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下,一艘孤寂的战舰在海浪的拍抚中艰难地航行着,此刻甲板上除了值班的哨兵外,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甲板上前后各点着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就只有船尾的那几扇舷窗中透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灯光最为亮丽的正是船长室。
这是一艘一千三百吨级的格劳恩级战舰,船长室显得颇为宽敞。
在船长室的周边还有一圈阳台,阳台的栏杆每一根都雕刻精美,无不显示出极盛时期的荷兰之富有和奢华。
荷兰盖伦船的船尾全都较为高耸,因此和他们的英国近亲比起来,更显得恢宏气派。
“孚罗利阿德勒加号”并非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舰,而是荷兰海军的主力战舰,在它最为辉煌的时刻,曾是北海舰队的旗舰,不过随着越来越多、更大的战舰下水后,它已然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那些装载在船上的箱子,放着的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前半年的税金。
这些税金全换成了黄金,铸造成金币,毫无疑问,这要远比当初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做法要高明许多。
“孚子罗利阿德勒加号”此刻装满了淡水和食物。在到达荷兰之前,它会尽可能远离海岸,只有这样才不会招惹上麻烦,要不然海盗就会像苍蝇一样驱赶不尽,紧随在后。
和当年的西班牙人不同,荷兰人并不喜欢使用庞大的舰队武装押运税金,而是采用这种既容易保密,同时也较为稳妥的办法。
但是此刻显然没人能想到,就在这片海域,就在这片到处都是荷兰战舰游弋着的地方,已然有一个心怀叵测、胆大妄为的海盗盯上了那些金币。
这个胆大的海盗仰仗的并非是众多的手下,和炮火犀利的海盗船,而是普通人所不具有的异能。
午夜过后,海面上一片平静,大部分的水手都已在沉沉的睡眠中进入甜美的梦乡。
突然间,一阵诡异的烟云翻滚着笼罩在船尾,一时之间船尾的灯光为之一暗,只可惜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一点。
烟云散去,一个纤细幼小的身影,站立在船尾的围栏之上,尽管战舰晃动摇摆,但是那个身影仍旧稳稳地站在那里。
那个身影轻轻一晃,便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室外的那层阳台之上。
罗莉朝着四周张望着,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她曾经询问过丽莎。
若说谁对这个时代最为了解,除了那位子爵大人之外,毫无疑问就只有丽莎了,并且罗莉还确信,丽莎对于这个时代的船只和舰队有着相当的了解。
事实证明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
从丽莎的嘴里罗莉知道,在这个时代极为贵重的东西,不会当作普通货物随便堆放在货舱里,最合适的地点应是船长室。
这就避免了罗莉在那四处都是老鼠、狭窄肮脏的货舱里面进行无谓的搜索。
罗莉透过窗户看着船长室里面,让她感到郁闷的是,这个船长显然是个过度负责的家伙,在别人已然睡下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在工作。
船长室里面的布置非常简单,除了靠近墙壁的一张床外,就只有一张书桌以及放置在书桌前面的厚重座椅,在另一边的墙壁靠墙放着一圈沙发,除此之外,船长室里几乎空空如也。
罗莉将注意力放在床底下,她小心翼翼地朝着阳台的另一边走去,那一头紧紧靠着床。
轻轻招了招手,一枚沉甸甸的金币跳入了她的手掌心,这让她知道她的猜测丝毫没错。
那令她垂涎欲滴、不惜挺而走险的装满了税金的箱子,就藏在床底下。
可惜的就是她从魔术师杰克那里偷来的能力,要比魔术师杰克本人逊色许多。
如果这样每一次两枚或者三枚偷取的话,罗莉根本就不知道要偷到什么时候,正当她想要强行闯入,偏偏那位船长结束了手里的工作,吹熄了书桌上的那盏油灯。
看着这个家伙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那张床走去,罗莉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枚原本被她钉在桅杆上的空间座标法阵,早已经被她取了下来,此刻罗莉再一次将这枚法阵拿了出来,紧接着她无声无息地卸下了一块窗户玻璃,窗户玻璃被远远地扔进了大海之中,那枚空间座标法阵也同样被远远地扔了出去。
房间里面的灯终于完全熄灭了,那位不知名的船长,头一沾上枕头就呼呼的睡着了。
罗莉稍微等候了片刻,她在等待船稍微驶远一些,同样也在等待那枚空间座标沉没到海底。
过了几乎一刻钟,里面甚至响起了阵阵轻微的呼噜声,罗莉将手从那个没有玻璃的缺口伸了进去。
一股浓烟瞬间将那张大床彻底吞没,紧接着浓烟被戒指迅速吸入,看着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大床,看着那清清楚楚显露出来的箱子,罗莉感到异常满足。
