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了塞拉帕克总经理休息间,傅佩红一脸愠怒地看着沙上沉睡的青年。休息间里充满了难闻的酒气,在昨天傅正贤心脏病再次作的时候,傅晟雅居然彻夜未归,直到今天早晨才在这里现了他的踪迹。
“晟雅,起来了!”傅佩红愤怒地喊了一声,而青年回答她的只是满嘴的酒气。
这个不孝的子孙,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成了这个样子?傅佩红无奈地摔上了办公室的门,慢慢地朝保健室走去。短短的半年时间里,父亲接二连三的作心脏病,这让傅佩红感到了害怕。除了害怕父亲的病情变得恶化,她更害怕父亲昨天晚上在病床上的梦语。
自从昨天看见那个叶欣怡后,傅正贤的行为就变得怪异而惊恐。
单单只是为了晟雅和叶欣怡的事,有必要气成这个样子吗?傅佩红突然想到昨天和秦芳雨一起去休息室的情景,身上竟然有些冷。父亲和乔平广的行为太怪异了,怪异得让人不能理解。而且傅正贤病倒后,竟然在睡梦中了一夜的胡话。
“我不是强盗!……”这种毫无征兆的反应,让傅佩红感到了一丝恐慌
清晨的塞拉帕克大楼内寂静无声;傅佩红慢慢地走到了保健室门口,准备继续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然而刚刚走到了外间,她似乎觉察到里面已经有人进来了?透过朦胧的纱门,傅佩红依稀看见亲家公乔平广的身影。
昨天,昨天也是这样的场景,但她和秦芳雨没有听见任何谈话的内容。
突然间,乔平广回头朝纱门外看了一眼!傅佩红吓得马上靠在了墙上;经过昨天的事情,乔平广谨慎了许多,他拉上了厚厚的门帘,才又重新回到了病床边。傅佩红屏自己自己急促的呼吸,轻轻地锁上了保健室的门。她静静地回到了纱门边,听见隐约有什么内容慢慢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傅叔,为什么不解雇叶欣怡?”乔平广抱怨地道,“您应该清楚,这不仅仅是安娜婚事的问题了,而是有关塞拉帕克产业的问题!”傅佩红听到这里,喉咙猛然有些涩;塞拉帕克的产业?这和叶欣怡有什么关系吗?……
“平广,我早就想解聘她了,可高局长……偏偏在我这里搅局。我这段时间也是没有办法,给我一时间行吗?”傅正贤有些着急地道。乔平广冷笑了一声,回答道:“给您一时间,还是给她一时间?让叶欣怡慢慢地走到塞拉帕克的最高层,俘虏傅晟雅,然后抢走塞拉帕克?”
这……这是怎么回事?傅佩红吃惊地看了纱门内一眼;虽然隔着厚厚的门帘,但她还是觉得开始窒息。乔平广接着道:“傅叔,咱们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真有一天让外人知道,是您害死了叶老夫人抢走了他们的财产,商界的人会怎么看您?塞拉帕克的产业到底由谁继承,您要请律师和叶欣怡打官司吗?”
……!
听着他们模糊的对话,傅佩红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变得凝固了;这时,傅正贤激动地喊了起来:“不,我没有害死叶老夫人,那是个意外……我……我也没有拿叶家的财产,那是我找朋友借的钱,塞拉帕克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老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傅佩红努力地咬着自己的牙齿不敢出任何声音。她急急地打开了保健室的门,一口气跑到了电梯口。
这是梦吗,我还没有睡醒是吗,刚才听到的都是假的吗?谁能告诉我……傅佩红的呼吸短促而频急,头脑一阵阵的晕。
“佩红姐……”一只手轻轻地抚在了她的肩膀上,傅佩红却像触了电一样地跳了起来!
“啊!……”
“你怎么了佩红姐,是我啊!”
“芳雨姐……”傅佩红捂着乱跳的心,声音已经变得干哑。
“你,你怎么了?”秦芳雨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傅佩红连忙笑了笑:“没……没有什么事啊!我早上看见晟雅喝醉了酒,有些生气……所以……算了,不提了。”她吞了口唾沫,道:“你……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就不在公司……”
“佩红姐,我去看叶欣怡了。”帮芳雨认真地道。
“叶……叶欣怡?……”傅佩红吓得后退了一步。秦芳雨皱了皱眉,道:“佩红姐!我知道你们的家庭不可能接受她,但我也觉得没有必要闹得这么严重吧?长辈如果不同意她和晟雅交往,以后就让他们分手不就行了吗,何必要做那么冲动的事情?佩红姐,你是长辈,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嗯,是啊,我是长辈……我怎么可能和一个丫头……去计较什么……”傅佩红无意识地回答道,脸上满是茫然的表情。
“你能这样想,那最好不过了。”秦芳雨露出了一个微笑,“所以我把叶欣怡留在公司里了,没有做极端的处理。佩红姐,两个孩子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有机会你也劝劝傅叔,不要再为已经过去的事情计较太多了行吗?”
