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刘晓庆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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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场，刘晓庆眼神一挑就看到了杨少宗，而黄导已经迎上去了和她打招呼，姜文则很奇怪的就像是在有意的避嫌，并没有显得特别亲近和熟悉。
杨少宗和萧薇也起身相迎，回到首都后的萧薇似乎经常和刘晓庆有来往，两个漂亮的女人间特别亲切，看起来像是很好的朋友。
和黄导、萧薇都笑眯眯的打过招呼，刘晓庆才和杨少宗道：“杨总，我们可是又见面了，希望这一次能和以前一样合作愉快，不过，我可是要说你啊，上次我给你们拍广告可是引发了不小的争议，效果也还不错吧？”
杨少宗笑呵呵的点着头，道：“确实是很不错！”
刘晓庆这才笑道：“哎呀，我要知道你们的产品能卖得那么火，当时怎么也得多要一笔广告费呢！”
杨少宗则很正经的答道：“现在多要也来得及，我们的合作是公开的，也希望是长远互利的！”
刘晓庆咯咯笑着，道：“还是我们杨总说话爽快！”
黄导忍不住的在旁纠正道：“晓庆，我们杨少宗同志现在是旗山人民公社的社长，可不是什么杨总了咯，政治前途一片看好，在江东省可是名气很大的青年干部！”
杨少宗很谦虚的纠正道：“只是副社长，谈不上什么政治前途，为家乡的社员们工作罢了。”
刘晓庆哎呦一声的像是赞叹，可又忍不住的问道：“杨社长，您这可是何苦啊，原先就在厂里做厂长不是挺好的嘛，你们旗山食品总厂现在多厉害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杨少宗微微的笑了一声，非常简单的答道：“没有必要做这样的比较，旗山是我的家乡，大家有这个要求，组织上有这个安排，我应该服从！”
刘晓庆听着这话也是微微的莞尔含笑，心里却有一些说不出的惊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觉得现在都是向钱看的时候，像杨少宗这样的人不知道是傻，还是跟不上时代的变化。
其实合同早就草签了，今天就是要来将这个广告片拍完，因为时间紧迫，黄导将很多工作都推到后面集中精力想在三天内完工，两个星期内将胶片送给中央电视台审查。
这里面还有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中央电视台广告部那边希望节目组空置出30秒的广告时间，可节目组暂时只能给出15秒-18秒。换而言之，最终很可能就是一个广告，特别是按照黄导和杨少宗的计划，这个广告很可能是超过12秒的。
杨少宗已经和广告部的那位主任通过电话，打算是一次性出资450万圆买断这个时区的广告，他们的广告时间是15秒，正好能同时满足广告部和节目组的共同需求。
这个想法是很好，可中央电视台也没有确定，所以这一次的广告必须有两个胶片拷贝，一个是15秒的，另一个是12秒的备用版本。
一切就位后，在刘晓庆化妆的时候，黄导就和已经完成化妆的姜文聚集在她身边说戏，副导演兼摄影师在和其他人说戏。
这个时候，杨少宗才知道黄导是个多么仗义的朋友，人家不仅推掉了两个广告片的工作，还特别请了一位非常好的摄影师帮忙——顾长卫。
因为都是首都电影制片厂的老熟工，道具也都是从制片厂借过来的，化妆师、灯光、场务一概都是老熟人，相互配合的很顺手，整个广告其实拍的非常顺利，几乎可以说是一条过。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黄导在征求刘晓庆的意见之后又加拍了一条，姜文在整个过程都是任劳任怨的一句话不说，就在琢磨自己该怎么演，也和别人讨论对方该怎么演。
杨少宗和萧薇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第二天就立刻去电视台报批计划，希望能争取一个15秒独家广告的计划，结果还算是很幸运，真的就让杨少宗给争取到了。
这么一来，杨少宗支出了450万的广告费+12万的拍摄费+30万的演员代言费就又将洛？肉联厂，还有其他同类型的产品又在中央媒体上压制了一年。
他们这一次可是用了非常好的创意，还动用了刘晓庆+姜文这样的绝配组合，想必还能取得更为的轰动的广告效应，在整个广告的创意中，他们也不是简单的追求名人效应，而是依旧围绕着美味、营养和家庭做文章。
忙完了这些事，杨少宗才和萧薇腾出时间在首都逛了两天，特别是在红都服装厂定制了两套中山装和一套西服，又在海关总署下属免税商店购买了几件毛料和呢绒大衣。
大部分都是给他买衣服，萧薇毕竟长期住在首都，经常购物，只是象征性买了一件从国外进口的毛料大衣。关于这一点，杨少宗早已预料，和女孩子逛街就这样，特别是对品味和个性有一定要求的女孩子，她们永远是逛得多，买得少，如果这个女孩子性格又比较热情的，倒是会帮你挑选非常多的东西。
钱留着有什么意思呢？
做为一个行政公务员，杨少宗即便手里有一大笔钱也不能在首都和淞州购买房子，何况，只要真正在工作上是稳定的，住房交通和日常的衣食住行对他来说都是不用考虑的事情。
这是现实，你必须承认。
