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吕布等人起身后相对无话,匆匆收拾一番重新上路。因为是奔着预测的地点而去,所以没有再拼死拼活地猛赶,在通过于夫罗的黄狗迎客了解到袁基奔逃的方向和度没有改变后,吕布等人每隔四个时辰便会停下来休息进食,晚上也会觅地宿营。如此又过了两天,终于远远望见了受降城的轮廓。
汉太初元年,为应接匈奴贵族的投降,2师将军李广利而令因杇将军敖筑受降城。
因此这个地方,对于身为匈奴单于候补选手的于夫罗来说,实在碍眼。但吕布却在看到城廊的第一眼,就把腰板挺直,扯起男高音开始大其骚。
“三军用命苦鏖征,势已危如五岳倾。细柳营前驰急报,夜来兵受降城。”
吼完一,意犹未尽,吕布接着又吼。
“回乐烽前杀震天,受降城下血如泉。将军豪饮杯中酒,不肯翻身下马鞍。”
一而再,再而三。
“边草荒无路,星河秋夜明。卷旗遮虏塞,歇马受降城……”
第三诗吼了一半,吕布忽然忆起下面四句词是描述将士厌战情绪的,嘴里顿时打了个磕巴,同时于夫罗也忍无可忍地出声讥讽。
“现在日头高悬,晃得眼直花,哪来什么星河秋夜明!”
吕布尴尬一笑,就势下驴不再叫春。觉得他有点过分的严瑛也不吭声,倒是恼了后面的魏续。
“你这小胡虏怎么识得布少爷的才气?乘早闭嘴,否则别怪俺拿拳头帮你堵一堵!”
于夫罗怒目相视,魏续不甘示弱地反瞪回来,气氛正紧张时,吕布咳嗽一声道:“我刚才那词是不太合时宜,妙徒儿你不讳师过,敢于指出来很好很强大,这种勇气一定要继续保持下去啊!”
表扬于夫罗,那就是在批评魏续了。魏小伙儿出头不讨好,神色就有些悻悻,吕布也不正眼看他,更无安慰。理由却是他忽然想起日后白门楼上,便是这个魏续伙同侯成、宋宪把吕布给卖了,虽然其中也有吕布苛待的原因,但好歹双方还是亲戚,他居然主动下得手去,其人品让吕布颇为不齿,这会儿借机敲打,算是先出一口恶气。
于夫罗见吕布居然完全站在自己一边,心情好过不少,却哪里知道吕布根本不是想帮她说话。也正是因为不知情,所以小狼女的芳心还有些微感动。
吕布也不知道因为刚才一番话,于夫罗对自己的好感度又得到提升。只是专注地盯着远方的受降城看个没完,胸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豪情。
我来了!我看了!但是要想征服这个世界,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张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冥冥中他似乎听到某人在大叫征服世界?一定是今天的日头太烈,把自己晒晕头了。
张辽本姓聂,本聂壹之后,只是13岁时在家乡闯了一场大祸,为避难才易姓逃出马邑老家。流沛数载后,投入并州刺史丁原麾下,凭着一身好武艺和胆大心细的性格,获得了上司青睐,从而被派驻到受降城这个军事要塞担任守将,负责监视羌胡与鲜卑的动静,日子过得清苦,但想到是为国戎边,内心不免以卫霍自许,加上不时与胡骑接些小仗,苦中作乐倒也不觉日头难熬,内心反而轻松自在。
这天,他登上城头巡检边防,转到朝向大汉境内的一面时,似乎听到了什么狂妄的叫声,但凝神细辨又全无动静。因此只当是自己被晒昏了头,正要下去休息,远处沙尘扬起,一支小小的马队朝着他这个方向笔直奔来。
城头的士兵不用主将下令,已经各自握紧兵器提高了警觉。等到队伍来到近前,张辽看看全队人马不过三男一女,衣着不差,但也不算华贵。年龄最大的似乎也不及弱冠,最小的那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便觉得奇怪。
“你们是哪家子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需知边防重地,不是尔等玩耍的场所。”
吕布听到城头的喝呼声,眯起眼睛往上一瞟,随意拱了拱手道:“城上的军爷听好了,我等在远处望见此地有乌云遮盖,恐生血光之灾,特意过来给您提个醒。这就去也!”
把话说完,吕布不等城头上的兵将反应过来,乘着大多数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天,迅一拨马头,又带队滚滚离去。
当兵的刀头舔血,吕布却在底下吼了一通不吉利的话后逃之夭夭,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无不大怒,指着队伍的背影破口大骂者有之,准备牵马追出去砍人更多。
张辽却没跟着士兵一起跳脚,反而制止他们出城追击,说道:“事出反常为妖,那支人马成员古怪,言行也透着古怪,骤来骤去,不得不防!”然后就下令全城警戒,等到部下都忙碌起来后,他遥望远处已经变得极淡的骑尘,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当下吩咐左右。
“去把灭魔炮推到这边城头来!”
另一头,吕布正在为严瑛解释疑惑:“你问我为什么不直接说出真相?道理很简单,我们没有证据可以取得他们的信任,因此不如就让他们去疑神疑鬼,反而更容易提高警惕。”
严瑛一脸恍然,于夫罗看了,淡淡插上一句:“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希望打起来以后,那些当兵的不要第一时间把我们当成敌人。”
严瑛以为于夫罗是指己方人多打人少,会让士兵同情孤身应战的袁基。其实不然,于夫罗担心的袁基的身份,这也是吕布藏在心里却没有点明的隐患。
一旦和袁基打起来,不一定能控制住声势,动静闹大了,受降城那边绝对会派队伍过来查看情况。到时候人单势孤的袁基要是喊上一声“我是汝南袁氏的公子爷”,那吕布等人就有麻烦了。这个麻烦不是怕对付不了受降城的边军,而是怕他们扰局放跑了袁基。而且,在吕布的心中,他对这些为国戎边的大汉将士存在一份尊敬,不到万不得已,不希望和他们兵戎相见,更不希望用自己的手伤害到他们。
吕布等人离城十里乃止,于夫罗下马勘舆,最后划定了一片最适合布阵的区域,放出身上的十二面星相幡,布下了十二元辰星相禁法大阵。吕布便往阵中一坐,只等袁基到来便好厮杀。严瑛守在负责操作阵势的于夫罗身边,护法监视一肩挑,魏续则奉命把马匹带到远处藏匿。
日头偏移,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吕布望见南方的地平线上一团红尘滚滚而来,而在红尘的前方,一条黄狗吐着舌头,爪不点地拼命奔腾,几次险些被那团红尘卷噬进去。
待到距离拉近,那团红尘似乎是看到了吕布的身影,放慢了度,那黄狗乘机脱身,一溜烟地跑到吕布脚边,呜呜撒娇。
吕布暗赞于夫罗知机,若是她直接将黄狗召回身边,立刻就会露了破绽。现在这个情景,对方绝对不会怀疑四下另有伏兵。
“迎客,干得好!”
吕布一边假模假样地摸着黄狗的脑袋,一边冲着对面有退缩之意的红尘提声叫道。
“打狗尚需看主人,猴子大少你既然敢不给我座下迎客面子,何不把自己的脸面端出来让我见识见识,看比上次夹着尾巴跑路时长进了几分?”
被他这句话一激,那团红尘中出一声厉啸,再度向前冲来。这时吕布已经看清,那红尘颗粒分明是星星点点的火粉,其中更有一股浓烈的血气,被火力一蒸,腥风大作,中人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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