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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5月6日凌晨2时半,津浦路北上列车在临城站以北的沙沟山被孙美瑶所部匪众拦劫,前面的机车、邮车、三等客车出轨倾覆,匪众1000余人跳到列车上打劫财物,绑架乘客。这班车载有参加山东黄河宫家坝堤口落成典礼的中外记者和外国旅行者多名,共有乘客200余人,除少数乘客趁乱逃脱,另有1位英国人不肯开门而被土匪杀死,车上被掳西人男女共26人,被匪徒们押往抱犊崮山麓巢云观予以圈禁。事发后,英、美、法、意、比五国向北洋政府提出最严厉的抗议,限北洋政府3日内救出被俘外侨,逾期依时增加赔偿。北洋政府手忙脚乱,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把一切政务都停下来,集中全力讨论营救外侨的问题。
这件事情一出,全世界为之哗然,美国的报纸第一时间报到了这条信息,陈晓奇看到之后,马上以密电对国内的黄镇山部做出了明确指示:抓住时机,迅速扩展!
这个事件在历史上的名声本来就大,陈晓奇却是通过中央台的《探索发现》栏目了解到的前因后果和具体经过,虽然他记不得到底是那一天发生的了,却知道这是1923年5月的事情,因此他才抓紧时间派人回去,因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后来他为此专门查阅了一些文字资料,知道这件事情在各国压力之下解决的很快,却制造出来一种特殊的“土匪邮票”,据说后世炒到了300万一枚的天价。同时他还得知,这个时候他内心中极为不爽的那个刘黑七,正在孙美瑶的手下。
这件事情给北洋政府的影响巨大,当时督鲁的田中玉还因此被去职,当了替罪羊,而始作俑者孙美瑶当时带着三千人马家眷被招安,但是自古以来这种人就没有好下场,他也不例外,在当年的12月,被人暗杀在中兴煤矿。
陈晓奇电令黄镇山,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确,这个时候,北洋政府方面将抱犊崮团团围困,却因为投鼠忌器不敢强攻,而其他匪帮则因为大军云集而吓得离着这里远远的不敢凑热闹,陈晓奇则反其道而行之,这时侯,不忙着抢劫搞人,先趁着军阀和土匪们都拐不过弯来的时候,抢地盘,抢人头,发展势力。在孙美瑶部被招安之后的一段时间,肯定有一部分不安分的要争一争沂蒙山区这块好地方,陈晓奇当然也不介意去插一杠子了。
1923年6月,又有两拨人陆续回国。李俊峰带着参谋部属下几个人,王天运则带着他的“玄武部”以及从德国请来的设计师一道回到济南。他们事先没有任何的张扬,甚至没有告知家人,先安顿下下属,然后在济南市区内转悠,打听消息观察社情,几天后才投入到工作之中。
拿着陈晓奇的信物,李俊峰找到了苗翰东先生,一番长谈之后,他第二日便到济南的西南郊区五里牌坊找到了济南致敬洋灰股份有限公司的老板朱敬舆。
朱东洲(1874~1947),又名敬舆,字效坤,民族资本家,实业家,寿光县大家洼镇朱家村(今属寿光市石桥村)人。幼年读过几年私塾。父亲是当地盐务官吏,颇有财产,为他捐领盐运使头衔,借作护身符经营商业。他在羊角沟开盐滩、绳席行、粮行,在侯镇设土布庄,在济南开粮行,并于洛口设分号,在济南经二路纬六路还有大片房产。商业事务多归其代理人(孙柜、单柜、李柜3家分管)经营,他弃商就工,计划兴办水泥厂。他的家属和亲友都极力反对,认为他搞工业是外行,风险太大。但他坚持“实业救国”的主张,矢志不移。
为了选择适当的厂址,他用了一二年的时间,在胶济铁路沿线和济南近郊进行调查。最后确定在五里牌坊南小梁庄设厂。这里远离市区,交通不便,义地坟墓,一片荒野。他认为,这里自然资源丰富,可以就地取材,有发展前途。
厂址确定后,遂即招募股东组织建厂。1920年在济南五里牌坊南小梁庄成立致敬洋灰有限股份公司(即今济南水泥厂的前身)。原计划募集资金60万元,难以足数,遂将羊角沟盐滩卖掉,集中了大部分商业资金,结果只凑得元,其中他自己占10万元以上。他又不惜重金聘请德人石法为技师,但石法并不是真正的技师,只不过混充内行,结果搞了6年没出产品。