“啊,好啊……有空我一定……劝劝我爸……”
“佩红姐,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啊。人不舒服吗?”秦芳雨奇怪地看了她几眼。傅佩红了头,道:“是啊,我……有些头晕。你先忙吧,我去我爸的休息室里睡一觉……”
秦芳雨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傅晟雅和叶欣怡,多般配的一对情侣,就这样分手了吗?就因为这样一个显赫的家庭而分手了吗…………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穿照在了沙上,青年沉睡的脸上被镀上了一层光亮。几分钟后,他的脸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青年的眉毛微微皱起,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却从狭的沙上滚到了地下。随着一阵呻吟,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慢慢地站起了身来。
口渴得厉害。昨天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傅晟雅只知道当时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家庭是有涵养的家庭,他一直相信再激烈的事情都不可能生任何的冲突,然而昨天生的一切彻底撕碎了他对这个家庭的热爱。
从饮水机里打了满满一大杯冰水,傅晟雅贪婪地将它们全部倒进了自己的胃里,才渐渐觉得清醒了一。然而伴随着这份清醒,他内心的欲火却也随之升腾。昨天的事情仿佛还在眼前闪烁,祖父与姑妈的谩骂也还在他的耳边回响,傅晟雅猛然将水杯砸在了玻璃窗上,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叶欣怡?
水杯穿碎了玻璃,向塞拉帕克的空地里飞去;过了许久,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破碎之声,如同傅晟雅的心脏一般令人刺耳。是的,他能够理解自己的家人不会接受叶欣怡,但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行为!那些行为连傅晟雅都狠狠的伤害到了,他不敢想象叶欣怡现在会是什么感受?
她……她辞职了吗?
傅晟雅突然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秦芳雨的电话。他无意识地用脚狠狠地踢着沙,等待着对方的接听。
“晟雅,你没事吗?”秦芳雨接通了手机,“放心,欣怡留在公司了,她不会走。”
“真的吗?”傅晟雅急急地又问了一遍,似乎想确定这件事情,“她真的没有走吗?她……她会原谅我家昨天做的事吗……”完这句话后,傅晟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她没有走,是因为她需要这份工作,和你的家没有任何的关系。”秦芳雨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冷淡。“晟雅,虽然欣怡只是一个普通的销售员,在塞拉帕克中的地位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我需要提醒你一: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伯母……”
“傅家的地位对她来是遥不可及的,所以你和你的家人可以肆意的凌辱她,她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不仅如此,她还要放下自己的所有的尊严继续在这里上班,这种痛苦你们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吧?所以我希望傅家能够不再追究这些事情,让她平静地生活下去,让她实现自己微不足道的梦想。晟雅,如果你再伤害她,我不会原谅你的,请你记住。”
“对不起伯母,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傅晟雅无奈地踢着沙,直到上面出现了一个缺口。“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请求她的原谅,代表我的家庭……”
“不需要了晟雅,你们还是结束吧。”秦芳雨认真地道,“不是我不尊重傅家,因为你有那样的长辈在身边,欣怡跟你就不可能过得幸福。世界上的男女有很多,也许你们分开后,都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哦,我当然没有指安娜,你不要误会!”
“伯母,我……我的感情已经放不下了……”
“那是你的事,不要再扯上欣怡。”秦芳雨冷冷地道。“我还有事,再见!”她完后,电话马上就断了。傅晟雅靠在了沙上,痛苦地用手抚着自己的脸。就这样结束了吗,从自己爱上叶欣怡到今天,不过短短的几个月。难道就这样和她分别了,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晟雅……”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傅晟雅惊喜地站了起来:“欣……”可当他定下神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了。“安娜?你……你有事么?……”
“晟雅,今天公司里没有什么事情,我想……”乔安娜微微变了一下脸色,但马上又露出了笑容。“我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行吗?我好久……都没有和你在一起走走了……”
“对不起我……我今天有事。”傅晟雅转过了脸,急急地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乔安娜着急地叫了一声:“晟雅!”傅晟雅停顿了一下,却毅然地走出了休息室。他不想再呆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走出塞拉帕克大楼的时候,傅晟雅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要裂开的感觉。他默默地打开了车门,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教叶欣怡开车时的情景。如果没有自己的冲动,如果不生这次意外,也许自己和她现在正亲密的在一起相处。那个时候,他贪心地觉得这种亲密远远不够,而当它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竟有无比的珍贵。
“为什么要带她来见家里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为什么!”傅晟雅恨恨地用拳头砸着挡风玻璃,心里充满了悔恨。明明知道家里人不可能接受她,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知的举动?难道自己曾经认为爷爷和姑妈会抛开所有的顾忌接受叶欣怡吗?笑话,真是愚蠢!
