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明听翔儿问起家中近况,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道:“翔儿,最近家中有些乱,仆役们也松散了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哦。”
翔儿笑咪咪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却令宫远明更加尴尬。
“唉,都是爹爹的错,这几年家中连连出事,你的失踪……你奶奶她又,唉。”
翔儿知道定是老爹挂心自己,只忙着四处寻找忽略了家中事宜,心里很是感动。但看他起老夫人一脸哀戚,翔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道:“奶奶,奶奶她怎么了?对了,水宁姐姐怎么没跟着奶奶?”
宫远明脸上哀色更重,叹息道:“那年我朝见回来,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忙布置人手暗中寻找,对外只称你突染急病。刚回家不久,你奶奶竟也突染昏迷不醒,寻遍良医也是毫无办法。想她七十高龄,如何经得起如此折腾,两月不到,她便,便去了。娘啊,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呀!”
翔儿一脸不信的呆呆看着宫远明,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心计过人精明强干的老太太,就这么去了。似她那般的人,不该如此轻易离世呀。这宫家,这天下,她怎放得下,她怎会舍得?
“不可能的!爹爹,奶奶不可能如此轻易去了的。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一定是有人想谋害宫家。否则怎会如此之巧?”
宫远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拍了拍翔儿,道:“我儿也是这般认为的吗?好,很好!”
翔儿惊异抬头,发现老爹虽然憔悴不堪,但眼中炯炯有神,分毫没有刚见时的颓废之感。转念一想,心中已是明了。不管自家老爹如何慈善,他毕竟也是一族之长,一方之雄,怎可能那般无用。
“爹爹,莫非,你是故意如此,好引那人现身?”
“不错。我仔细想过,那人行事如此稠密,环环相扣又不着痕迹,定然不是一般人。他这般行事,无非是想我东五州骚乱,让其有机可乘。[]而我侯府之中,必然有其奸细,身份地位只怕还不低。”
“爹爹,你仔细与我讲讲究竟是那些事?那人又会是谁?”
宫远明看了翔儿认真的脸一眼,走到窗边举目远眺,淡淡然道:“此间谋划,应是从你出生时起,甚或更早。你那是年幼,定不知还曾有过中毒之事,要不是白姑当时在你身边,后果堪忧。之后彩莹之事便是开端,紧接着木州动乱,即是因此而起。彩莹就是五夫人,她闺名林彩莹,娘家是木州大族。”
翔儿了头表示了解,宫远明于是继续道:“你和青佩失踪后,娘很是伤心,几夜难以入睡,总是咳嗽不止。那天我去看望她时,她病情似有好转,还与我一同讨论稳定东五州事宜,怎料竟突然昏迷不醒。娘仙逝不过两个月,彩莹又突然病倒,之后一直疯疯癫癫,于是留言四起,人心浮动。刚平息不久的木州又起动乱。彩莹的弟弟林采如曾暗地里亲来见我,希望能够一同化解骚乱,怎奈他虽是林家继承人,却也无法劝阻他父亲的一意孤行。据我所知,林家主亦是受人蛊惑,一心以为是我害了他的宝贝女儿,并意图吞并他林家。”
宫远明到这里,目光转向翔儿,轻叹道:“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若是有人让你受了分毫伤害,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翔儿默默抱住宫远明的腿,轻靠在他身边。其实翔儿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抱住老爹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的,可惜身高不够呀。
宫远明慈爱的轻抚翔儿,笑道:“这几年意外不断,我还以为我的翔儿,我再也不能见到了。还好老天有眼,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爹爹……”翔儿知道,宫远明这几年来,定是过得痛苦不堪,从疼爱自己的娘亲突然辞世,一向视若珍宝的女儿又生死不知,极有可能也已不在人世,偏偏族内族外还动乱不断,作为一族之长、一方统领,又不能坐视不理。真不知他是如何撑过来的。
“好了,爹爹没事的,只要你在爹爹身边,这些问题还难不倒我东临侯!”
“对了爹爹,我和青佩哥哥当时被一群蓝衣人围攻,之后我从师傅那离开又遇到那群蓝衣人,还找到了他们的一个据。”
“哦!在哪里?你可惊动他们?”
翔儿不好意思道:“我,我被他们发现了。”
宫远明忙上下审视一番,见翔儿并未受伤,才松了口气,笑道:“无妨,只要你没事便好。不过那据在何处,还是需要派人前去查探一番。”
翔儿头,将具体位置及密谷情况详细对宫远明了一遍,突然想起背后那人老爹还没是谁,忙再次追问。
宫远明迟疑的看向翔儿,对上那双清明的眼睛,突然心里一松。刚才一直有些犹豫,怕对翔儿这些会失明珠过早蒙尘,但现在没有这些担心了,那双安静坚定的眼睛,已经明了一切。宫远明不禁感叹女儿的知事明理,自己如她这般年纪时,虽也已懂得许多,但却未必能如她这般冷静。宫远明于是将这种冷静的原因,自动归结为尝尽冷暖吃足苦头。
翔儿并没告诉他自己的师傅是什么人,也没细四年的经历,这是致使宫远明误解的主要原因。
“翔儿,其实爹爹不想让你过早涉入这些争斗,但现在情势紧迫。”宫远明抱歉的看了看翔儿,皱眉头道,“据我猜测,这人及有可能是南平侯,他一向颇有野心,兼且心机深沉。”
翔儿正待话,突然怀里的肉肉挣扎着冒出头来,“呜呜”叫着摩蹭翔儿。
“这是什么?”宫远明一脸有趣的看着这只肉呼呼的东西。
“哎呀,忘记和爹爹了,它是我半路上捡的,我把它认做弟弟了哦。你可别看它这样,它是只老虎呢。”翔儿捧起肉肉,一脸得意的献宝。
“老虎?呵呵,好,翔儿是老虎就是老虎吧。不过我可不认这个干儿子哦。”宫远明笑着打趣,实在是这家伙怎么看也没一老虎的样子。
翔儿也很纳闷,明明它妈妈那么高大威猛,为什么这家伙却是如此娇可爱?这都多久了,还是一没长大,只是皮毛厚实了一而已。不过它到是很能吃,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要吃的呢。
被肉肉这么一打断,父女两也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将众人唤进来与翔儿一一相认。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翔儿也是又高兴又难过。除了原有几人,现在又多了个水宁。老夫人去世后,她便跟在了宫远明身边,负责一些日常琐事。不过,翔儿却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白姑姑呢?”翔儿环视众人,终于发现少了的是什么。
众人脸上神色一滞,纷纷避开了翔儿的目光。
“白姑姑到底怎么,爹爹,你告诉我!”
宫远明叹了口气,拉住翔儿的手,道:“乖孩子,你白姑姑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去过她要的生活了。”
见翔儿还是一脸迷惑,翠姨忍不住道:“翔少爷,白姑她如此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你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吧!”
突然,翔儿想起了那年夏天,白姑看着童毅然那专注的目光,心中有些了悟,但还是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自己跟着一个男人离开了宫家。”
这次话的是烟蓝,也是他亲眼看到这一幕的。
翔儿不再话了,翠姨却很生气的道:“枉费老爷和夫人当年那样回护,救她回来又那般庇护,她竟在宫家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哼!”
宫远明见翔儿有些不开心的样子,笑着打趣了一番她现在的乞丐样,吩咐翠姨服侍她换洗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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