李俊峰找到他的时候,这位山东历史上著名的民族企业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愁,当然他这个发愁的程度并没有到了颓唐或者萎靡不振的程度,而是着急有找不到办法和出路的焦虑,五十岁的人了,因为长时间的劳碌和焦虑,明显的看起来有点苍老,两鬓斑白,脸上的皱纹一道道重叠起来,加上长期在厂房内忙碌,搞得面色发灰,一点大老板的气象都没有。
突然之间有人来访,没什么心情的朱敬舆显然打不起精神来,但是作为一个涵养良好的人,场面上的事情他还是要应付一下的,所以,李俊峰没多久就顺利见到了他。
此时的李俊峰当然不再是他一贯的军人做派,入乡随俗的穿起来长衫,礼帽加皮鞋,除了身板挺拔一点,走路虎虎生风,一身的军人气息掩盖不住之外,跟这时代的人看上起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朱敬舆乍然见到来访的居然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精神十足的年轻人,倒是楞了一下,他这段时间资金已经快花光了,水泥还是生产不出来,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熟悉的人除了嘲笑看热闹之外,没什么帮忙的,这冷不丁有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来找自己,看架势好似大街上的兵,不知道找自己是福是祸。
李俊峰进得门来,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拱手朝朱敬舆施礼道:“朱老板请了,在下李俊峰,‘美华集团’的代表,特地前来拜访,冒昧打扰之处,还请海涵。”
“美华集团”?没听说过啊!朱敬舆一脑门子的官司,迷糊之下礼数却不欠缺,连忙拱手回礼,然后将李俊峰让到了沙发上,李俊峰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往那里一坐,身板挺得笔直,将那身长衫撑得分外不像样。
朱敬舆纳罕的问道:“敢问这位李先生,贵公司是何方财东,贵东家又是哪一位大才?请恕本人孤陋寡闻,却是不曾听说过,还请赐教。”
李俊峰一笑,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封信来,双手往朱敬舆手中一递。朱敬舆接过来,面带疑惑的打开一看,里面只一张纸,上面几行字,但是这几行字看的他浑身一颤,双目登时睁得溜圆,有些惊讶的问李俊峰:“李先生,原来你竟然是苗翰东先生介绍来的?贵东家,是鼎鼎大名的‘小财神’陈晓奇?”
李俊峰点点头:“没错,我们老板,‘美华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创始人,正是您口中所称的‘小财神’陈晓奇先生。现在陈先生的产业已经发展成涵盖轻重工业各个领域的大型集团式企业,故而不再称为公司,而总称为集团。”
朱敬舆拍案叹道:“果然是能人无所不能啊!昔日声名鹊起的‘小财神’初出茅庐,已经让天下视为惊才绝艳,想不到区区几年的时间,居然能创造如许大的家业!我虽不知这集团到底是何等的规模,但看能够让苗先生殷勤推荐,又能使得李小兄此等人物供其驱策,则其气魄志宏可见一斑,佩服啊!”
李俊峰微笑道:“朱先生谬赞了!比较起来,先生能够放弃稳妥的生意不做,全身投入到工业中,力求实业救国,才值得晚辈们佩服啊!”
朱敬舆摆摆手长叹道:“哎!这却是让老夫汗颜无地了!劳碌数载,如今几乎是山穷水尽,却还是如水中月梦中花一般,遥遥不见成果,这条路却是不好走的。李小兄此来,不知有何指教于我?”
李俊峰道:“不敢指教,却是有要事要与朱先生详谈。晚辈此来,是受我家老板陈先生的委派,回乡与众工商业前辈们共建救国事业而来!朱先生是我拜访的第一位,也是此次任务中最为重要的人士。”
朱敬舆闻听,眼中神光一闪,却是不动声色的问:“哦?此话怎讲?依小兄所说,令老板陈先生今日之实力,只怕是**筹措也只是反掌之事,却是为何还要找我们这些人商议?”