“有必要这样吗?你不觉得太过心狠手辣?”隐藏在罗莉意识深处的言末,忍不住钻了出来斥责道。
“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失去这笔税金,这家伙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只不过是让他早一点获得解脱而已。”罗莉不以为然地说道。
一边说着,她一边非常迅速的拨开插销走了进去。
罗莉惊喜地看着她的箱子,并非原本知道的那样只有一口箱子,三个一模一样的木箱整整齐齐地并排放着,那些箱子四周用金属边框包裹着,开启的部位用熔化后重新凝固的铅死死地封闭着。
罗莉迅速摘下戒指,扔掉了那一枚已然没有作用的宝石,以防万一。
罗莉绝对不希望自己和这些财宝,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而一起沉入海底,她不希望和那位船长一样,成为海底的冤魂。
重新戴上戒指,罗莉在那三口箱子上各轻轻地点了一下,那些箱子纷纷变成了滚滚浓烟,最终被彻底吸入到那枚翡翠戒指之中。
做完所有事情,罗莉四周转了一圈,直到确认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后,她开始传送自己。
又是一股浓烟迅速弥散开去,转眼船长室里面变得空空如也。
罗莉绝对没有想到她的回归会这样受到欢迎,十几双眼睛瞪着她,让她感到非常诧异,马上她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原本应该是她那空空如也的船舱,此刻除了那三个箱子之外,又多了一张床。
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她好像还是忙中出错,发生了一些意外。
床的主人早已经被制服了,动手的是石佛,他把那位船长捆了个对中国人来说非常有名的“八戒倒背”式样。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用错了空间座标,我原本打算把这家伙传送到另外一个空间座标去,没有想到反倒把他弄到这里来了。”罗莉连忙解释道。
“另外一个空间座标?”安德鲁子爵问道。
这时罗莉才发现这个“外人”竟然也在这里。
“好吧,让我来解释一下,我相信你肯定早已经感到非常奇怪了,想要知道我们是些什么人。”罗莉连忙说道,她一脚将言末踢了出来。
反正每当要编谎话的时候,她都会让言未来说。
罗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天生的谎言家,让她装酷可以,想要编织出完美无缺的谎言,却非得有言末出面不可。
言末自然知道罗莉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是亚特兰提斯人,正如你此刻看到的那样,我们拥有一种被称作为‘空间滑移’的能力,能够在瞬息之间从一个地方到达另外一个地方,不过我们个人只能够进行短距离的空间滑移,当然我们能够通过某种特殊的装置进行长距离的滑移。事实上,我们就是在一次长距离滑移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而失陷在这里。为了回家,我们首先要找到一个空间座标,也就是我们曾经告诉过你的那枚顶饰,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制作类似于船的东西,不过比较麻烦的是,需要用到大量的黄金作为材料。”
罗莉始终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这不由得那位安德鲁子爵不相信,毫无疑问这已然是最能够被信任的说法了。
“你把另外那个空间座标扔在了哪里?我是指——那个你原本打算把这张床,连同那个家伙一起传送过去的空间座标。”胖子肖恩指了指此刻显得脸色苍白,被捆成一团的那位船长问道。
“如果没有被哪条鱼吞了的话,应该在几公里深的海底吧。”罗莉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地说道。
令她意外的是,她看到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僵硬,甚至有几个家伙的脸色变得发青。
“不准你动里面的东西。”罗莉指着魔术师杰克说道。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敢。”魔术师杰克连连摇头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罗莉终于显得轻松起来,她左右四顾最后问道:“有什么吃的吗?我有些饿了。”
在罗莉前往厨房的时候,那小小舱室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谈论着眼前这个话题。
“这绝对称得上心狠手辣。”一向以凶悍狂暴著称的红毛鬼派皮特,也脸色微变地说道。
“但愿我们能够回家,要不然万一她感到绝望的话,我实在想象不出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一向胆小谨慎的瑟斯愁眉苦脸地说道。
“现在想来真感到后悔,当初我居然和她为敌。”魔术师杰克也倒抽了一口凉气,回想往事,他不由得为自己当初的勇气感到不可思议。