如果有一天，他要结婚了，要有子女了，对家人最好的照顾方式就是让她们留在公社。
如果哪一天，他厌倦了，决定换一种生活方式，不管是在哪一年决定下海，以他和宋方舟、宋建邺这些人的关系，他想要发财总是很容易的事情，只不过是亿万富豪还是百亿富豪的问题。
可在他心中，一亿和一百亿实际上都没有任何差别，反正自己是肯定用不掉的，太多钱留给子女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想明白了，人生其实就是这样，只要你达到了一个水平，一千万和一千亿的差别并不大，除非你真的在意。
所以说，有钱就用吧。
现在可是首都最高消费的一个阶段，一个普通公务员是不敢上街吃饭的，一顿饭就能吃掉半个月的工资，对在中央电视台工作的萧薇和杨少宗而言，他们显然是没有这样的顾虑，两个人在几天间几乎将首都的所有老字号都吃了个遍。
这天下午，两人又约好去看电影《寻枪》，看完电影后，黄导和刘晓庆还要邀请他们去曲园酒楼吃饭。
剧本的创意是杨少宗提出来的，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电影只看到一半，他就必须要说姜文演的非常好，演活了那个曾经正义却又内心迷茫的小警察。
电影里的戏剧元素很多，黄导处理的还很不错，总体比后来的那一部《寻枪》要差那么一点，但在这个时期，关于虚假伪劣产品似乎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电影只是放到一半，影院里就有人很特别的带头鼓掌，似乎是看的很尽兴。
萧薇就那么沉静的坐在杨少宗的身旁，拖着下腮静静的看着，想着，心里总觉得这个电影似乎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的一些回忆。
萧薇的美丽是那种宛若康乃馨般，漂亮亲切，但又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思想。
她其实早已看过这部电影，大约是因为它和杨少宗有着特别的关联，她也特别的喜爱这部电影，此时的她只是在静静的品味着这种相聚的快乐。
在首都的生活是优越的，也是令她满意的，可以和父母住在一起，特别是在中央电视台的工作更有着说不出的乐趣，这是她在旗山和长江市都无法体会到的。
然而在这许许多多的快乐和满足中，唯一令她感到遗憾的就是远离了杨少宗的世界，虽然他们还可以经常通信通电话，可那种距离感却不止一次让她感到难过。
她是如此敏感，当她发现自己正在杨少宗的世界里被不断边缘化时，那种痛苦只有她自己体会的到。
她很难过，但却说不出口，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寻枪》这部电影如果有什么地方是真值得她所偏爱的，那就是总能让她想起自己在旗山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里，杨少宗总是无处不在。
那段日子真好，可惜，真的就此要过去了吗？
想着这样的心思，她心里有着特别酸楚的感觉。
不经意间，她忍不住的看了看杨少宗，看着正在专注于电影世界中的杨少宗，她心里又忍不住在想……在杨少宗的世界里，她究竟是否重要过？
电影终于结束了，观众们很满足的熙熙攘攘的走出影院，在路上还不断讨论着人物和剧情，大家对这样的一部电影都有着很特殊的喜欢，但这种喜欢和大家对《红高粱》、《黄土地》的情感又是不一样的，这种喜欢并没有真正触及到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这是一部好电影，票房会很不错，但远远谈不上是一部有划时代意义的好电影。
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杨少宗就和萧薇一起去附近的曲园酒楼，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黄导和刘晓庆早已在酒楼里定了桌位。
这桌饭是黄导请客，也是要感谢杨少宗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故事。
大家一坐下来，双方就在讨论新故事，主要是黄导、刘晓庆和萧薇在一起谈论，他们正在为下一部电影交谈着，黄导已经找到了一个新剧本，还是和警察有关系，打算命名为《龙年警官》。
这个剧本是首都电影制片厂主任谢导放弃的，谢导已经打算开拍另一部更有意思的电影《黑的雪》，姜文正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因为在等着下雪天和雪景，姜文才能空出几天时间来拍广告。
黄导刚拍完《寻枪》，对警察题材的故事比较有兴趣，就打算将这个剧本拿过来拍完，摄影想要请顾长卫，可顾长卫3月份开始也有事，找一个好摄影还是问题。
演员方面，黄导想等一等姜文，可姜文实在是太火了，正因为不能拍《龙年警官》才给个面子挤出时间拍一个广告。
这部电影是以男性为主，不符合刘晓庆在选片上的要求，她也不会参与到整个创作过程中，今天只是赴约来吃饭，看样子似乎还想和杨少宗谈点其他问题。
黄导很明显是很欣赏杨少宗在故事上的选择能力，就将这个剧本的大概和杨少宗讲了讲，听完故事后，杨少宗就觉得有点奇怪。