李俊峰道:“朱先生有所不知,如今我老板陈先生的实力,只怕是全中国也无一人比得,其中境况朱先生可以向济南的杜邦公司或者美孚石油公司去询问,现在陈先生是这两家世界大财团的重要合作伙伴。陈先生的确有**运作全部事业的实力,但是他曾经反复对我等讲过,国家兴旺,非一人之财力所能支撑,国家之富强,也非是一家之富强,而在于全民族之共同富裕为基础的,故而,相比较自己成为独霸一方的财东,陈老板更希望在他的带动之下,先让有志于民族复兴的工业家、企业家、商业家们先富裕起来,共同创造一个能够造福于一方黎民百姓的大型商业团体,让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得到实惠,最终实现全民族的富裕,这所谓‘民富则国强’,一切要从这个基础开始,故而,陈先生的宗旨是,要先以他所具有的技术和资金实力去扶持有志于此道的民族工商业前辈,实现共同发展。”
朱敬舆听得双目圆睁,声音提高数度,惊讶道:“陈先生真的是如此说?哎呀!若真的如此,则国家幸甚!民族幸甚!陈先生此举,怕是足可称道千古的伟人功业!当为我辈之楷模啊!”
李俊峰毫不含糊的替陈晓奇受了这称赞,神态自然的道:“晚辈此来,便是与先生相商关于水泥产业的发展事宜。不瞒先生,在来此之前,晚辈备曾对贵公司做过一些调查,发现先生今日事业犹未成功最大的原因,皆因聘请的技师石法此人,是徒有虚名之辈,并非真正的技术工程师,先生若是能辞掉此人,另聘高人,则事业成功不过旦夕之间而已。”
朱敬舆“腾”的站起来,惊声道:“这是从何说起?这德人石法可是我通过朋友介绍而来,乃是德人中有名的高级技师啊!怎的就成了假货?”
李俊峰知道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毕竟一个熟人介绍来的所谓高人,在浪费了三年多的时间之后,突然被告知这人是个骗子,换作谁都是难以接受的现实,故而有这种反映也是情理之中。
他已然是不动声色,稳坐在那里微笑道:“我知道此事难以相信,不过不要紧,俗话说的好,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晚辈此次归来,却是带了一个技术专家团队,其中便有善治水泥的技师,朱先生若是信得过我等,且容许我等择日于先生的工厂内实地操演,察其真伪可也,一切费用及损失,皆有本集团承担。我知道朱先生在此事业上投注了将近20万元的资产,可以说是倾其所有了。此事便以20万元为抵押,若是能成,则作为与先生共谋事业的合作基础,若是不成,则作为支持先生事业的襄助之资,不知先生以为可否?”
朱敬舆登时噎住了,他没想到李俊峰真的敢玩这么大,20万资本在这时代绝对是数得着的,但从济南来说,除了那几个北洋军阀合资成立的聊聊两三个大企业有百万元的资本之外,个人投资这已经是大手笔了,却不料人家眼皮都不带眨的直接就甩出来20万当作定钱,不论这事成败,这20万是铁定放在这里了,这叫什么气派啊!而且这还是无数企业中的一个呢!
李俊峰站起来,冲着朱敬舆一抱拳,微笑道:“朱先生,今日便先谈到这里,到底如何处置,听您的回信,我住在汇泉饭店里头,有了结果,还请朱先生尽快告知。告辞!”
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见朱敬舆似是定下决心似的猛然一挥手,高声叫道:“李先生且慢!”
李俊峰回过头来,讶然道:“朱先生还有何事要交代?”
朱敬舆蓦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轻拍着桌案道:“不愧是‘小财神’的贵属啊!佩服佩服!李小兄弟,我虽未见过陈先生,但是传言之中少年英才的雄姿想已得知,若是一般人岂能获得苗先生等人的交口称赞?今日一见小兄弟的人才,则可知其人的风姿,此等雄心气魄,不由得我这等老朽佩服!你所说的事情,我会马上调查,不过我希望,你能马上准备人手开始试验,不论成功与否,与陈先生的合作绝无问题!”
李俊峰赞道:“朱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语!不愧为雅量高致的前辈!晚辈便尊从先生的意思,我方的技师明日便可以来厂中实地考察,以便进行技术改造相关事宜。那位德国人石法那里,却需要朱先生交代一番了!”
朱敬舆豪气的摆摆手道:“此时容易,小兄弟不必忧虑,但请明日来人即可,一切合作意向,在试验完毕之后再详谈不迟。”
李俊峰一笑,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