“对啊,伙计,小心背后一些,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石佛故意惊吓魔术师杰克道,后者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起来。
“这个家伙应该怎么办?”丽莎突然间想起来眼前的难题,她忍不住问道。
“我相信那个小女孩会把他重新扔进海里。”派皮特淡然地说道。
“亚特兰提斯人不是文明程度异常高超的种族吗?你们不会这样残忍吧?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吧。”安德鲁子爵在一旁早已经听得心惊肉跳,他忍不住请求道。
“你应该非常清楚,这里我们说了不算数,得由那个家伙来决定。”魔术师杰克耸了耸肩膀道。
“霍恩船长,您对于自己此刻的处境,有什么看法?”安德鲁子爵无可奈何地将头转向那位即将丧命的、互相认识的荷兰船长问道。
事实上,他这样只是询问一声对方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安德鲁子爵,很庆幸有您这样一位文明人在场。我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即便我能够从这里获释,但我没有能够完成使命,并且让王国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仍旧得为失职承担责任。”那位船长倒是对自己的处境看得很开。
“我可以在法庭上为阁下作出辩护,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归罪于不可抗拒的力量。”
安德鲁子爵只能够就事论事地说道,他非常清楚,法庭是绝对不会因此而表现出怜悯。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并不能够让我的罪责减轻多少。”那位船长不以为然地说道。
“同情你,老弟,我只能够为你说两句好话。”魔术师杰克点了点头说道,很显然,他对于这位船长倒是颇为欣赏。
“这个家伙够倒霉的了,找一个地方让他上岸吧。”瑟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可以,不过得由你去说服那个女孩,小心她把你也扔到海里去。”魔术师杰克吓唬道。
第二天清晨,通红的太阳再一次从东方的海平面升起,不过和昨天不同,此刻红彤彤的光辉照耀着“回家号”的右舷。
因为风向的关系,此刻的“回家号”比昨天要慢一些,船在昨天晚上掉转了航线,成功地实施了抢劫的海盗须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的信条。
此刻这艘船正朝着神秘的印度前进,更确切一些地说,他们正在驶往孟加拉国。
经过一夜的商议,最终船上的人将那位船长的命运决定权交还给了罗莉。
罗莉早已经想好了那个人的处置方法,她看了那个人一眼,然后交给他一块木板,一个装满了清水的皮袋,以及另一个放了一些干肉的袋子。
然后她指了指右侧船舷说道:“那边一百五十海哩之内肯定能够看到陆地,我替你准备了足够的清水和食物,还有这块木板,在你实在游不动的时候,你可以趴在木板上休息一会儿。”
罗莉的话显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您是我所见到过最为仁慈的海盗女王。”那位船长尽可能地令自己表现得临危不惧。
不过,平心而论,罗莉的所作所为,比起那些将俘虏双手反绑扔下大海的残忍家伙来,要仁慈许多。
听到这番话,罗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她犹豫了一会儿,对远处的魔术师杰克说道:“你再给他一把斧子,或许等到他上了岸会用得着,没有工具确实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的魔术师杰克感到浑身无力。
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冷酷无情,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略带羞涩的女孩是最好的证明。
正当众人无从知晓罗莉是否真的这样做出决定,还是在开玩笑的时候,突然间头顶上传来派皮特的呼喊声。
“船,七点钟方向,有一艘船正朝着我们这里驶来。”
所有人全都微微一愣,紧接着除了安德鲁子爵之外,其它人都朝着一边涌去,而此刻显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个被囚禁的船长。
这位船长立刻意识到,现在是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
只见他一把拎起了那两个皮袋,另一只手抄起了那块木板,飞也似的朝着另外一边船舷奔去,然后扑通一声径直跳入海中。
“好了,问题解决了,你们看,我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冷酷吧,那个人自己逃跑了。”
罗莉耸了耸肩膀说道。
“什么意思?”魔术师杰克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一切都已经解决了,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用不着受到良心的谴责。我们并没有对那位船长做出不近人情的裁决,并没有将他逼上死路,现在是他自己逃跑了。但愿他可以成功地游到对岸,不过平心而论,印度洋的海水非常适合游泳。”罗莉悠然地说道。
