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肯季的办公室出来,潘宏进顺着二楼的走廊向右走,穿过楼梯所在的大厅,进了局里的总务处。
他的佩枪出了点问题,可能是驳卡撞针的机簧有了毛病,偶尔会出现卡镗的故障,今天到局里来,顺便准备换上一把。
局总务处里值班的是两位漂亮金少*妇,潘宏进金门的时候,这两个人正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看到他进来,她们先是一愣,继而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闷头整理起各自的文件。
潘宏进最初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敖德萨局他并不常来,局里的人他不认识几个,可眼前这两位女同事却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人物。
不过只是转念一想,潘宏进很快便明白过来,费奥凡也好,克拉夫季娅也罢,他们可都是从敖德萨局出去的人,对局里的这些人来说,他这个切斯诺耶的少尉总归是陌生了一点,他弄垮了费奥凡,克拉夫季娅到现在下落不明,即便是兔死狐悲的心态,局里这些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接受他。
想明白这些,潘宏进对两个女同事的态度也不甚介意,他径自走到申请台前面,拿了更换佩枪的申请表单,草草的填了一份,将它交给坐在门边的那位女同事。
对方接了表单,头也不抬的拿出三个印章,在上面“叩叩叩”的连着盖了一遍,同时冷冰冰的说道:“苏莎,更换佩枪,标准号Д:1735821。”
被称为“苏莎”女同事闻言站起身,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串钥匙,经过潘宏进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跟我来吧,尤里·伊万诺维奇少尉同志。”
潘宏进微微一笑,拿上自己的枪证、佩枪,跟在她的身后出了门。
二楼的走廊没有铺设地毯,是光滑的水磨石地面,“苏莎”脚上的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出“咔哒咔哒”的脆响,这声音经过墙壁的回拢,听着诱人遐思。
潘宏进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紧紧包裹在蓝色制裙内的丰满屁股一扭一扭的,心里感觉有些好笑。
安全委员会内部的纪律很严格,按照规定,凡是没有外勤任务的人员,工作期间必须穿着制服。这一条规定对男人来说没什么,可对于爱美的女人来说却是有些“残忍”,于是久而久之,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方针指导下,某些女职员就开始在制服上制造“性感”元素。
就像眼前这位“苏莎”,她的制裙、皮鞋还有丝袜就都不是正规的。矮根的皮鞋被换成了半高跟的,黑色的毛织丝袜被换成了更加透明性感的真丝丝袜。改的最多的当然还是裙子,后腰上原有的“宽松折”被拉平了,弄得裙子紧紧包裹在屁股上,原本应该是恰好及膝的裙摆也被裁去了将近两寸长的一节。
同样的一身制服,经过这一番简单的修改,虽然不能说是性感了多少,但咋一看上去倒是的确很有味道。
苏莎沿着走廊向西走了近二十几米远,在一个双扇的铁门前停住脚步,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左顾右盼的看了两眼,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尤里少尉同志,费奥凡上校同志真的要被开除了吗?”
女人除了有爱美的通病之外,似乎还有出离强大的好奇心。
潘宏进揉揉鼻子,含糊其辞的说道:“哦,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哐啷”一声轻响,铁门被苏莎轻轻来开,可她却不着急进去,而是堵在门口自说自话般的道:“你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不过,费奥凡上校那个人我也不喜欢,他走了总是一件好事。还有克拉夫季娅,那个凭着一副漂亮脸蛋就目中无人的家伙,她从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令人憎恶。”
说完,她才扭扭屁股,转身走进铁门。
潘宏进偷偷抹一把汗,他真没想到,在安全委员会敖德萨局里,竟然还真有这么“纯正”的女人。
铁门内便是总务处的库房,平时除了用来储存必要的枪械之外,还有一些零七碎八的玩意,比如说无线电干扰设备、监听设备,乃至氰化钾、致幻剂之类的东西,平时都是存放在这里的。
走进铁门,立时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凉,库房内的四套冷气机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两套开着,主要是为了保存那些不耐高温的药品制剂。
苏莎进了门之后,径直走到靠着东侧墙壁的一个铁皮柜子边上,她拉开上层的柜门,从里面抽出来两个抽屉,嘴里却说道:“我看了你上的那一期‘畅谈’栏目,局里的头头们都说你违法了委员会的纪律,还听说准备要处分你。”
“哦?”潘宏进走过去,帮她把两个抽屉搬下来,放在地上。
“不过我可不那么认为,”苏莎手扶着柜门,喋喋不休的说道,“我觉得那一期栏目挺好的,说出了我的一些心里话。就像你提到的薪资那一项,我觉得早就应该调整了,凭什么局里那些头头们什么都不做,每月却可以拿到七八百卢布的薪水。而像咱们这些人,拼死拼活的工作,薪水却只有三百多块,这不是该死的特权还能是什么?”
