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固无情
随风壬倾倒。
谁使女萝枝
而来强萦抱?
两草犹一心
人心不如草——
李白.白头吟
为免波及无辜所以当龙懋德带领着锦衣卫部属围过来的时候阳雁儒一群人早已经移动到苗村外去了。
领路的自然是施若梅。
「为什么?」
在一大片高及膝盖的芦苇丛中阳雁儒又意外又哀伤地问。水仙告诉他的时候他还不太敢相信可现在亲眼瞧见了不由得他不信。
「妳真的这么恨阳家吗?」
「不是啊!三哥。」施若梅急道:「我已经跟龙大人说好了只要你们肯坐下来好好谈谈大家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三哥那女人会害死你!我才是真心为你着想的呀!」
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妳要我和他妥协?」阳雁儒无法相信地问。
「是啊!三哥这样才能保住你我的性命啊!」
「那阳家和施家的仇呢?」
「死者已矣就算报了仇又有何用?」
「妳要我……就这样算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三哥到此为止吧!」
又注视施若梅片刻后阳雁儒才把视线移向龙懋德。
「如果他造的孽仅只是那椿的话或许我可以到此为止但是施姑娘为了进入锦衣卫妳可知道他干了多少丑事?为了爬上副指挥使的地位他又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为了让所有人都惧怕锦衣卫的存在他不停的在做一些令人指的骯脏事。这些我容不得也无法宽恕所以我一定要办他即使要付出我的生命也无妨!」
「三哥!为什么?」施若梅急得哭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呀?我好不容易给你制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不要白白放弃掉呀!」
「活命?」阳雁儒笑了冰冷的笑。「如果他真打算让我活命!为何要让妳来下毒呢?」
「毒?」施若梅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什么毒?我……我不懂!龙大人说那……那只是迷药而已啊!怎……怎么会是毒?」
同情地看着她「他是骗妳的」阳雁儒说。「那是毒如果没有解药的话活不过十二个时辰就会毒身亡了。」
施若梅骤然倒抽一口冷气「骗……骗我的?﹗」并惊恐地低喃片刻后她才突然冲到龙懋德身边抓着他大叫着「解药!快给我解药!快呀!快……啊~~」
龙懋德反手一掌就将她打翻到地上滚了两滚。「愚蠢的女人他可是我背上的一根刺不除去的话我夜里都睡不安稳。不过还真是得谢谢妳没有妳帮忙的话我可能要费一番手脚了。」
「不!不!不﹗」施若梅绝望的摇着头继而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我不是有意的啊!我真的是想帮忙的呀……」
阳雁儒怜悯地叹了口气!本想上前安抚她随即想起他最主要的任务。
「龙懋德既然上了你的当我也无话可说了可在死前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你能回答我那么我死也能瞑目了。」
龙懋德飞快地望一眼站在阳雁儒身后的五个人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们都戴着斗笠面纱遮住了真面目却又自认胜券在握而未去深思。
「好你问吧!」
阳雁儒深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只不过是没娶到我大姊而已你就要皇上抄斩阳、施两家?这样不会太狠了吗?」
「完全不会!」龙懋德想也未想便如此回答。「我看上你大姊是你阳家的福气你们居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把她给嫁出去了这不是藐视我是什么?既然敢公然藐视我我又焉能让你们继续活下去?没有拿你们杀鸡儆猴其它人又焉能知道藐视我的后果?」
阳雁儒咬紧牙根忍耐着。「也就是说你只是利用皇上来建立你的威信?」
龙懋德耸耸肩。「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不过如果再加上另一个理由的话就更完美了。」
「什么理由?」
「我呈报上去的名单越多皇上就越宠信我我管他冤不冤枉、可不可怜我的利益最重要所以我才能爬得这么快、这么高懂了吗?书呆子!」
阳雁儒慢吞吞地颔「我懂了。」跟着往后瞄了一眼见那最靠近他的人微不可觉地点了一下头他笑了。「龙懋德谢谢你了虽然我一直找不到证据但是现在我终于有证人了!」
龙懋德愣了一下随即颖悟地望向阳雁儒身后那五个人。
「他们?」
阳雁儒点头。「没错我有五个证人了。」
龙懋德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书呆子啊!」他大笑着说。「忘了吗?你们就快死了!」