“没有船?没有船正在朝着我们驶来?”魔术师杰克继续追问道,很显然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过他仍旧忍不住想要确认一番。
“我只是让派皮特喊了那么一声而已,大家可以把这当作是心理学方面的一次测试。”
罗莉无比轻松地说道。
“懂了,我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你是个一个贪婪而又狡诈,冷酷而又邪恶的小女孩,而且非常虚伪。”魔术师杰克从牙缝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说道。
周围其它人则或是默默点头,或是刻意避开罗莉的视线。
除了派皮特和管理风帆的两个女佣,甲板上就只剩下罗莉和魔术师杰克,罗莉忧愁地看着手里的弹夹,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是否值得。
令她烦恼的是,制作一发炮弹需要至少两枚发射药,一枚用来作为发射的底火,另外一枚用来制作撞击引信。
虽然原本就多带了一个发射药弹夹,不过也只是多四十枚发射药而已,仅仅能够制造二十发炮弹。
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罗莉最终咬牙切齿般又用掉一个弹夹,虽然四十发炮弹仍旧算不上多,但是看上去至少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封闭住最后一颗炮弹,罗莉将这些宝贝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木箱里面。木箱很长,这是因为炮弹同样也很长。
只要是言末设计的武器,一向都偏好又细又长的箭弹,这一次同样也不例外,弹头直径只有四十毫米,长却达到七百毫米,弹头的顶端异常尖锐。
而且为了让它拥有足够的硬度,罗莉将那尖锐的顶端,凝结成了单体结晶的钢块,弹头的后半部便是那混合了甘油的火药柱,这东西一旦燃烧,无论是用水还是用砂土粉末都难以扑灭。
因为炮弹是如此稀少和珍贵,罗莉甚至舍不得花费其中的任何一颗来进行试射,她确信以她拥有的异能,足以在实战中完成校准。
从孟加拉国到巴达维亚,普通的船只需要一个星期的航程,而对于这艘用最先进的科技设计而成的木筏来说,只需要三天的时间。
最初的两天可以称得上一帆风顺,但是就在第三天上午九点钟左右的时候,海面上突然间出现了十几艘船,这些船里面有四艘拥有三层炮甲板的大型战舰,除此之外则是清一色的快速驱逐帆船。所有的船如同一把扇子般,轻轻张开,散布在十几海哩的一片海面上。
“这是封锁舰队。”魔术师杰克看着远处的海面惊诧地说道。
最早发现这件事情的派皮特,早已经指挥着“回家号”掉转了航线。
“看样子我们很难前往孟加拉国,英国人好像快要和印度人交战了。”丽莎缓缓地走过来轻声说道,因为那位安德鲁子爵就在旁边,因此她不能够直接说普拉西战役即将爆发。
“以我们的这艘船的速度,是否能够强行冲进去?”罗莉问道。
“应该可以,美国南北战争时期,海上交战最为频繁的就是封锁和**两种模式,有大量的证据证明,只要突破封锁船只的速度,超过封锁船只平均速度的三分之一,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够突破成功。”丽莎非常肯定地说道。
“不过,很可惜我们掉头了。想要突破只能够一次完成,一旦临阵调整方向,封锁的一方就可以改变策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绕一个大圈子,躲过它们的封锁,不过这很难说,是否会引出更多的快船。”
“不久之前还不是这样。”旁边的安德鲁子爵喃喃自语着说道。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法国战舰?附近就连法国船只都看不到一艘?”罗莉疑惑不解地问道。
“在不久之前发生的两次卡纳蒂克战争,早已经证明,制海权在取得最终胜利的时候是多么重要,而英国人毫无疑问对这一点最为清楚,所以他们不遗余力地清除其它国家的舰队。”
丽莎连忙解释道:“我如果猜测得没有错误的话,法国驻扎在印度洋的第六舰队刚刚受到重创。”
正说话间,两艘驱逐舰已然加快朝着这里驶来,紧接着随着一声沉闷的炮响,那两艘驱逐舰之中的一艘上面冒出了一股浓烟。
不过这一炮显然只是为了警告,英国人的大炮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这么远。
这种只有三十几门大炮的快速驱逐舰的船首,常常会放置一到两门威力较小射程却远的火炮,这些火炮的最大射程可以达到一千五百到两千五百米左右,发射的是六磅或者四磅小炮弹。
看着那远远的海面上激起的水柱,罗莉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快速驱逐舰放在心上,不过转头看看她仅有的那些炮弹,罗莉又绝对不舍得将它们花费在这些小船身上。
幸好派皮特已然掉转船头,虽然因为改变航线的原因,航速一下子被拉了下来,不过“回家号”轻盈容易控制的特点,此刻显露得淋漓尽致。
只见甲板微微朝着一侧倾斜,转眼间那萎缩下来的风帆,再一次鼓足了风。
那两艘驱逐舰仍旧死咬住不放,远处另外两艘船已然包抄围拢过来,不过此刻“回家号”
已然成功掉转了方向。
