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遮无挡的大海上,与暴虐的狂风和咆哮的海浪鏖战了一天多时间的朝鲜舰队主力,尽管遇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相当大的困难,尽管部分战舰被吹得七零八落一时没有了踪影,甚至还出现了舰只被损毁的情况。但是,韩正熙还是率领着舰队三分之二的力量,从东面冲入了津轻海峡,杀进了箱馆港。
被甲贺源吾安排在箱馆港负责留守的沢太郎左卫门海军大佐,是个相当敬业、也相当勤恳和一丝不苟的军人。
在乍一听到北鲸海海域突然冒出了一支庞大的朝鲜人的舰队的时候,与舰队司令甲贺源吾将军的思维基本相同,沢太郎左卫门不仅想到了箱馆港可能会遭受到来自西面的威胁,还曾考虑过是不是会出现另外的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达到攻击的突然性,朝鲜人或许更愿意舍近求远,即由东面的太平洋方向绕道而来箱馆港。
支持他们能产生这种共同想法的原因是:
箱馆港西面的津轻海峡,分别有青森和福山南北扼控,朝鲜人要想大摇大摆地从津轻海峡的西口冲至箱馆,那绝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东面则不然,朝鲜人的舰队一旦绕到这里,处在津轻海峡东口边儿的箱馆港,几乎可以说是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胸膛,赤luo裸地整个送给了对方。
然而,甲贺源吾很快地却就又首先自己否定了自己。
因为甲贺源吾在设身处地地为朝鲜人着想了一番之后,对于朝鲜人出现在北鲸海的目的,有了一个准确的判断:
出现在北鲸海的朝鲜舰队,仅仅是朝鲜人用来声东击西的一支偏师。他们来到鲸海海域的目的只有两个。
其一,吸引日本海军主力的注意力,为其集中在济州岛的主力舰队争夺朝鲜海峡的控制权作掩护;
其二,他们还会找机会偷袭正在支持日本驻朝派遣军进行东线作战的五代友厚的舰队。正因为如此,朝鲜人才会先在箱馆港附近的海域明目张胆地转悠上一下,迷惑日本方面,以便接下来他们对五代友厚舰队的攻击更具突然性。
总的说来,即便到了现在,对于朝鲜人的舰队的作战能力,包括甲贺源吾在内的一大批日本海军将领,从内心里都还是很不屑的。至于说到不久前久扳玄瑞的第三战队那场惨败,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朝鲜人一时占尽了数量、地利等各方面的优势之后,才勉强得来的一次瞎猫撞死耗子的胜利而已。
沢太郎左卫门也认为甲贺源吾司令官的判断很有道理,很有说服力。
但是,在甲贺源吾司令官带着舰队主力风光无限地向着津轻海峡的西口鱼贯而去之后,沢太郎左卫门一方面坚决地履行着司令官阁下临行前所赋予的职责,不仅命令停泊在港内的本部战舰官兵必须时刻坚守在舰上严阵以待,与箱馆驻屯军指挥官土方岁三、 箱馆地方长官松平太郎一起,相互协作做好港口的陆上防卫,甚至连那些正在港内接受维护的其它各战队战舰上的官兵们,也都一个不拉地统统轰上了各自的战舰。与此同时,沢太郎左卫门还增派舰只,加强了对太平洋方向的巡逻。
可很不幸的是,前两天韩正熙和他的舰队所遭遇到的那场大台风,也叫百余里之外的箱馆吃了瓜落儿。尽管由昨夜开始风势已经变缓,但要是离开港湾再向东远航,对于那些担负哨探任务的小型巡逻快船,无疑还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于是,顺着风势的日方巡逻快船出港的时候倒是很惬意,但要是再一想到回程将要面对的那顶风冲浪的苦楚,这些头痛不已的巡逻的官兵们跑不出十几海里,又都开始紧忙着急急火火地往回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大风刮得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这样,顶风破浪奋勇直前而来的韩正熙和他的舰队,正好是尾随在一拨本来是出来巡逻,如今却变成了韩正熙舰队的导航舰的日方巡逻船之后,摸进了箱馆海域。
当一艘悠闲自得地游曳在箱馆港外的日军警戒舰,刚刚跟返航回来的友舰们进行了一番热火朝天的相互问候,舰上的官兵们还没有从平安重逢的兴奋中完全摆脱出来之际,朴镇海率领的前卫快速编队,也随后赫然现身。
还没容得日军的这艘警戒舰反应过来,一排的炮弹又带着尖利的呼啸兜头而至。饱含满腹狐疑的日军警戒舰执拗而委屈地跳动了几下,就在无情的烟火中变成了碎片。
就像日本海军的将佐们始终都对扳玄瑞第三战队曾经的惨败耿耿于怀,对朝鲜舰队勉强得来的那次瞎猫撞死耗子的胜利不服不忿一样,这一次,朝鲜人的舰队又占据了数量及地势等方面的优势。
箱馆港,无论是日军受到他们的大英帝国盟友远东舰队的悲惨下场启发后所新建起来的那一座座海岸炮台,还是沢太郎左卫门麾下第三战队十几艘窝在港内严阵以待的战舰,全都被蜂拥而来的韩正熙舰队主力的炮火所笼罩。
尽管不是作为主力,但也参加过曾经的那场针对英国远东舰队的箱馆首战的韩正熙和朴镇海,这次二战箱馆,显然要比当初还要来得顺手。
而可怜的沢太郎左卫门海军大佐,则就站在码头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那艘坐舰“磐石丸”,先是被浓烟所吞没,接着又被冲天的大火所笼罩,随后一头扎进了满是拼命地做着最后挣扎的水兵,以及各式各样的杂乱漂浮物的冰冷的海水之中。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箱馆港内的日舰要么葬身海底,要么就是成了一块块的碎片。海岸上的炮台,也都被打成了哑巴。而数以千计的朝鲜水兵,则在呼啦啦作响的大红战旗的指引下,潮水般涌上了箱馆海岸。
土方岁三和松平太郎见势不妙,连忙拉上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光杆司令的沢太郎左卫门一起,龟缩进五棱郭,把解救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甲贺源吾的身上。