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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失落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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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欣明和徐亮慢慢的走在林荫道上,他们的心情因为刚才的事件变得更加糟糕。虽然没有回头去看,但叶欣明能够清楚的听到那杯茶水洒在地上的声音。塞拉帕克,芳雨公司,这种令叶欣明望尘莫及的巨资企业,他们的少爷和千金当然可以明目张胆的羞辱自己。但真正让他感到无奈的还是这两个星期生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叶欣明和徐亮投资入股的十万块钱在一夜之间损失骀尽。

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张海并不是邻校的大学生,而是一个游走于校园之内的诈骗犯。两个星期前,叶欣明把房子匆匆的卖给了一个业主,得到了六万多元的资本金。当时他庆幸自己的弟弟手术成功,因为这个手术竟然只用了八千多元的费用!当叶欣明满怀激动的将沉重的五万元交给张海时,徐亮也把父母的养老金全部交给了这个惯犯。然而他们投资的股票却突然在一夜暴停,使得这十万元竟在瞬间化为了乌有。

徐亮走在叶欣明的身边,神色悲伤而无助。他的头上有一个伤口,是企图自杀遗留下来的痕迹。那个时候要不是叶欣明现了他,恐怕徐亮已经不在了。徐亮的脸上写满了后悔与伤痛,然而写在叶欣明脸上的,更多的则是愤怒与憎恨。他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张海愚弄了自己,更多的是对自己命运的不满;他憎恨,不单单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更多的是对造物者的不公。叶欣明的手上紧紧的捏着刚刚领取的大学毕业证,突然觉得它像废纸一样的毫无用处。

“你先回寝室吧。”他拍了拍徐亮的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再干傻事,听到了吗?”徐亮了头,他一直对这位有着大哥气质的朋友很依赖:“你放心吧欣明,我不会再冲动了。”叶欣明把他送到了校门口,徐亮有些担心的问:“你不回寝室吗?”叶欣明摇了摇头,:“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一个成功的途径,我叶欣明不是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人!”他着,慢慢的离开了校门,只在黑夜里留下了一个远去的身影。

最后一班公交汽车飞驰在长江大桥上,向繁华的北区而去。深夜的乘客少到了极致,因此汽车无视着站牌,一路畅通无阻。叶欣明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明一暗的路灯无数次的划过了他的脸。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吗?叶欣明感到一种无奈,内心里涌动出一种想要挣扎的**。为什么命运之神总是眷顾着那些已经丰衣足食的人,却不能赐予奔波在谷底的人一丝一毫的成果?但叶欣明并没有屈服,他坚信自己能够冲破这种命运,他更坚信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

北区在夜晚依然复有生气。在熙攘的人流中,叶欣明踏着缓慢的步子走在人行道上。闪烁的霓虹灯印证了这个时代的繁荣,停靠在酒店边的高级轿车诉着金钱与地位荣耀。所有的一切,都触动着这位刚刚走出校门的青年。看着它们,叶欣明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因为这种成功,对于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在此时,叶欣明变得有些无所适从。那张大学文凭并不能给予他所需要的东西,对叶欣明来,它只是一个单纯的身份符号。

少有的凉风使叶欣明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慢慢的走到了协和医院,带着几许复杂的心情去见自己新妹妹。两个星期以来,叶欣明没有再回到这里,不只是因为对妹妹的反感,更多的则是对卖掉房子的自责。就要出院的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也许还在想回到那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因此叶欣明必须告诉她这个事实,告诉她已经失去家园的事实。但叶欣明没有勇气让她知道自己的失败,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向妹妹开口。

穿过了住院部安静的楼道,叶欣明慢慢的向妹妹的病房走去。回荡在深夜的脚步声正如同他的心跳。叶欣明走到了病房前,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并不厚重的门。病房依然整洁与宁静,苏苏正扶着一位少女慢慢的走路。看着她,叶欣明觉得自己有些惊讶;虽然他从心底反感这个妹妹,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身份才是她生命的归属。

由于长期卧床,少女的步调显得有些笨拙,但她的体态在这种步调下更显得娇弱而柔媚;宽松的病号服已经不能再遮掩住她羞涩的身体,细微的汗珠浸润着她秀美的脸庞。这一切,使得呈现在叶欣明眼前的景色会是那么的和谐与美丽。叶欣明呆住了,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内,竟然能让叶欣怡有着这么大的变化。虽然反感与鄙夷依然存在于他的心里,但手足间的亲情带动着叶欣明慢慢的靠近了她。叶欣怡疲惫的身体歪在了他的面前,苏苏吃力的想把她扶起时,抬头看见了叶欣明。