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确信,以“回家号”的速度,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甩开身后的战舰,从丽莎那里早就听说,英国舰队很少会为了追击逃兵而打乱部署。
对于封锁舰队来说,十海哩便是追击的极限。
“回家号”上的人绝对不会在意被别人追击,只要飞剪船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海洋上,他们的这艘木筏就是全世界最先进,也是最快的战舰。
两个小时后,“回家号”上的人终于明白,全盛时期的英国为什么能够以一个小小的岛国称霸整个世界的海洋。
在海面上时而可以看到英国船四处游弋,这些船绝大部分只是普通商船,但是那气势汹汹笔直朝着“回家号”而来的样子,让“回家号”上面的每一个人都绝对不会愿意让它们靠近。
“英国的任何一艘商船,都拥有为国家服役的义务。”那位精通历史的丽莎小姐又在一旁插嘴说道。
幸好此刻安德鲁子爵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要不然他肯定会从中听出一些什么,至少他应该可以听出丽莎语气中那略带骄傲的感觉。
“我讨厌这种发动民众搞人海战术的方式。”罗莉苦恼地说道。
毫无疑问,她绝对不在乎让这些敢于冒犯她的船只全都葬送海底,但是很可惜她的炮弹数量实在太少。
“不过这确实非常有效,这种战术早在对抗无敌舰队的时候便已然存在,无论是商船还是海盗,只要是英国人,如果去对抗西班牙人,以往的一切都将被赦免,并且按照军功获得奖赏。这条法令使得那些火力凶猛的大船四处搜寻战机,而那些小船则四处查采情报负责传递消息。”丽莎再一次插嘴说道。
很显然她为自己是英国人而感到自豪。
“看样子,我们只好在其它地方上岸。安德鲁子爵,您是否有更好的建议?”罗莉连忙找借口阻止了丽莎的骄傲。
“印度的各个土邦相对比较封闭,他们对于外国人的看法也不完全一致,有些还算友好,有些却视为威胁。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较为熟悉的土邦主进行联络,由他出面引荐其它的土邦主。”安德鲁子爵皱紧了眉头说道。
他突然间转过头来,朝着那门火炮问道:“我确信这艘船拥有着超凡的威力,或许应该稍微展示一下。”
罗莉无可奈何地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箱子说道:“材料不够,我只制作了四十发炮弹,总不可能指望一发炮弹毁掉一艘船吧?更何况就算能够做到,炮弹仍旧不够。”
“那么就找那些真正有价值的目标,比如那四艘三级战舰,据我所知,它们是东印度舰队的主力,整个东印度舰队也仅仅只有一艘二级战舰和十一艘三级战舰。如果能够击伤或者击沉那四艘战舰之中的一艘,那些英国人就会变得老实一些。”安德鲁子爵说道。
“我感觉到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私心?很显然身为法国人的您,非常希望在这个时候给予英国舰队一些打击。我相信凭藉这艘船的武力,确实能够让一艘战舰重伤,不过这只会引来更多更加庞大的舰队,最后的结局恐怕就会和那头纵横北海的孤狼拥有同样的下场。”旁边的丽莎忍不住说道。
最后那句话显然是说给除了这位子爵的其它人听。
不过这番心思显然在罗莉身上完全白费,她根本就不知道最后那句话的含意,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头纵横北海的孤狼指的是什么,也就更谈不上知道孤狼的下场。
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莉是个颇为冲动的行动主义者,无论是她还是言末都并非是智谋深远、老奸巨猾之辈,虽然算不上鼠目寸光,不过罗莉更多倾向于是个“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的那一类人。
罗莉将魔术师杰克和派皮特叫了过来,向这两个对这时期的帆船颇有研究的人,询问了一下有关船只构造以及火药库位置的情况。
不过当罗莉知道了火药库位置之后,她颇感到有些烦恼,那个部位毫无疑问在吃水线之下。
更令她感到讨厌的是,魔术师杰克告诉她,在船上绝对看不到火药桶被随意堆放在火炮旁边的景象,所有的火药全都是在火药室里面装填完毕,然后用接力的方式传递上去。
简单地研究了一下中世纪战船的船体构造之后,罗莉开始等待着她的第一个目标,这一方面可以用来检验她的学习成果,另外一方面还可以用来校验弹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半小时后,一艘宽体近海驱逐炮舰显露在罗莉眼前,这种船和它的表亲——那些设计经典的快速驱逐舰比起来,船体要宽得多,载重量也大,所以甲板上布置的全都是重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令人感到恐惧。
不过它的缺点同样非常明显,那就是慢。
彷佛挑衅一般,“回家号”朝着那艘驱逐舰径直而去,那艘驱逐舰艰难地掉转了方向,远处只能够看到巨大的风帆和窄小的船头。
罗莉静静地等候着那艘驱逐舰到达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言末设计的那门火炮原本估计有效射程应该在八公里左右,不过没有实验过之前,谁都不能够肯定。
先定下一个预计的刻度,罗莉低下头进行瞄准。