傅晟雅动了跑车,以极快的度冲出了塞拉帕克的总部。今天晚上好像有会议?去***,这种企业,这种家族,这种公司,还有什么值得为之努力的地方?傅晟雅突然觉得自己所生活的圈子竟然是一群地道的伪君子,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开着跑车慢慢地游在车河里,傅晟雅不禁又想起不久前带着叶欣怡一家人去扫墓的情景。当时这辆跑车里坐满了人,也盛满了温馨。自己最爱的女孩,她有些拘束的母亲,还有那个天真无邪的妹妹……和那种场面比起来,公司里的会议简直虚伪到了极。
而他们,居然还有脸这么侮辱别人,真是可笑!是啊,秦伯母的话很对,塞拉帕克现在最缺少的,可能就是人性。
跑车无意识地行走在某条马路上,傅晟雅突然在马路对面看见了一个女孩!他猛然摇下了车窗看了过去,却不是叶欣怡。傅晟雅无奈地靠在了软坐上,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健全的人。
怎么办?傅晟雅从柜里取出一杯饮料,慢慢地将它倒进了嘴里。苦,一切都是苦的,曾经的甜蜜过去后,所剩下的味道只有这一种而已。我怎么办?如果失去一份真爱会让人这么痛苦,那么上帝为什么还要赐予人如此的感情…………
下午,芳雨步行街分店的工作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售后处的员工们将已经处理完成的服装装进了纸箱,准备迎接来明天来取获的顾客;销售员们也愉快地谈论着今天完成的业绩,新的工作制度让每个人都感到满意。秦纹正在仔细地叮嘱着晚班值勤的同事们,一切都显得忙碌而宁静。
叶欣怡拖着疲倦的身子坐在椅子上休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对现在的她反而是一种痛苦。换好了衣服,叶欣怡强打着精神和同事们道了别,随后向着车站慢慢地走去。今天的工作紧张而又忙碌,让她暂时能够忘却了昨天所受到的伤害;然而当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叶欣怡的心里竟然开始有些隐隐的失落。
自己曾经无视的那份感情,原来并不是像自己认为的那样无关紧要吗?当有一天它离开自己的时候,叶欣怡才能体会出它真正的存在过。一切都是一场梦吗?当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叶欣怡……
少女慢慢地走在街上,看着来往的人流,似乎觉得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角落。一个残缺的身体,一颗残缺的心灵,曾经得到过的认可,就这样随着时间离开了自己。也许她从来没有奢求过任何的东西,但是所生的一切将曾经的那个叶欣怡无情的带走,让她变得不能适应曾经的生活。
是他,造就了现在懦弱贪婪的自己吗?叶欣怡使劲地摇着头,却不能让青年的形象从自己的大脑中淡去。周围的一切,好象都残留着青年的影子,残留着傅晟雅无处不在的影子。叶欣怡加快了脚步,急急地走到了步行街的街口,双脚却无意识地停了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双懦弱的脚,眼睛开始变得有些湿润。
是的,这双脚早已失去了以前的动力,它们每天都会在下班后准时的停留在这里,等候着傅晟雅专门的接送。它们早已失去了长途跋涉的能力,只能在舒适的汽车里享受着原本不属于它们的生活。叶欣怡抬起了模糊的眼睛,知道那个青年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办……
叶欣怡吃力地迈开了双腿,慢慢地朝车站走去。她掏出了已经许久没用的公交卡,轻轻地刷在了卡机上;蓦的,一滴眼泪落在了自己的胸前。
我不能这样,我已经被宠坏了……叶欣怡抹了抹眼睛,找了个座位慢慢地坐了下来。我还能变回来吗?变回那个曾经的自己,回到过去那种孤独而自由的生活里。毕竟我曾经也拥有过正常人所能拥有的一切,虽然那么的短暂,却是那么的甜蜜。
想到这里,叶欣怡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再见了傅晟雅,我……不后悔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