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彪一行六人。这一次行动所有的参战人员分成三组逃亡向三个方向逃亡,曹日成在安排他们的时候仔细考虑过。相比另外两个城市郑州和北海,顺城虽然离滨江市最近,一旦有事,顺城只有火车,而这两个城市却可以搭乘飞机迅速赶回滨江市,所以他将他的心腹手下安排去这两个城市,把贺彪团伙安排去顺城。将近中午的时候,火车到达终点顺城火车站,双江公司在这里的代理人魏思明亲自开车来迎接他们。他接到曹日成的电话,震惊异常,他发觉他低估了他大哥的勇气,也高估了他大哥的智慧,无论如何,向威龙公司发动进攻,都是一件必须慎之又慎的大事,但是曹日成居然就那样做了。为了保密,曹日成瞒着他所有的手下,整个计划,在发动之前,只有他和贺彪两人知道。魏思明觉得真是麻烦,如果双江公司在这一场战争中失败,绝对会影响他在顺城的事业,虽然,这一切现在看来还是属于双江公司的,但他心中早已暗暗占为已有。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行动对错的时候,他首先要认真接待这一群危险人物,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群人都不能有丝毫闪忽。刺杀苏中庆会使贺彪成为东北三省道上兄弟的偶像,同时他们现在自信满满,敢于挑战一切力量,不仅是偶像派,同时也是实力派。如果这个团伙以前还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混混,那么现在,经历了袭击威龙公司的暴风雨后,他们脱胎换骨,人性中恶的一面被完全开发,蜕变成了道上令人恐怖的杀手,就象这个城市的本来埋藏在地底的铁矿石,现在变成了坚硬的钢。他们从此没有退路,也没有顾忌,他们的人生永远关闲了一扇门,同时也开启了另外一扇门,他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一条不归之路。他们的经历,跟无数怀着野心和富贵梦想踏入江湖的混混一样,如果没有特别的家世和背景,或者特殊的运气和关照,比如象苏中庆和徐建业,妄想迅速出人头地,成为穷凶极恶的杀手几乎是他们唯一的捷径。当他们还是混混的时候,他们还能够保持一点理性和良善,但是随着罪行的积累,三年,五年,十年,当他们一旦背负上命案或者罪大恶极时,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成为彻头彻底的坏蛋,最后的结局不是继续杀人,就是被人杀。道上的新手容易成为杀手,就象很多第一次上场的足球队员,一味勇猛前冲,不是进球,就是吃红牌下场。
魏思明为他们一共安排了四处藏身之处,两个工地上独立的工棚,顺城大酒店的两个标间,还有顺城大学教师宿舍的一套出租房。每一处生活用品和食物准备充分,就算足不出户也足以坚持一周以上,但这些人显然不会象小学生一样听话,第二天,他们便开始四处游逛,幸好这个城市四周全是光秃秃的矿山,而且街道曲折起伏,多少打消了他们的兴致,剩下的节目,就只有酗酒和赌博了。魏思明虽然佩服他们的从容自在,视死如归,却担心自己,一旦出事,他会受到牵连和来自曹日成的惩罚。他现在还不足以对抗曹日成。但他没有劝说和阻击他们的娱乐活动。除非内部告密,依照警察的办事效率,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甚至永远都无法找到有力的破案线索。威龙公司不会向他们提供任何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复仇的事,他们是必须自己亲自来做的,这是江湖铁律。而且,他也无法阻止这一群危险分子,他们士气正旺,或者说杀气腾腾,任何敢于挡路的人,都可能面对他们的子弹。