不知道为什么,有关风速和风向之类的消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的脑子里面,除此之外还有弹头的重量以及火药的装量,当所有的一切全组合在一起时,罗莉隐隐约约看见眼前闪现着一个带着红圈的十字标记。
罗莉换上了狙击枪管上配的十倍望远镜,从望远镜筒里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血红色的十字标记的中央,正对准锚眼下方的位置。
罗莉站起身来,猛地一拉炮闩后部的拉绳,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细长的炮口喷吐出数丈方圆的一片红云,尽管火炮那强大的后座力很大一部分已然被驻退装置所吸收,仍旧震得甲板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
还未曾等到一切平息下来,罗莉已然凑到瞄准镜前,十字交叉的部位并没有被洞穿,而是在锚孔顶上的一个位置正不停地喷吐着金红色的火焰,看样子这门火炮比原本预计的弹道要低一些。
稍微修正了一番,罗莉鸣响了第二炮,第二炮仍旧显得那样拥有气势,不过众人已经渐渐适应了一些。
第二炮和罗莉希望的微微有些偏差,不过这绝对已然能够算得上是准确命中。
事实上,第一炮的命中准度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够想象,即便几个世纪之后,即便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也仍旧做不到如此精准的射击。
除非能用电脑取代人脑来运算火炮的弹道,否则是很难达到的,不过这也是二十世纪八零年代之后的事情了。
发了两炮之后,“回家号”悠然地在海面之上划了一个优雅的半圆,朝着原来的方向驶去,没有人再去注意那艘驱逐舰,那原本就是用来校准火炮的目标,没有人会在意那艘船到底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尽管没有人在意,不过很快众人便知道了那艘战舰的命运,几分钟之后,那艘船的船头窜起了难以遏止的大火,熊熊的烈火瞬息便将一条桅杆连同风帆彻底吞没,船上的人一边拼命救火,一边匆忙地放下救生艇。
“回家号”上的人们并没有看到那艘战舰的结局,他们仅仅看到了海平面之下的一抹殷红以及那弥散在整个天际的浓密烟云。
派皮特有意放慢了“回家号”的速度,以至于再一次回到那片封锁海域的时候已然是残阳落日,天光依稀。
之所以这样是为了一旦情况不佳,还可以乘着夜色偷偷潜入。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实在不想在夜晚进入不熟悉的浅水海域,大多数触礁和撞船全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夜晚永远是航行者们的噩梦。
但是此刻他只能够赌博,赌他能够趁着夜色还未曾完全黑去,仍旧有那么一丝微亮之下,依靠瑟斯所拥有的超感知力的帮助,躲避那些危险无比的暗礁。
派皮特在赌,罗莉同样在赌。
她在赌这艘船不会在持续的炮击下散架。
罗莉不得不承认派皮特操船技艺极佳,这个家伙选择了一个最为合适的切入点,一路上只需要躲过两艘快速驱逐舰的拦截阻挡。
因为“回家号”上的这门火炮远比对方的火炮射程要远得多,再加上罗莉那与众不同的独特异能,每一次他们总是能够在对方前来拦截之前便抢先发炮。
罗莉并不打算将太多的炮弹浪费在这些喽罗的身上,她确信那熊熊燃烧得难以扑灭的大火,足以阻止那些船不知好歹的继续追击。
将那两艘驱逐舰扔在身后,眼看着那艘被当作是真正目标的、拥有着三层甲板的战列舰朝着这里驶来。
毫无疑问在帆船时代这东西是不折不扣的巨无霸,单单那杀气腾腾的气势,就不是那些轻型战舰所能够比拟。
将一发炮弹推入炮膛,罗莉暗自计算着火药舱的位置,突然间从瞄准镜里面自动跳出了一个红色的瞄准标记,罗莉完全下意识地调整着炮口,将炮弹落点的位置和那个红色瞄准标记重合。
稍稍往旁退开,罗莉将高举的手臂猛然落下,身后的石佛立刻拉动炮绳,又是一朵巨大的红云带着一股呛鼻的硝烟味道腾空而起,把甲板震得啪啪直响。
罗莉打了个手势,石佛立刻上前从炮膛之中抽出弹壳,然后胖子肖恩用通条清理炮管,最后,早已经抱着炮弹的魔术师杰克将炮弹推入炮膛。
所有这一切全都在几秒钟之内迅速完成,而在这几秒钟里面,罗莉重新进行了瞄准。
又是一炮。
当第四朵红云震撼而出,远处的那艘巨大的战舰终于在连绵起伏的爆炸声中,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那景象绝对堪称壮观,第一声爆炸就将右侧的船舷整个撕裂,紧接着一声最为响亮的轰鸣,令那艘战舰整个震出了水面,四周的那片水面被冲击波震得变成了平整的圆圈。
那些原本试图追击的驱逐舰,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唯一没有呆住的就只有“回家号”,派皮特驾驶着它朝着另一艘战舰驶去。
这一次同样没有丝毫悬念,几乎和刚才那艘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一次只耗费了三发炮弹就达成了目的。
当第二艘主力战舰在隆隆的爆炸声中变成了点点碎片,这支封锁舰队仿佛接到了谁的命令,四散开去,显然英国人放弃了封锁的使命。
派皮特原本打算再吞掉一艘主力战列舰,但是他很快发现,那些英国人早已经命令快速驱逐舰围绕在战列舰四周,虽然想要突破这层防御并非做不到,不过显然有些得不偿失,正因为如此,最终派皮特选择了继续原本的航线。