叶欣明避开了苏苏那灼热的目光,淡淡地对妹妹:“你刚做了大手术,不要太着急了,应该好好的休息。”他完,一把将叶欣怡抱了起来,轻松的放在了病床上。叶欣怡感受着哥哥带来的温暖,现他没有否定自己的存在,眼神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她躺在床上看着高大的哥哥,轻轻的:“哥,你回来了?”叶欣明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她。叶欣怡没有觉大哥的异样,有些兴奋的:“哥,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们一起回家好吗?”叶欣明喘了口气,回头对苏苏:“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和妹妹好好聚一聚。我……有很多话要对她讲。”

苏苏看着兄妹二人亲热的样子,会心的了头。她慢慢的走到了病房之外,觉得在叶欣明冷酷的外表之下,也藏有一颗火热的心。苏苏轻轻的关上了门,带着一种满足的疲倦慢慢的离开。虽然没有得到叶欣明一句感激的话,甚至没有得到他一个会心的眼神,但苏苏并不在乎。她所需要的,就是能够这样默默的付出,哪怕叶欣明并不能察觉。

听着苏苏远去的脚步,叶欣明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了解这个妹妹的性格,知道怎么处理这次意外。叶欣怡依然沉浸在哥哥回来后带给她的喜悦里,再次道:“哥,我明天就回家吧。住院很贵的!”叶欣明摇了摇头,:“欣怡,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叶欣怡吃惊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会……哥,你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欣明若无其事的:“没有怎么回事,我把房子卖了。”

“什么?”叶欣怡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大哥的脸。瞬间的寂静之后,她一把抓住叶欣明的衣服,激动的喊道:“大哥,你好过分,怎么能够卖了我们的房子!”叶欣明牢牢的擒住了她的两只手,厉声喝道:“我过分?我不过分能有钱给你做手术吗?”果然,这句话终制止了叶欣怡激动的情绪,留在她脸上的只有失落与无奈。叶欣明一把甩开了妹妹的手,冷冷地:“要不是因为你的病,大哥会卖掉我们的房子吗?你居然还有脸冲我大喊大叫!”

“对不起……”叶欣怡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不知道大哥的苦衷,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对不起……”叶欣明冷笑了一下:“你知道就好。”叶欣怡抬起头,几乎不敢看大哥的眼睛,轻轻地:“我现在只是担心,担心以后我们住哪儿。”叶欣明扭过脸去,不置可否的:“你不是个挺有本事的家庭主妇吗?现在终于当上真正的姨娘了,怎么还有脸来问我?”叶欣怡的身体猛然**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起来:“我是……如果大哥能够找到出租的房子,我的存折上还有几千块钱的学费……反正现在已经没用了,只要房子不贵,应该可以支持一段时间的……”

叶欣明烦躁的看了她一眼,冷冷地:“是那个藏在你枕头下面的存折吗?你居然还敢存私房钱!”叶欣怡了头,愧疚的声音细若蚊蝇:“是,这些钱就交先给大哥安排吧。”叶欣明笑了起来,:“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因为那些钱我已经花掉了。”叶欣怡吃惊的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的问道:“都用完了?”叶欣明有些愠怒地:“是,都用光了,你不是交给我安排吗?想反悔?”叶欣怡的嘴唇有些颤,轻轻地道:“不……”

叶欣明突然站起身来,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原来你在没有变成姨娘之前就开始存私房钱了,这还真是本性难移,啊?我来问你,大哥在学校过得这么没面子,你就看得过去?为了这几千块钱你就想责备你大哥,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会把家里的给房子弄没了?”他每一句话,叶欣怡的眼眶里便渗出一次眼泪;终于,她伏在床上失声哭了起来。叶欣明恨恨的踢了一下板凳,道:“你还知道哭?你就知道哭!就算当了姨娘,你就不能坚强一吗?你哭给谁看!”他着沉沉地坐在了椅子上,把两只手捏得出一阵阵响声。

过了一会儿,叶欣怡终于坐了起来,抹了抹眼泪:“大哥,我对不起你。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努力,为我们家重新买一套房子。很漂亮的房子,我们都能过得幸福的,我保证……这是我一生的承诺……”叶欣明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心软,更多恶毒的话没有能够再出来。他重重的喘了口气,:“不要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了,好好休息吧,明天出院。房子的事情,大哥会想办法的!”他着快步走到前边拉开了门,转身出了病房。虽然叶欣明的愤怒难以抑制,但走到了病房之外的他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内心的虚弱。这种虚弱使他不能继续留在妹妹的身边,而只能逃避出她那双永远纯净的眼睛。

夏日的夜晚终于回归到沉寂之中。皎洁的月光透进病房,倾泄在洁白的病床上。病床上的少女正在沉睡,她轻锁的秀眉显露出隐隐的忧愁;但紧握在被单边的手似乎正努力的抓着她的梦想,抓着她许下的这一生的承诺。这将是她在这里渡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了;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少女将走进自己的真实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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