不料阳雁儒也跟着笑了。「如果我们真的快死了能这么悠哉吗?」
笑声蓦地止住龙懋德脸色微微变了。「你们没中毒?」
「有。」
「你们……有解药?」
「对。」
双眸倏地闪过一丝寒芒「这倒是相当令人意外不过……」龙懋德冷冷一哼。「就算你们逃得了今天可你们认为皇上会相信我这个亲信抑或是你们这些江湖草莽人物呢?」
阳雁儒微微皱眉后面的人却开口了。
「当然是我们。」
清脆如银铃般的嗓音而且……有点熟悉。
龙懋德狐疑地凝望着开口的人。「妳是谁?」
「说话比你有力的人。」
越听越感熟悉龙懋德开始有点不安了。「妳不敢说出真实身分吗?」
嘻嘻一笑。「是不敢怕吓坏了你!」
龙懋德真的有点吓着了因为那个声音真的很像某个人某个连当今皇上都顾忌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知道了我只要把你们全都留在这里!那就万无一失了﹗」语毕他手一举起就要下令围杀。
就在这时!站在最后面的那个人也出声了。
「龙懋德你真的认不出我们的声音吗?」
声音冷酷寒峻令人听了便不由得浑身直打哆嗦这个声音无论走到哪里龙懋德都认得出来。
「二爷?﹗」他颤抖着声音惊叫。
于是那五个人一一除去了斗笠面纱露出了真面目。
「龙懋德现在你说皇上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呢?」水仙嘲讽地问。
龙懋德浑身一阵抖颤顿时面色如土地僵住了。
「或者你还想杀人灭口?」
蓦地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龙懋德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二爷三姑爷四姑娘卑职该死!卑职知罪!请三位饶过卑职这一回吧!」
阳雁儒一听更是张口结舌施若梅呆若木鸡四周围的锦衣卫则傻成一片熊熊一眼看去好象刚出土的秦俑。
「耶?龙懋德你这算什么?」水仙状似不解。
「卑职知罪!卑职知罪!」龙懋德跪伏在地上。「请四姑娘饶过卑职吧!」
挑了挑眉水仙状似无知的神情消失了脸色逐渐转寒。
「龙懋德你知道你正在追杀的这位巡按御史大人是谁吗?」
「这……卑职……不知。」
水仙冷哼。「他是四姑娘我的未婚夫!」
龙懋德全身一震。「卑职……卑职……卑职……」
「龙懋德聪明的话你就自个儿到皇上面前招出一切那么顶多是你一个人伏罪。」水仙冷冷地说「若是让我亲自到皇上面前说去哼哼!龙懋德我保证让你跟阳家和施家一样领教到全家抄斩的滋味!」
「四……四姑娘……」
「你自己决定吧!」语毕!她便领着其它人转身离去了。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最后面的阳雁儒偷眼往后瞧了一下现龙懋德竟然还跪伏在地上起不来他不由得满腹狐疑地觑着走在他身边的水仙。
「妳到底是谁?」水仙俏皮地一笑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放到他手上他定睛一瞧旋即心弦震动地脱口惊呼。「朱……」
水仙及时一把捂住他的嘴「公子爷知道我的身分的人少之又少」她的嘴往施若梅那儿努了努。「她没资格知道懂吗?」
阳雁儒会意地点点头水仙这才放开手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真没想到!」
水仙轻笑。「四大禁卫的白虎禁卫和官府头号通缉犯的魔面判官是夫妻这才真的教人意外吧?」
阳雁儒也笑了。「是啊!」他悄悄牵住了她的手。「谢谢妳。」
「不客气。」水仙微赧地垂下螓。「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可是巡察的职务尚未完成。」
水仙唉了一声。「可是师姊说了过年前一定要完婚的嘛!」
「那……」
「过年后再继续吧」
「但皇上那边……」
「有我呢!」
阳雁儒突然沉默了。
「怎么了?」水仙关心地问。
阳雁儒苦笑。「好象有点……」
「窝囊?」
「大概是吧!」
「你很无聊耶!」水仙没好气地说。「想想我只是负责皇上一个人可你是负责所有的老百姓算起来.你比我还要辛苦还要伟大呢!」
阳雁儒沉思片刻。
「说得也是我的责任在百姓再配合上判官檄的话我一定能做很多事的。」
「是咩!是咩!」水仙笑咪咪地连连点头。「告诉你啊!我呢!就是因为亲眼看着你为了一件件的案子努力付出心思和精神不屈不挠的追踪线索、抽丝剥茧固执地非要找出真相为冤屈的人洗雪不可!那种充满智能的细腻心思!那种几近于可怕的精神毅力!实在让人心动不己就是那样我才喜欢上你的咩!」
「是吗?那我可要更努力妳就会更喜欢我了?」
「嘿嘿嘿那当然!」
「甚至……爱我?」
「……嘿嘿嘿……」
「会吗?」
「嘿嘿嘿……」
「到底会不会嘛?」
「嘿嘿嘿……」
「仙娘?」
「嘿嘿嘿嘿嘿嘿……」
*****
龙懋德自尽了。
阳雁儒的大仇终于得报在心满意足于十年心愿终得偿之后紧接着便是一片兵荒马乱然后在过年前书呆子状元终于顺利的把武林三煞之一的玉罗煞给娶进阳家大门了。
不知道他是否备好十条命储用了?
