们的身躯下,也会被打成铁渣!”
“那连澄碧,凶多吉少。”
“连氏少年一代最辉煌的一人,最强大的一人,被父辈们说是最强一人的连澄碧,就要这么简单,轻易,毫无理由的去死了?”
“一开始,还真的,没有想到呢”
少年少女们,纷纷冷笑着,嘲讽着,低声取笑着,准备欣赏着,即将展开的,杀戮。
鲜血,惟有鲜血,惟有芳香的,滚烫的,最清新最新鲜最夺目最刺眼最殷红的鲜血,才能唤醒人们已经陷入麻木的神经,几乎崩溃的躯壳。
连澄碧傲然一笑,君子玉剑横指,原本的斩将他早已抛在一旁,此时君子玉剑上水光潋滟,荧荧紫光闪烁,散发着幽幽的神秘。
水光潋滟玉质通透,是君子玉剑本身的色泽,而那荧荧的紫光,却是连澄碧所孕育出来的真元,一旦他彻底孕育成功,使真元流淌全身,源源不绝,生生不息,那么他立刻就能踏入神通一重,真元自生的境界。
那少年见到连澄碧长剑长的紫光,面色一肃,正色道:“知音难寻,对手难求。这连云山脉虽大,但如你我年纪能修成练体颠峰的,想必也是寥寥无几。我等都是未来的俊才,一代人杰,何必现在就打生打死,若想较量,不如等你我都突破练体,进入神通一重,真元自生,在全力一战如何?”
“今日之战,寥做切磋。”
连澄碧冷笑,“剑道,便是杀道,便是一往无前之道,便是劈荆斩棘之道。势均力敌者相遇,必定拼斗搏杀,以在争斗之中领悟自我,突破境界。你见我君子玉剑之上紫光荧荧,已经孕育出了一口真元,心已动,胆已怯,未战先败。”
“败了的代价,就是……彻底湮灭于这红尘三千!”连澄碧身子一动,手中君子玉剑挥舞,挥剑之间隐有风雷震震,摄人心魄。
那少年连忙挥剑抵挡,剑身之上白光闪烁,耀眼夺目,剑刃处更是白的骇人。
连澄碧凛然不惧,长剑舞动,紫意盎然。点点星芒刺出,一口真元吞吐不定,身影移动之间,白衣飘飘,宛若天人!
丰神俊朗,这个时候的连澄碧,有如谪仙一样华彩动人,光照临川。
连澄碧长剑刺出,手腕转动,手中君子玉剑上下翻飞,玉色光芒闪闪,紫色寒意森森。那切切杂杂乱乱柔柔密密错错合合分分别别的剑直直刺出,压人心魄,动人胆识。
他甚至没有使用攻杀大术玄元无上剑法,更没有使用刚刚得手的无上天功古天荒剑,连澄碧觉得,对付这种存在,自己根本没必要使用招数。
那少年手中长剑白光炽炽,不由自主的跟着连澄碧的剑势走动。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手中的剑,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
剑道之中,败,即死。
连澄碧淡然的一剑将那少年心窝刺透,随即手腕一动,微微一绞,将那少年的心脏绞的粉碎,随即拔出,向后飞遁。
少年身体软软倒地,眼中尚是充斥着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那方才还闪烁着耀眼白光,代表着主人是练体颠峰修为的长剑,此时黯淡无华,被丢在一旁,孤独的,默默哭泣。
剑的眼泪,是那少年身体中流淌……血。
连澄碧这个时候才真的轻狂起来,君子玉剑上鲜血滴落,他开口大笑,张扬无比,笑的穿金裂石,笑的穿云破空!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而剑道,便是杀道,只要真正的将对方击杀,才是正道,才是王道。那些所谓的制服而不杀,拘泥于俗套,恰恰是违背了剑道至理。”
被鲜血的气息所迷惑了心智,激发了热血的少年们纷纷喊道:“正是!正是!剑道,便是杀道。惟有生死之战,才是证实自身修为。那些所谓的切磋,拘泥了我们的发展,束缚了我们的手段,让我们根本无法下杀手。需知这世上,惟有生死,没有胜负!”
“胜负之争,即便败了也没什么,只要生命在,只要心在,只要信念在,永远不会存在失败和毁灭,永远不会存在害怕和恐惧。但生死之斗,一旦败了,那失去的将是你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生命,那么他将是一具尸体,一具骸骨,彻底的湮灭于历史之中,消散于世界之上,沉眠于黄泉之下。成为腐朽的记忆,成为衰败的过往。”
“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的剑术,比那些浮夸成风,华丽有余而实战不足的剑法,要强横的太多,要霸道的太多。”
连澄碧傲然立于大地之上,望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少年少女,高声道:“可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此生只为追寻剑道及至,纵九死而犹未悔的勇士?”
“可有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觉悟者?”
“可有嗜血成狂,见猎心喜,杀人如麻,以杀证道。正视惨淡人生和淋漓鲜血的大无畏猛士?”
“若有,请上前来。我们共证剑道,纵九死而犹未悔。我们共悟人生,生死不过浮云。我们肆意杀戮,让别人的尸骨,铸就自己的辉煌!”
少年少女们呼喝着,喊叫着,奔跑着,长笑着。
“有何不敢,最多一死罢了。”
“一入剑道,非生即死,一成杀道,九死一生。对于收割旁人的生命,毁灭他人的**,我们对于自己的生命,更不在乎。”
“我们知道,杀人,就必须随时做好被人杀的准备。在这个伟大而肮脏的世界上,我们不是最底层,也不属于高层。能被我们打压的人太多太多,能打压我们的人太多太多。”
“男儿应当持吴钩,一剑光寒耀九州!”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痛苦涕零,哀伤不明。活着没有任何感觉,为何,不尝试着去死。也许那死亡的国度,比之生者的世界更快意,更完美。”
他们一个一个的上前来与连澄碧争斗拼杀,却还自认为应当,自认为符合他们的利益,自认为那是完全正确的,自以为自己会胜的辉煌,将眼前这人斩杀。
可惜,自认为,仅仅,只是自认为。
或许人们大都生来便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认为那芸芸众生是围绕自己而旋转,但当他们知道,他们不过是那滚滚红尘之中卑微而又渺小的一份子时,他们,就长大了。
这与年龄无关,这与经历无关,这与性格无关,这与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无关。
有关的,只是心……
此时,连澄碧手持君子玉剑,白衣飘飘,宛如天人。
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