总体感觉和寻枪差不多，只能说是一个很不错的故事片，不过，说故事一直也是黄导比较擅长的地方，没有故事，他就拍不好电影。
虽然感觉这部电影不会有特别好的反响，顶多是和《寻枪》一样在票房上稍稍有些起色，杨少宗也没有说什么。
谈完了剧本的事，刘晓庆就很热情的要给杨少宗敬酒，又很爽朗的笑道：“杨社长，我听他们旗山食品总厂的人都说厂子能有今天，那全部都是靠您的努力，还说您是能人，最为办厂子了。您这么厉害，那有没有什么做生意的秘诀能教给我啊，这些天啊，家里人一直怂恿我做生意，我呢，对这个方面还是很有兴趣的！”
一听她说着这话，杨少宗就知道了刘晓庆的用意，他也能理解刘晓庆的心态。
有人说，旗山食品总厂能有今天这样的销售成绩，刘晓庆的功劳至少占了40%，这话是一点都不假的，没有刘晓庆带头做的广告，旗牌火腿肠是不会卖的这么火。
虽然在此之前，同为影后级的潘虹已经率先在淞州电视台做过广告，可她们两个人在影响力和国内的号召力还是有差别的，广告片的播放情况也差距很大，前者只是在淞州电视台，后者则是直接登在中央电视台面向全国观众。
旗山食品总厂靠刘晓庆的影响力将销售额打到了二十个亿，一跃成为中国轻工业的前三强，甚至还高过了旗山食品总厂此前的标杆——广东健力宝，比健力宝在1988年的销售额更高出两个多亿圆。
刘晓庆心里不平衡，这一点很容易理解，没有她，旗山食品总厂能算个什么东西，可她实际得到的报酬只有二十多万，还有一大半是后来在旗牌海鲜丸上补回来的。
虽然新的广告代言合同中已经将基础的代言费增加到六十万圆/三年，三年期间每拍一个电视广告给10万，拍一个平面广告给八千，增代一个产品加10万，可还是不能满足她的胃口，也不能弥补她心里的不平衡。
如果杨少宗是刘晓庆，他也会这样想——既然我的影响力这么大，为什么我自己不办企业，我为什么不能下海经商，赚它个几十亿？
同样是大美女，刘晓庆和萧薇的差别是很大的，几乎是相反的，萧薇对名利看得非常淡薄，刘晓庆则看的太重，强烈的追求让她如此成功，也很容易让她毁于一旦。
杨少宗想着这些，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只从演员的角度来说，他还是很崇拜刘晓庆的，但做为一个人而言，他其实并不喜欢和刘晓庆这样的人合作太多。
很麻烦。
他只是很平淡的笑了笑，道：“我倒没有什么做生意的才能，但在我看来，做生意既不简单，也不复杂，关键在于做什么。做你擅长的，那总是很容易，做你不擅长的，那总是很难。做市场需要的总是很容易，做市场不需要的，或者是暂时不需要的总是很难。做倒卖需要有关系，做企业需要控制成本和开拓销售，不同的生意总有不同的特点，如果刘姐想要做生意，我给的建议就是先别急着大张旗鼓，最好是从入股做起，把钱投给别人做生意，自己继续拍电影。”
刘晓庆笑盈盈的感叹道：“现在就觉得拍电影也没有什么挑战啊，只要我去拍了，那还有什么电影是大家不喜欢的！”
听着这话，杨少宗、黄导和萧薇都微微有点不舒服，可事实恰恰如此，只要是有她担纲，什么电影都能火起来，不管导演是谁，剧本怎么样。
这就是她的能力和影响力，她一个人就是电影的灵魂，她在银幕里一现身，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自然而然的集中在她的身上，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句话。
杨少宗慎重的考虑着这个问题，他心里明白旗山食品总厂肯定要换一个代言人了，他们和刘晓庆的合作关系即将到了尽头。
想清楚这一点，他决定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犯不着为这些事情操劳，最后还未必就有好的结果。
他是个很现实的人，他感谢刘晓庆在旗山食品总厂发展过程中所作的贡献，但不代表他会竭尽所能帮助刘晓庆，这完全是两回事。
杨少宗只是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晚饭后，杨少宗就和萧薇一起离开，刚上了车，萧薇就和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她不应该去经商？”
杨少宗点着头，主动拿过车钥匙做司机，将车缓缓开出停车场。
上了路，杨少宗才开口道：“她根本不懂这里面的问题，她在电影世界是影后，她在商场只是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却不会甘于平淡，野心太大，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萧薇笑道：“我还是蛮喜欢她的，你就不能帮帮她，别说你做不到！”
杨少宗呵呵笑一声，道：“犯不着，等一段时间，让旗山食品总厂换一个代言人就行了，何必操着这个心呢？不是做不到，还是没有必要，太麻烦了，有精力还是做好我自己的本职工作。”
萧薇感叹一声，也没有说什么，其实她也不太高兴刘晓庆去选择做生意，那有什么意思？她是无法理解的，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吗？话说拍广告也很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