一个月后,他们从最初刺杀滨江市大哥的胜利狂热中冷静下来,恢复了一些理智,被压抑的恐惧回来了,意识到他们现在正在逃亡之中,理想中回到滨江市耀武扬威的日子似乎还很遥远,酒和赌失去了一半的乐趣,每个人都有了焦躁的情绪。
一天晚上,贺彪去跟魏思明商量事情,剩下的人在酒店中开始边喝酒边赌博。酒店属于顺城一个叫刘中华的大哥,跟双江公司有几年的合作关系,他的父亲是钢厂一位管事的副厂长,光是每年的接待费用,就足够让他狠狠赚上一笔,他们住在这里,出格一些的事情都会得到包容和掩护。绰号毛毛和老虎的两人那晚跟随贺彪开枪杀人,击毙徐建业,因此他们在团伙中地位明显高于其它三人,毛毛过于骄横,或者显示他的勇敢,在牌桌上输得一塌糊涂,很快给一个叫二狗的机灵鬼赢空了口袋。毛毛恼羞成怒,挥拳直击二狗,老虎同仇敌忾,义不容辞地助拳,两个人把二狗狠揍了一顿,在其它兄弟的劝说调解下,二狗退还了这些天在牌桌上的所有盈余,赔礼道歉。他并没有错。但力量弱小,这就是他的错误。意犹未尽的毛毛和老虎决定蔑视贺彪对他们的禁令,溜出去享受他们的夜生活。这个城市地处亚热带,女孩子个个发育很好,饱满如同成熟的玉米,同样的原因,这儿夏天来得更早,街上满眼都是露着赤膊和肚背的女人,他们已经垂涎欲滴很久了。他们叫了的士,向司机详细咨询这个城市的娱乐。司机被他们毫不掩饰的凶恶震住了,第一次变得诚实和亲切,他没敢象以往对待外地客人那样带着他们到处兜风,而是量体裁衣地把他们送到了竹湖园一处低档的夜总会。接下来,他们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算是补偿他们郁闷的心情。陪伴他们的小姐,居然是滨江市同乡。他们一进去,见多识广的老鸨就听出了他们的口音,特意这样安排的。情绪高涨的他们在夜总会盘桓了一个小时,然后带着两位同乡出台去迪吧继续他们的狂欢之夜。在迪吧里,他们抢占了一张靠近舞池的桌子,夸张地每人叫了一打啤酒,他们平时就是嚣张的主儿,经过这段时间的压抑显得变本加厉,他们的两位同乡毫不逊色,四个人抢了整个迪吧的风头,横冲直撞,借酒撒疯,终于,他们成功了,有人忍受不了他们的跋扈和无理,出言不衅,理所当然,他们挥舞着酒瓶开始冲锋,酒精和女人的激励,他们完全忘记这里不是滨江市,他们也不是从前的小混混,而是有人命在身,已被挂牌督办的重案罪犯。结果,他们把别人的脑袋砸开了花,他们也被迪吧的保安狠狠揍了一顿。已经把自己看成滨江市道上名角的他们气愤不已,他们没有想到会在阴沟里翻船,觉得大失脸面,带着满身伤痕挣扎着回到酒店,准备带枪杀回。贺彪气坏了,也吓坏了。不仅是因为他们相互斗殴,酗酒闹事,而且,他们居然昏了头,跟两位同乡卿卿我我之际,感情冲动得互留电话,准备在这里建立一种长期牢固的亲密关系,天知道这两个超级笨蛋还向她们吹嘘了些什么,贺彪毛骨耸然,立刻强制把他们带离酒店,打电话让魏思明去处理善后,收缴了他们的枪,恶狠狠地恐吓他们,再不听话,用不着警察辛苦追查,他将亲自解决他们。
这是一个信号,贺彪不得不认真面对,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这可能是坐以待毙。曹日成每次跟他通电话,似乎都没有好心情,这个草包,似乎连威龙公司剩下的一些残兵败将都收拾不了。他决心自己拯救自己,或者说,他决心自己开创自己的事业,不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曹日成这一条船上。