凌晨一点钟,一艘叫“勇敢号”的战舰驶入了加尔各答港口,码头边上整整齐齐地排着两队士兵,一辆装饰颇为豪华的马车此刻正停在码头尽头。
从舷梯之上一个三十岁上下拉长着脸、鹰钩鼻深眼窝的人正飞快地走下来,这个人身上穿着少将军服,头上戴着代表着舰队总司令的鸵绒大帽,他并 没有将佩剑带在身上而是握在手里,仿佛那是一柄权杖一般。
“总督大人,舰队指挥官和所有船长,在市政厅听凭您的质询。”等候在舷梯口的一个戴着眼镜,虽然身穿军服却更像是文官一般的中年人说道。
“不,我想先看看那艘唯一保存下来的战舰。”那位总督板着脸摇了摇头说道。
中年军官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他只能够在前面带路。
在码头的尽头,正停着一艘倾斜着的战舰,战舰的上半部搁浅在沙滩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左舷吃水线以上几乎已经被烧断。
几个士兵拎着煤油灯在从甲板中部的出入口钻了进去,那位总督紧随其后走了进去,里面的景象令他那原本紧绷着的脸,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动容。
船的前部几乎全都被烧毁,前桅和船首柱更是断折倒塌,不过因为建造这艘船的木料极佳,所以尽管一切都被烧毁了,不过舱室的痕迹仍旧保留着。
此刻烧灼的船舱里面架着两根梯子,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踩在梯子上面,以免损坏现场。
在那位中年军官的带领下,总督踩着梯子来到了船头。
毫无疑问船头是受损最为严重的所在,这里早已经面目全非,只见那个中年军官指着船头的一个极小,甚至显得异常光滑的圆孔说道:“那枚致命的炮弹就是从这里穿透进入,这简直不像是炮弹击中后留下的痕迹。如果这真的是一枚炮弹的话,毫无疑问这枚炮弹能够有选择性地对付目标。对付厚实的船体,它会集中一点迅速穿透,等到穿透船体后,就会像链球弹一样肆无忌惮地破坏内部的一切,并且还会像灼热弹一样,点燃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那位总督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头说道:“毫无疑问,我从来没看过有什么炮弹能够如同这个一样穿透船体,也没有看过危害如此严重的链球弹,更无法想象一枚灼热弹可以把船烧成这样。”
那个中年军官连连点头说道:“可以确信这是一种我们从来未曾见到过的武器。”
那位总督思索了一下,问道:“听说发射炮弹的那艘战舰也非常奇特,同样也是我们所不曾见过甚至不曾听说过的。”
“是的,总督大人,我们已经按照曾经见到过那艘战舰的水手以及船长的描述,简易复制了一艘模型,那绝对是我们从来不曾见到过的奇怪战舰。”那位中年军官连忙说道。
听到这番话,那位总督显得有些急不可耐起来,他迅速钻出战舰残骸登上了那辆马车。
加尔各答港的市政厅显得极为简陋,毕竟这个时代,英国还未曾占据整个印度,这个野心勃勃的国度在这片大陆只有几个很小的落脚点。
最大的那个叫马德拉斯,那位总督便是马德拉斯总督劭德斯侯爵,这个在不久的将来令英国拥有整个印度,并且将法国人的势力彻底驱逐出南亚次大陆的人物,此刻刚刚崭露头角。
两天前,他正在为自己闪电般的伟大胜利而进行庆祝,今天却得到了舰队惨败的消息。
此刻在市政厅大会议室的正中央桌子上,放置一个两英尺高的金字塔般的模型,虽然仅仅只是仓促制作而成,不过“回家号”的神韵体现得一览无遗,那些船长甚至毫无差错地复制了风帆的构造。
这令其中设计精华之处一览无遗,至于最为精细的部位,无疑是那门令所有人记忆犹新的火炮,火炮的旁边用简单的泥塑捏出了几个大致人形。
“没有人看清这艘船水线以下的部位?”那位总督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没有,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事实上,没有一艘船能够靠近到炮击范围之内。”那位中年军官连忙解释道。
“你们的报告里面说,这艘船至少有十四节?”那位总督转过头来问道。
“是的,那艘船行驶非常快,而且异常灵活。”在那群笔直站立着的船长们最前端,一位留着落腮胡子的年迈军官说道。
“那么说说看那门火炮,谁对那门威力强大的火炮最为清楚?”总督稍稍提高了嗓门问道。
“我。”
从人群之中站出一位手臂包扎着的军官。
“这位就是安娜号的船长,您刚才已然看过安娜号的情况。”中年军官连忙说道。
总督微微点了点头,这表示他对于眼前这位船长已有了一个不错的评价。
“别报告当时的情况,我想知道你对于那门火炮的看法,它是什么样子?如何操纵?它所发射的炮弹是什么样子?”总督一连串问道。
那位船长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在我的印象中,那门火炮的体积非常小。”说着他蹲了下来,用那只好的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我从望远镜里面看到,负责瞄准的炮手就是这样的姿势,他的高度和这门火炮的高度几乎就是这样的比例。”
看着那位船长比划出的高度,总督再一次点了点头,很显然这是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并非是空穴来风的猜测,而是有实际参照物的比例高度。