「仙娘我们已经成亲了现在妳可以告诉我妳的字了吧?」
「……冬生。」
「嘎?﹗」
「冬生啦!」
「……啊!原来是冬生啊……嗯、嗯……冬天生的嘛……唔、唔、嗯……」
「阳雁儒我警告你不准背过去偷笑!」
「……」
「阳雁儒不准闷在枕头底下偷笑!」
「……」
「阳雁儒不准躲在棉被里偷笑!」
「……」
「阳雁儒你给我滚下床去!」
*****
新婚的日子实在很美满!
只要没有那个女人存在的话。
没事总爱装模作样一下的施若梅在见过姬香凝之后所有的假面具就全部崩溃了。于是她索性「光明正大」的显露出所有的真面目在状元府里既嚣张又跋扈俨然她才是女主人。
自然因为自觉亏欠于她所以阳雁儒始终拿她没办法可这并不奇怪令人纳闷的是水仙竟然也忍气吞声地默默容忍着。只有在某些时候当她避在一旁悄悄观察施若梅的狂妄气势时她唇边那抹诡异的笑容却让人看了不由得浑身直冒冷汗。
直到有那么一天在施若梅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情况下她突然被皇上下旨收为义女并封为公主。
「呃?﹗」施若梅完全傻住了。
笑咪咪地水仙伸出三根手指头在施若梅眼前摇晃。
「满三个月了!施姑娘。」
施若梅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水仙的当水仙故意让她尽情的嚣张、尽情的跋扈目的就是为了要让她忘却三个月的期限。
她果真忘了!
三天后皇上又下了另一道旨将她遣嫁出去于是!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嫁给了储信侯做续弦夫人。
幸好储信侯尚年轻也还算英俊!又是个公侯!施若梅也不能不满意了。
四月春水仙开开心心地伴着阳雁儒再度出京继续他巡察的职务。
「公子爷。」
「嗯?」
「这回我们要上邵家去看看了吧?」
「嗯!我是想去不过!不能特意去要是顺路再去。」
「耶?那怎么成那我们就别想去了呀!」
「看情形再说吧!」
「喂喂什么叫看情形再说啊?明明想去的说为什么要这样别别扭扭的嘛?」
「仙娘别忘了我现在有公务在身怎能为了私事而忽略了公事?」
「谁教你因私忘公了我只是想说……」
「仙娘够了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还是可以再改的嘛!」
「仙娘……」
「喂!人家可是为你好耶!」
「仙娘……」
「你就听我一次不行吗?」
「……仙娘所谓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持久者知止足也;宽裕者尚恭下也……」
「够了我听你的!」
注1:吊脚楼群的吊脚楼均分上下两层俱属五柱六挂或五柱八挂的穿门式木结构具有鲜明的随地而建特点。上层宽大下层占地很不规则;上层制作工艺复杂做工精细考究屋顶歇山起翘有雕花栏杆及门窗;下层不作正式房间但吊下部分均经雕刻有金瓜或各类兽头、花卉图样.上下穿枋承挑悬出的走廊或房间使之垂悬于河道之上就这样根根木柱块块木板支撑起了一座座吊脚楼也撑起了一个个甜蜜温馨的家。
注2:张家界市「三分坪七分山」老百姓世代与高山为伴也与背篓结下了不解之缘。姑娘出嫁要织「洗衣背篓」作陪嫁。洗衣背篓小巧玲珑篾丝细腻图案别致是新娘子巧手勤劳的「招牌」;女儿生孩子娘家要送「娘背篓」背篓成长筒形专用来背孩子;摘苞谷、粟谷则用「高背篓」它口径粗、腰细、底部呈方形高过头顶象倒立的葫芦;砍柴、扯猪草要用「柴背篓」它篾粗肚大禁得起摔打;还有一种专供男人挑东西用的「撑篓」由一根扁担将两只古同-尺、径长、尺-寸的篾篓串起来挑在、肩上便于下高坡陡崖;另有一种木制背篓几根木棒穿成一个能置物体的空架用篾丝系着土家人以此背原木、石头、送肥猪。背篓在山里人看来如沙漠骆驼江河之舟域外人便称「背篓上的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