这天晚上,魏思明打电话请他过去,他告诉他,从黑龙江某城市过来一位大哥的副手,向他求助,简单说,就是请他帮忙做掉那位大哥的对手。魏思明比曹日成小十岁,在双江公司打拼十多年,终于熬到现在这个地位,被曹日成派出来独挡一面。实际上,他就是这个城市的大哥之一。或者是因为风华正茂,体力、智力、精力正处于一生中巅峰时期,或者是因为隐约的野心,他踌躇满志,借鉴前辈们的成功经验,模仿滨江市大哥们的方式,立足顺城,积极向周边扩展。他在通往黑龙江这条线上几个重要城市上建立了自己的关系,在省城也有自己的势力,所以这一次这位大哥找上门来求助,他决定帮他。而且,他这儿正好有一群杀不眨眼的专业恶徒。他们干这一行,一旦入门,别人认为非常困难的事情,便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保留节目。何况对方提供了丰厚的报酬,一笔不菲的巨款和这座城市的一个工地,后者是他进军这个世界闻名的旅游城市的桥头堡。但是非常令人遗憾,贺彪刚听他提了开头,就断然拒绝。贺彪的理由很简单,他并不是怕冒风险,也不在乎多背命案,而是因为他不能接受魏思明的指挥。他觉得可笑,他是跟曹日成合作,凭什么曹日成一个手下就敢把他当枪使?虽然不是发号施令,只是和蔼地跟他商量,但这种行动本身就降低了他的身份,会影响他将来在滨江市的声誉。当然,他不会告诉魏思明真正的理由。他托辞需要休息,还需要请示曹日成,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必须给他们先找点事来做,缓解他们因为空虚无聊带来的紧张和焦躁情绪。他拔通了魏思明的电话。
魏思明喜出望外,"是这样的,这座城市是个旅游城市,在旅游资源中,有一种很重要的元素,叫做东巴文化,'东巴';就是智者,用来称呼他们的祭司..."
"你不用跟我说原因,你只消告诉我要杀谁,要杀几个人。然后,你把该做的准备全部做好。"贺彪冷冷地打断了魏思明的唠叨。
第二天.贺彪收到了魏思明转来的一个银联卡,上面有三十万,这是预付金。第三天,那座城市的大哥告诉一切准备就绪,他委托一个他的敌人毫不怀疑的中间人出面,安排了一个饭局。贺彪团伙立刻行动,按照他们从前的分工,只是这一次毛毛被换去担任接应,二狗补上协助贺彪充当杀手。这是江湖中杀手团伙惯用伎俩,每个人都背负命案,彼此就会增加信任,整个团伙也会相对安全。因为人多,以防万一,他们开了两辆越野车,穿得花花绿绿,象一个小型的旅行团。他们到达那座城市的时候,比预定的计划提前了半个小时,他们停留在城外等候行动命令。除了即将第一次杀人的二狗有些紧张,毛毛悄悄溜到老虎旁边,他们讨论今晚回到顺城后是否给那两个同乡打电话,他们无师自通地意识到,这是缓解压力的最好一种方式。差五分钟十二点的时候,他们接到了行动的信号。两辆车迅速驶到酒楼门口停下,车牌早已做了手脚,不必担心。他们装作早已预订了房间的食客昂然而入,拒绝了小姐的引座。担任接应的毛毛三人不露痕迹地在大厅、楼梯口和雅间门口停下,贺彪带领二狗和另外一位枪手推门直入,令人吃惊地是,雅间里除了中间人,另外只有一个人,难道这位大哥丝毫没有意识自己的危险,自信得连保镖也没有带?满嘴胡须,一脸阴森,跟提供的相片完全对得上号,贺彪放了心,拔枪便射,第一枪就打在目标的眉心,因为距离很近,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眼中的惊骇,然后生命之光迅速黯淡。一秒钟前,这个人还在傲慢地显示他的力量和成功。贺彪确信一枪就足够了,但是还是示意二狗和另外那位枪手,继续在对方胸口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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