“虽然这门炮从高度上来说,甚至比我们最小口径的火炮更加低矮,不过炮管的长度却非常惊人,估计有三至四米长。这门火炮的基座,毫无疑问是能够任意转动却不会后退的,每一次发炮之后它都纹丝不动。因此,这门火炮拥有着另外一个可怕的特性,那就是射速极高。那门火炮最长的一次连续发射,是击沉格兰治将军号,总共发了四炮,仅仅只有二十一秒,格兰治将军号就爆炸了。”
“这门火炮是从后部装填炮弹和火药,由四个人进行操作。主炮手发号施令并且负责瞄准,一位炮手好像专门负责打开火炮后部,另外一位炮手负责用通条清理炮膛,最后一位炮手专门装填炮弹。”那位船长非常肯定地报告着。
“我明白了,我相信各位也已经明白,我们的敌人非常专业化,他们拥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武器,没有人知道他们属于哪个国家。各位亲眼见识过这艘战舰以及战舰之上的那门火炮威力,想必能够想象,如果这艘战舰的吨位再稍微大一些,人员再增加一些,火炮的数量增添到四门——是的,仅仅只需要四门,这样一艘船足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世界上已知的任何一支舰队。”
“我知道或许这有些悲观,但是我确信,一旦敌人或者潜在的敌人,得到了那艘船以及那艘船上的技术,英国海军的光辉就将到达尽头了。所以我命令,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那艘战舰,当然凡事都有万一,如果我们不能够得到的话,也不能够让任何人得到。”那位总督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是,为了英国海军的光荣!”
那些船长个个神情凝重专注地喊道。
通过封锁,前方是一片平整的冲积平原。
孟加拉国,原本就是位于恒河出海口冲积平原上的一个小土邦,这个小土邦和印度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样子,一九七一年后最终从印度独立出来成为孟加拉国。
孟加拉国的首都达卡,就位于恒河的人海口,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是河面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生活在水上的船民们点起的火把。
派皮特最终放弃了在夜晚进入恒河的念头,他非常清楚“回家号”现在算是一艘吃水较深的船只,他绝不希望让船搁浅,那些轻而娇嫩的木头可绝对禁受不起磕碰。
这一天,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之中度过,罗莉几乎一整晚都坐在她的火炮旁边,值得庆幸的是,英国人的战舰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清晨,派皮特一边测试着前方河水的深度,一边非常谨慎地将“回家号”驶入恒河。
短短的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回家号”整整磨蹭了一天才走完。
在二十一世纪孟加拉国是一个拥有一亿人口的国家,在这个时代虽然人口没有那么多,不过上千万总是有的。
拥有着肥沃的土地与上千万人口,地理位置又显得极为重要,再加上恒河人海口这个天然的巨大优势,这个时代的孟加拉国,远不是几个世纪后的那个徒有众多人口的贫穷小国。
眼前的景象看上去颇为繁华,从码头就可以看到达卡王城,那座土邦王的王宫完全不是罗莉想象中的那种简单的几幢宫殿,而是如同布达拉宫一般,连绵起伏好大一片的建筑。
不仅仅王国,即便码头边上也显得颇为热闹。
这里有两座码头,其中的一座位置优越却冷冷清清,一条宽敞笔直、用砂砾铺成的大道,显示出这座码头的与众不同。
旁边一公里便是另外一座码头,码头上人群拥挤,码头边无数船只排成伫列等候着靠岸,更远处是大片的民宅。
这个时代的印度,显然和这个时代的中国不同,城墙仅仅只是用来保护王城。
船小心翼翼地停靠在码头上,当然是那座冷冷清清的码头,看管码头的土邦士兵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家伙,颇感到有些讶异,所以并没有试图阻止他们靠岸。
因为接下去的事情拥有着许多不可知性,再加上“回家号”需要有人守护,所以一些人被留了下来。
留下的人有胖子肖恩、瑟斯、管家克森、美佳和那三个女佣,继续上路的除了安德鲁子爵这位自愿的向导,还有石佛、魔术师杰克和木偶师派皮特,之所以这样分配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强大战斗力。
至于那个叫丽莎的女佣,她所拥有的历史知识在此时显得相当珍贵,所以她同样也被允许同行。
就在决定留守人员名单的时候,从土邦王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了出来,那是一队身穿拖地锁链甲的步兵,手里握着弯刀和大盾,那些弯刀形如新月,这让罗莉想起了这里的人所信奉的是伊斯兰教。
浩浩荡荡的人马朝着这里走来,看到这种阵仗,罗莉不由自主地将炮口掉转了过来。
看着这些越来越近的印度人,她的心里丝毫没有把握,谁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前来迎接的仪仗队,还是伺机登船的战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