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请您放心,我们天朝是永远不会再去修长城的。”林海丰说了足足够一个多小时,当然,烟斗也早就叼在了嘴里,继续喷云吐雾,“当然,对现存的长城,分段、适当的修补修补还是必要的,但那不是用来做军事上的准备,而是要保护这一充满着我们这个民族无限创造力和智慧的宏伟历史建筑,以供我们的人民,还有世界各地的和平爱好者前来观赏,提供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场所。您可不要误会啊,不要以为我们是如何以绵延万里的长城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没有,对于长城,我一点儿那种的感觉都没有,这里只是一个学习和追思的地方,学习我们祖先的智慧,建筑智慧,追思我们的历史,记住那些不应有的耻辱。从国家战略和军事上讲,这其实都是一种无奈的辉煌,不值得炫耀知道您相信不,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坚不可摧的人造防线,真正坚不可摧的永固防线只能在这里。”
林海丰指指自己的脑袋,“在我们无数忠于红色天朝的伟大人民的这里,离开了这个,什么都不行!”
“咳咳……”又是一连串难以遏制的咳嗽之后,普留申科望着林海丰,手真想却又不能捂在鼻子上,只好半真半假地点着头,“阁下学识渊博,相比之下鄙人真的难望项背,看来鄙人从前的确还是太孤陋寡闻了过……不过,阁下还没有正面答复鄙人的问题。”
普留申科挪动了挪动屁股,“说实在的,我们的沙皇陛下是非承诚意的,真心希望能在东方结交像您这样的伟大、高尚的朋友。”
“呵呵,其实我的答案早已给了您了。”林海丰笑着看了看普留申科,一指身后坐着的通译和负责记录的柳湘荷,“明朝到了最后的衰败时期,国土面积在各方蚕食之下无奈地减少,都会被万人不齿,而我们这个肩负着要彻底驱逐一切侵略者的全体人民意志的新天朝,却要主动放弃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您想想看,可能吗?那些贡献了自己的一切来扶持我们的人民,他们能答应吗?假如我答应了,不要说是外面的人,就是他们俩也得把我丢出门去。”
“阁下,您……”普留申科还是真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么一种态度,他嘴唇蠕动着,狠狠咽了一口吐沫,一时没了话,脸开始涨得通红。
其实,早在接到联军总部的这个密令的时候,普留申科就对要与太平天国去搞什么私下交易就大感意外。在他的心里,沙皇俄国从来都不会是随便跟谁低头的,也不知道是政府中的哪些混蛋现在居然拐弄的沙皇陛下想出这么一个“昏招”出来。尽管他不得不要遵从命令,不得不戴上一副虚假的面具坐在他最想打倒的对手的面前,可心里一直就是很憋闷。面前的这位“贼首”虽然看上去笑容可掬,言谈也是风趣温和,他心底里的怒火却早已给激发起来了不止一次,遗憾的只是没法发作。
“说实在的,尽管满清政府是我们要打倒的敌人,可对于贵国政府暗地里竟然能想到这种背弃你们盟友的主意来,我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林海丰轻轻叹息了一声,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那位慈禧太后可是没少亏待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就被你们随意地抛弃了,真是可怜。而现在,你们又要抛弃你们一手扶植起来的奕忻临时政府,这样很不好是我多说啊,朋友之间嘛,其实还是多点儿信誉的好,在这次贵国与英法等国的近东大战中,贵国不就是吃了朋友背信弃义的亏,才会有那么大的被动吗?”
普留申科白纸一样的脸涨红着,眼珠子骨碌了几骨碌,又张了几下嘴,却没有发出声来。唉,本国在克里米亚地区的折戟沉沙,一直是对满清上下紧紧捂盖着的天大秘密,可从眼前这位手握重兵的太平天国“匪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对此了解颇深。
“如果……如果阁下真的拒绝了我们的诚意,”普留申科底气不是很足地挺了挺腰杆儿,“战争将会是漫长和残酷的。尽管您多次声称一定会遏止战争的发生,只怕那也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了。”
“我们当然要坚决避免战争,”林海丰瞅了普留申科一会儿,“而且还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争取和平u如说,贵政府如果真有诚意结交像我们这样的朋友,那么好啊,不妨你们把全部在华军队撤回到自己家去,主动申明作废过去通过武力胁迫所获得的对华不平等条约,尊重我国的主权。没有了你们的支持,满清也就没有了阻碍和平进程的资本,和平难道不是一件指日可待的事情吗?”
“我们在瑷珲条约中所得到的东西是大清给的,既没有什么武力胁迫之说,更与阁下说的中国利益没有半分的冲突。”普留申科的脖子筋在跳动,毛茸茸的大手挥摆着,十分的激愤,“大清朝是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合法的满族政权,拥有自己的权力∥何人都要遵守游戏规则,尤其是国际规则,这同样是不可遗失的信誉。”
“呵呵,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了。”林海丰轻轻划拉了划拉袍襟上的烟灰,“不过,我还是再奉劝您一句,有可能的话,也希望您能转告您的政府,您的沙皇,好好品味品味我的建议,不要执迷不悟。和我们中华民族作对,是永远不会有好下场的,威海之战就是最好的说明。我保证,我们言出必践。”
“好啊,那鄙人愿意拭目以待。”普留申科呼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在充血过,当他看到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摆弄着烟斗的林海丰的时候,俨然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喉结紧蹿了两下,舞动着的右手按在胸前,“鄙人不愿与阁下为敌,更不想和阁下成为战场上的对手∶你们中国话来说,阁下是个难得一见的儒雅军人,作为同样的爱好文明的军人,鄙人更愿意有机会在我们伟大的俄罗斯国土上接待您,在我们的母亲河伏尔加河畔,听您的历史经典过,现在看来,这种机会也许很难有了$果我们最终不得不成为战场上的对手,我还是希望能活着见到您。”
“哈哈哈……”林海丰站了起来,一抱拳,“多谢,我会活着的。而且我相信,即使爆发了战争,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不过,我想不会是在这里,我们的战俘营可是很大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