两个抽屉里放的都是手枪,还有一整包一整包的子弹。潘宏进将自己原来的佩枪和枪证交给苏莎,又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拉动枪机,试看着手感——这些新枪都保存的很好,枪身上还抹着一层润油。
“还有我弟弟,安德里安·阿法纳西耶维奇,他也很喜欢你,这些天总是翻来覆去的哼你那……”苏莎扶着柜门,一只脚蹬在柜子的下边角上,不厌其烦的继续说道,“对啦,那美国人的歌叫什么来着?”
潘宏进抬头看看她,笑道:“吟游男孩,”心里却暗笑这女人连美国人和爱尔兰人都分不清楚,却还在这里絮叨起来没完。
“啊,对,就是这个名字,挺好听的,”苏莎挥挥手,像是在打拍子,可挂在手指上的钥匙却出叮叮当当的乱响,没有丝毫的节奏感,“听安德里安卡说,现在他们学校里有一个叫什么‘纳什青年’的会团,就用这歌做会歌……”
说到这儿,她又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一只手掐在腰上,说话的嗓门也提高的几分:“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们竟然把你当成了偶像,而且听说还有什么人会为他们中的积极分子出资,供他们出去旅游活动。”
潘宏进将挑选好的佩枪掂在手里,又拿了一个崭新的枪套,这才站起身,笑道:“我也听到了一些这方面的传言,想必就是几个国立大学无聊的学生搞着玩的吧。”
“国立大学?”苏莎扁扁嘴,随口说道,“你听到的还真是传言,不过我的安德里安卡可不是在国立大学就读,他在工学院……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梦想着要做一个列夫·达维多维奇那样的伟大人物。”
列夫·达维多维奇·朗道?这可不是个多么光鲜的人物,不过若不是他的自负,估计也就没有杨振宁与李政道两人的风光了。
潘宏进才不关心苏莎那个弟弟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物,他只是对她说的那番话比较感兴趣。
说起来自从回到敖德萨之后,还没有与奥列格他们几个人联系过呢,从苏莎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出来,这几个小子在组建校园社团这件事上显然做得很不错,只是这么短的时间,“纳什”竟然已经走出国立敖德萨大学,蔓延到工学院去了——想必还不仅仅是工学院,敖德萨的几所大学应该都差不多都受到影响了吧?
想到这些,潘宏进突然有了几分迫切,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去跟奥列格那些小伙子们打声招呼、联络一下感情了,还有,组织会员到塞瓦斯托波尔观光的事情似乎也应该尽早办一下,正好这两天有心去拜会一下哈尔琴科将军,索性就将这件事一并解决掉。
哈尔琴科将军就是如今黑海舰队潜艇分队副司令兼参谋长谢尔盖·斯米尔诺维奇·哈尔琴科少将,他同时还担任着塞瓦斯托波尔港海军基地第二副司令。
老伊万当年还在黑海舰队的时候,哈尔琴科曾经是他的下属,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主要是性格不合,而且哈尔琴科这个人思想很有问题,贪婪且善于经营。老伊万交给潘宏进的那些材料中,就涉及到了哈尔琴科的问题,他在去年借着修缮仓储库的名义向总装备部申请了四十万卢布的一笔资金,但事实上,这笔钱中的绝大部分都被他与几个黑海舰队岸防指挥官贪墨了。
像哈尔琴科这样一个人,老伊万不喜欢,但潘宏进却并不介意,正是因为有了哈尔琴科这样的人,他的野心才有了得以实现的可能。
没心思再理会多少有些碎嘴的苏莎,潘宏进补办好了应有的最后几道手续,急匆匆的离开了敖德萨局,赶在今天上午,他还打算跑一趟国立大学,与奥列格他们几个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